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底,兩廣戰役結束,40軍的118師和軍直駐扎在欽州。這天,韓先楚給鄧岳打電話,讓他到軍部一趟。碰面后,韓先楚正式向鄧岳提出,四野總部已經下達命令,要40軍和43軍攻打海南島。
韓先楚的意見是,鄧岳的118師準備到徐聞去。
鄧岳得知此事后,心情還算平靜。但這些日子部隊出現了厭戰的情緒,使他感到焦慮。這種情況不僅發生在一般官兵身上,連個別團以上的干部也存在這樣的情緒。
當鄧岳把情況如實向韓先楚說明后,韓先楚表示:“我聽政治部說了,說什么‘革命到底到海底’、說我是‘好戰分子’,準不準?”鄧岳點點頭,表示認可。
韓先楚沒有發怒,他很理解當前的背景下,少數人產生這種心理是可以理解的。四野從東北打到兩廣,大北邊,大南邊,走了大半個中國,蔣介石跑了,苦日子熬到頭了,是該休整休整了。
有的人都開始想著“老婆孩子熱炕頭”了,誰知道這個重擔又落在了四野兩個軍的身上?考慮到蔡政委年紀大了,身體毛病不少,韓先楚就批準他養病了。韓先楚給鄧岳推薦119師副政委張玉華,讓他來118師當政委。
鄧岳對張玉華不太了解,便詢問“行不行?”韓先楚說:“參軍前當過教員,抗戰參的軍,軍政兩手抓。”鄧岳一聽對方是“知識分子”,馬上就自退一步:“我這個大老粗怕是跟人家合不來!”
韓先楚知道鄧岳的脾氣,要他克服自身毛病,跟張玉華搞好關系。為此,韓先楚還專門告誡鄧岳,說很多人都反映他的身上有傲氣,英雄主義嚴重。鄧岳虛心接受批評,但也很真誠地說:“徹底改正怕是很難。”
鄧岳能和韓先楚這么拉扯著講話,并不是他不懂其中道理。而是他和韓先楚的關系很特殊,雖是上下級,但更像是好朋友。
原本攻打海南島的時間,定在了1950年春節之前。但毛主席鑒于金門戰役的失利,便告誡此番行動要慎重。2月初,經過多方討論,最后確定作戰發起時間推移,具體時間要等到籌集到足夠的登陸船才行。
但是,韓先楚去開會后,卻沒有把完整的會議精神傳達下去。所以,在徐聞的鄧岳,還是像往日一樣專心為作戰做訓練。鄧岳帶領戰士們下海游泳,指示政治部主任劉振華去搞船,以及請一些駕船技術厲害的群眾來隊指導。
那段日子,鄧岳每天穿梭在各個地方,白臉都曬成了黑臉。
1950年3月,韓先楚拍板,由118師352團1營擔任渡海先鋒營,偷渡過海。師參謀長茍在松,352團團長羅紹福,分別擔任船隊的正副指揮。在出征前的誓師大會上,鄧岳發表重要講話:“同志們,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出色完成任務,祝你們一帆風順,旗開得勝!”
為什么最后會定下茍在松、羅紹福二人首批渡海呢?原來,會議前,韓先楚就表態,師團兩級至少出一名領導,負責帶隊指揮。鄧岳馬上開始把師團級領導過個遍,首先是政委張玉華,鄧岳考慮他調來118師不到2月,對這個師還不了解;然后,副師長還不在位,唯獨師參謀長茍在松和政治部主任劉振華和他一起在師里工作。
盡管已經有兩個候選人了,但鄧岳卻提出要自己首批渡海。韓先楚馬上就拒絕了他的請求:“胡鬧,你走了,這個師怎么辦?”鄧岳說:“還有其他同志嘛。”韓先楚直接道:“瞎說,其他同志能代替你,還要師長干什么?”
這時,鄧岳說出了內心的想法,他覺得這個關鍵時候,師長和政委不動,把參謀長或者主任派上去,會不會被別人說閑話?韓先楚笑著對鄧岳說:“你跟我耍心眼呢?放心一切問題我來解釋。”其實,在征求鄧岳的意見前,韓先楚已經去問了茍在松。茍在松沒意見,韓先楚很滿意。
當時,攻打海南島之前,不少的士兵都打退堂鼓,包括一些高級干部。不久之前金門戰役的失利,已然成為了官兵們心中的一抹陰影。鄧岳有這樣的擔心,不無道理。韓先楚讓鄧岳告訴師里,定人的是由他親自確定的。
鄧岳考慮后,認為可以派羅紹福給茍在松當幫手。這個羅紹福在紅軍時期時鄧岳的班長,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擁有相當豐富的作戰經驗。
人選確定下來后,鄧岳找茍在松談話,對他表示感謝。鄧岳說:“有的人陸地上打得多勇敢,到了這就退縮了,而你,卻要首批掛帥出征,這才是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
其實,茍在松的心里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敞開心扉地提出了一個要求,如果他在海上遭遇不測,希望鄧岳能夠代自己照顧家人。鄧岳聽后,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3月5日,800勇士從雷州半島南端的燈樓角揚帆起航,揭開了海南渡海作戰的第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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