你想象不到,明清時期,惠州的制糖業有多發達? 中國人最先吃的糖是麥芽糖,即用谷物發芽,然后熬煮成“飴糖”。“甘之如飴”這個詞就是這么來的。當時人們食用甘蔗,主要還是榨汁喝。
自宋朝起,“霜糖”即蔗糖技術取得突破。南方的廣東、福建等地開始大規模制糖,尤其以廣東為盛。
清代著名學者屈大均在《廣東新語》里寫道:“糖之利甚溥,粵人開糖房者多以致富。”溥,讀[pǔ],我們不能跟“薄”字混淆,溥是厚重的意思。
在筆者所在的城市惠州,就有很多因為制糖而發家的例子。
橫瀝墨園村“大夫第”的主人陳家,就是制糖發家的典型例子。陳家先祖陳尚忠,以糖業為基礎,水上運輸業為龍頭,船隊往來于廣州和惠州之間經商,盛極一時。
橫瀝鎮還有一個蔗埔村,一聽村名就知道此地盛產甘蔗。清朝的時候,蔗埔的制糖業有大大小小十多座糖寮(制糖作坊),在張屋、葉屋、曾屋、何屋等地,幾乎各個姓氏族群都建有自己的糖寮。當時蔗埔還出現了一個“東江糖王”張成元,他家出產的蔗糖從惠州府賣到廣州,到處都有他的客商。
目前,蔗埔依然保留有清朝制糖的遺址。據記載,該糖寮在榨糖期間,每日可產糖約三十石,清朝的一石是180斤,那么,該糖寮的日產量約為5400斤,接近3噸。一直到20世紀70年代,該糖寮才停產。
除了橫瀝以外,惠州蘆洲鎮嵐派村的許氏家族也大量制糖,清康熙年間,許士家族六兄弟團結一心開辦糖廠,產品遠銷廣州等地。墨園村的陳家,就是和許家聯姻才開始投身制糖業。
毛主席在《尋烏調查》里說,尋烏外來的商品里,惠州生產的糖是主要的大宗貨物。
惠州很多地方,比如橫瀝、橫河等鎮,都可以看到一種巨大的粗短石墩,這種石柱表面還有很多凹進去的坑,以及凸出來的石筍。我查了《天工開物》之后才知道,這些石墩其實就是過去制糖用的石碾,用來榨甘蔗汁熬糖的。
甘蔗制糖,最難的就是榨汁。古人就把兩個石墩并在一起,做成了榨汁機。兩個石墩之間塞入甘蔗,用牛拉動石墩轉動,甘蔗汁就從石墩之間流出。
按照現在遺留下來的制糖遺址,遺跡和相關記錄推算,明清時期,惠州制糖業的規模達到至少日產蔗糖100噸以上,年產量上萬噸。民國時期,在陳濟棠主政廣東期間,開辦了六大糖廠,六個廠每天的總產量也才600多噸。
據海關歷史資料顯示,1864年-1911年,廣州海關每年出口食糖在15萬擔以上,其中惠州出產的糖占據重要份額。清朝時,惠州出產的食糖不但銷往外省,還遠銷歐美。
惠州的制糖業的輝煌一直延續到上個世紀末,1958年在市區下角投產的惠州糖廠,曾是廣東最大的糖廠之一,一直生產到1993年。博羅觀音閣糖廠也曾有過輝煌。
近年來,惠州制糖業處于低谷期,有眾多因素。在工業立市的大背景下,甘蔗種植面積減少。筆者曾在韶關翁源一帶看到連綿幾公里的蔗田,在惠州很少能見到這種景象了。在和博羅觀音閣糖廠老板的一次交流中,他也提到我們的制糖業主要還是提供散裝糖,為太古等糖業深加工企業供應原料,利潤偏薄。
惠州的制糖業,是否還能重現輝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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