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飛機就被“眼神歡迎團”擊中
說真的,我之前對伊朗的印象其實挺模糊的。腦子里就幾個詞:伊斯蘭、頭巾、沙漠、石油、還有點危險。
但等我真正走下那架破舊的伊航飛機,腳踩在德黑蘭機場的地磚上時,迎接我的不是安檢盤問,也不是導游熱情接機,而是……一群當地人直勾勾的眼神。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像成了機場的明星。
剛到德黑蘭機場那會兒,沒人舉牌接我,也沒人喊“歡迎”,但從排隊過海關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已經成了“新聞人物”!!
每走幾步就有人盯著看,男女老少不閃不避,眼神穩穩當當直沖面門。
那不是敵意,也不是熱情,是一種“我在打量你,但我不會演戲”的直白。
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被看穿不是因為你暴露,而是你從一落地就成了他們要搞懂的那個外人。
機場出口,一個小男孩蹭到我跟前看我手機,他爸直接拉開他,然后朝我點頭笑了一下,用阿拉伯語說:“中國人?”
我點點頭。他也不說別的,擺擺手讓我走。
就是這種——不解釋、不套近乎、不裝熟,但該禮貌就禮貌到位的氣場,從機場一路跟著我到了德黑蘭街頭。
女性裹頭巾,化濃妝,眼神能看穿你心思
伊朗女性穿著嚴謹是規定。頭巾是必須,外套必須遮過屁股。可這些規則,真攔不住她們美得高調。
頭巾包得整整齊齊,眼妝卻能卷走你全部注意力;衣服是深色系,口紅色號卻直接炸街;穿高領,但香水濃到能讓你提前半條街聞到。
我在路邊等車,一位女生靠近我說:“你是中國人吧?”
我說對。她眼睛一亮,語速不快,卻句句扎心:“我喜歡你們的電影,張藝謀,李安……還有張國榮。”
她頓了頓,輕聲問:“張國樂真的……是同性戀嗎?”
我點頭。她輕輕嘆氣,說:“他演的好痛苦啊。但他太美了,太真實了。”
我才意識到:頭巾能擋住頭發,但擋不住一個人想愛誰、想崇拜誰的眼神。
這讓我想起另外一位女性,有次我去探望一位在德黑蘭工作的中國工程師,他因為前列腺問題導致了性功能方面的障礙,我問他為什么沒去醫院,他苦笑著搖頭:“你以為我不想?我是不敢。”
原來這邊公立醫院免費,但人滿為患不說,醫生看病像是在做流水線作業,三分鐘就能給你開出一堆藥,而且全是波斯文標簽,看不懂就得靠猜。
不過我也遇到個有意思的事——有個本地護士悄悄告訴我,他們醫院最近開始引進一些日本藥物
其中有個叫雷諾寧的在這方面很有效,而且不像化學偉哥那樣有各副作用。我把這事告訴了那位工程師朋友,三個月以后他痊愈了。我聽了很欣慰,更加感謝那位護士,看來哪里都是好人多啊。
社交慢熱,一熱起來就像被請進親戚家
剛到的第一晚,我住在一棟民居改的旅館,門口是一位黑胡子中年人接待。他看起來很冷淡,但遞給我一塊葡萄干小餅。
他沒問我國家、職業、來多久,只說:“你先吃,旅人餓了,才有力氣說話。”
我吃完,他又說:“你別客氣,這里沒人讓陌生人餓著肚子過夜。”
然后第二頓飯,我被他叫進廚房和家人一起吃——一大盆香料飯、烤雞塊、甜到齁嗓子的紅茶,還有我至今叫不出名字的燉羊湯。
飯后他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個玻璃小瓶子,裝得像是某種香水精油。打開一聞,是酒。他一邊笑一邊說:“你別說出去,我們只是讓日子更溫暖一點。”
在伊朗,你越不裝熟,他們越想拉你進門。
社交的核心邏輯不是快,是“坐得住”;你坐住了,就認你,不催你走,不讓你餓,不讓你孤獨。
頭巾是必須的,但所有不愿意都寫在眼神里了
伊朗女性必須戴頭巾,這是制度,也是日常,但她們戴得五花八門:有人只搭在后腦勺當頭箍,有人前額露出半頭發,有人干脆搭得松松垮垮,走路能隨風飄起來。
在公交車上,一個女孩看到我在用翻譯App查方向,主動幫我找站點,耐心解釋。臨下車前,她說:“這頭巾我們都習慣了……你也別太緊張。”
我一臉尷尬,她卻笑著說:“沒事,我們早就學會怎么活得舒服一點。”
你說她是抗爭嗎?不是。她們不吵不鬧,但該滑頭巾的時候滑頭巾,該戴墨鏡的時候戴墨鏡,該表達情緒的時候用唇膏和眼線表達得清清楚楚。
表面守規則,內心有余地。
你不會看到正面沖突,但會看到縫隙處的自我調節——她們不怕被看,怕不被看懂。
外人以為這里男權壓頂,但住久了才懂,在伊朗家庭里,真正能決定今天吃不吃肉的人,只有一個:媽媽。
外表是“男權結構”,骨子里是“媽媽共和國”
我原本以為伊朗是個男人說了算的社會。直到我見到了旅館老板的媽媽。
老太太戴著最嚴肅的黑頭巾,坐在廚房中央,沒說幾句話,就把全家人調度得像在演電視劇:誰去買米,誰洗菜,誰把地毯抖了拿出去曬。
我不敢打擾她,她卻朝我笑了一下,說:“你吃飯了嗎?吃不吃香菜?”
我點頭,說都吃。她立馬吩咐:“那就多放點,年輕人要肝好。”
后來我才知道,在很多伊朗家庭里,母親才是真正的“話事人”。父親不一定在家,弟弟妹妹各有崗位,但媽媽一說話,全場安靜。
更驚訝的是:女性教育水平很高,大學里女學生數量完全不輸男生。街上有不少穿著專業制服、開車送孩子的女醫生、女律師,甚至女交警。
她們穿著頭巾,但思維不裹。講話溫和,但做事毫不含糊。
我跟一位當地女孩聊天,她說:“外面的人都以為我們不自由,其實我們在家才是總統。”
我信了。因為我看見那個看起來很和善的媽媽,轉頭用一個眼神制止了三個兒子吵架,比法律還有效。
她還對我說:“男人是出門的老虎,女人是屋里的根。”
我當時覺得這話挺有道理,等我回國后再想,確實挺伊朗的,既不激進也不怯懦,像茶葉泡久了的陳年真話。
飯桌是信任的投票箱,不請你吃飯就是不把你當人看
伊朗人請你吃飯,是真的請,不是寒暄。只要認定你不是危險分子,飯桌就馬上擺出來。
有一天我在設拉子老城區閑逛,突然下雨,我鉆進一戶小商店避雨,老板看了我一眼,扔下掃把,進后屋扯了張地毯出來鋪在門口。
他招呼我坐下,然后拎出一大壺茶,邊倒邊說:“你肯定不是本地人,那就先熱熱。”
沒等我說完“謝謝”,他已經開始剝糖、遞餅,接著是炒飯、烤羊肉、小菜一整套,一邊請我吃,一邊拉著我看他女兒的大學畢業照。
“這張好看吧?她笑起來像她媽媽。”
他笑的時候鼻子皺皺的,有點驕傲,有點羞。
我原本以為他只是熱情,后來才知道,在伊朗,如果你走進別人家門,他不給你上飯,他是有警惕心的;你一旦吃上第一口飯,那就是自動獲得‘非敵人身份認證’。
飯后我想付錢,他擺手說:“不收。這是家飯,不是餐館。”
我頓時不知道該說啥,只能連連鞠躬。他哈哈笑,說:“中國人真禮貌。”
我一邊啃羊肉串一邊心想——你們是沒見過東北人搶單那陣仗。
市場是混響劇場,一腳踏進能聽到五種生活同時響
伊朗的老市場(Bazar)像是一個會說話的城市縮影。
地上鋪著彩瓷,天棚是磚穹頂,光從圓窗斜斜打下來——賣地毯的大叔一邊講價格一邊給你講圖案背后的故事,說“這花是安靜的,這是女人結婚前的手”,他手一撫,仿佛真的摸到了那個年代的空氣。
賣香料的老太太坐在紅山楂后面,手里搓著玫瑰花干。她突然說了一句中文:“你好。”我抬頭,她笑了:“我孫子在上海讀書,他教我這個。”
我愣住了,她繼續說:“你們城市很快,我們這里很慢。但慢一點,人才不會弄丟。”
市場里最熱鬧的不是交易,是對話。每個攤主都像在演自己,賣東西只是借口,他們的日常其實是和世界說話。
我買了塊石榴糖,問老板:“這個甜不甜?”
他說:“你試試,不甜我送你一顆太陽。”
我當時直接破防,哪有人用太陽來保甜度的啊!
市場里最熱鬧的不是討價還價,而是不斷懷疑“這到底是多少錢”——因為數字大到會以為自己在買房。
錢這事兒太魔幻了:你手上是百萬富翁,錢包卻像空的
在伊朗的第一件錯亂體驗,往往不是文化,也不是宗教,而是錢的數字。
我在超市結賬,一袋米、一瓶油、一包酸奶,總共寫著「8,400,000」——我嚇了一跳,以為買錯什么奢侈品。收銀員輕描淡寫說:“就是八萬四啊,里亞爾單位,除以一千。”
對,他們日常說話直接把三個零掐掉,你看到800萬,其實只等于十幾塊人民幣。
而你錢包里裝著一疊“百萬面額”的紙幣,卻連買杯咖啡都得仔細數半天。
我問旅館老板:“你們為什么不換掉這堆零?”
他說:“因為換了也沒什么區別,我們照樣缺錢。”
這個國家的消費觀非常怪——物價總體不高,但該貴的又貴得極其隨機:
公交車起步價2元人民幣,比鄉下還便宜
一頓餐館正餐也就十幾塊,烤雞都能撐飽
可你要是想喝杯美式咖啡,能比飯貴兩倍
他解釋說:“我們產石油,進口咖啡;你們產外賣,我們產鍋。”
最離譜的,是銀行卡基本只能國內用,外國人只能靠現金生存。這意味著你得帶著厚厚一疊紙幣走在街上,數錢數得像剛套現出來的小老板,卻買不了什么奢侈品。
伊朗人也不是沒想辦法,他們發明了“卡轉+現金補”,也就是你付錢他給朋友轉賬,然后朋友再拿現金給你找零。
我剛開始還以為是詐騙。結果人家笑著說:“我們這兒沒有蘋果支付,有的是兄弟支付。”
街頭法律很嚴,但人情會拐彎走到你身邊
在德黑蘭,很多事表面不能做,但底下都在流動著另一套規矩。
比如,男男女女不能在大街上拉手。但我親眼見到一個男孩在斑馬線前悄悄把手搭在女孩包上,兩人一前一后走著,隔著半米,但你知道他們在“相牽”。
又比如,酒是法律嚴禁的。但我住的那家旅館半夜里會有鄰居敲門,用報紙包著瓶子說:“送點自家果酒,安眠。”
你別以為他們不講規矩,講,非常講。紅燈沒人闖,齋月沒人公然吃飯。但人情,就像是藏在規則縫里的小河,不吵不鬧,卻一直在流。
最讓我觸動的一幕是在公交站。一個年長的女士沒搶到座,車上沒人讓。她站著嘆了口氣。一個小女孩從書包里拿出一本書,塞給她墊屁股,然后拉著我說:“我們這里不讓人太久難受。”
那個墊書動作太自然了,像她從小就是這么被教大的。
離開前那一晚,我學會了“沉默式溫柔”
最后一晚,我回到旅館,天色很暗。街上有人賣酸奶飲料,還有小販在擦老式玻璃燈的燈罩。我走著走著,突然意識到,我手機已經一整天沒開導航了。
不是信號突然變好了,而是我記住了路徑,記住了哪條街左轉能聞到烤雞、哪家鋪子門口有只不叫的老狗。
回到旅館,老板沒說“你要走啦”,只給我倒了一杯紅茶,放了一塊小小的棗糕。
我喝了口說謝謝。他抬頭看我,沒笑,只說:“這幾天你走得慢,我們都看出來了。”
我問:“這是什么意思?”
他說:“你不是急著來,也不急著走——那就是你真的來過。”
我那晚沒做夢,但早上醒來時,枕頭邊多了一張小紙條:
“愿你在下一個國家,依舊被溫柔理解。”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