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6萬罰單壓頂
2024年,徽商銀行歷史性地首次跨越2萬億大關,較上年末增長近11.5%。
資產規模增長,離不開信貸業務的快速膨脹。截至2024年末,徽商銀行的客戶貸款及墊款總額為10021.66億元,較年初增加1279.43億元,增長14.64%,顯著高于整體資產規模的增速。
信貸業務的快速膨脹,伴隨而來的便是罰單。
2024年,徽商銀行的罰單,像雪花一樣紛至沓來。
據不完全統計,監管部門在2024年對徽商銀行及其分支機構和該行職員開出了42張罰單,處罰金額共計2161.63萬元,較2023年增加近500萬元。其中,百萬級罰單6張,最高單張罰單的處罰金額為550萬元。
具體到個人上,去年金融監管總局共處罰了24位徽商銀行職員,其中包括該行分支機構時任/歷任行長15人,大本營合肥分行行長何濤被給予了禁止從事銀行業工作終身的處罰。
究其原因,幾乎都是信貸業務違規。
罰單暴露的是徽商銀行的內控問題。這家成立近30年、第二家赴港上市的內地城商行,常年伴隨著嚴重的內部貪污腐敗問題。
早在2021年11月,徽商銀行的首任董事長戴荷娣,就被開除黨籍、立案審查調查,并于2022年5月被判刑12年。
2024年5月,又一任董事長的李宏鳴被判處有期徒刑14年6個月。他的接替者吳學民也已落馬。
三任董事長落馬、一年超2000萬罰單,徽商銀行的內控問題引發安徽金融監管局的重視。
整個2024年,徽商銀行發起了一場“刮骨療毒”式的運動。
安徽金融監管局單獨對其開展負債與資產匹配檢查并予以公示,這在中國銀行業歷史上極為少見。監管對從前期、中期和后期三個階段,統籌開展對徽商銀行“總行+分行”上下聯動集成檢查,借用數據科技手段全面篩查、核驗疑點線索,并確保檢查標準、后續處理尺度統一。
進入2025年,罰單有所減少,但仍然沒有完全解決。
今年1月,成都分行的基金銷售業務存在合規風控人員崗位職責劃分不清晰、合格投資者認證落實不到位的情況。被四川證監局采取出具警示函的行政監督管理措施。
4月,徽商銀行又一次收到罰單。蕪湖政務區支行因貸前調查不審慎,被蕪湖金融監管分局處以罰款35萬元。同時,三人被處以警告。
蹊蹺的薪資安排
5月,徽商銀行又一次收到了罰單。
淮北分行因信貸數據不真實,被淮北金融監管分局處以罰款41萬元。同時,時任該分行小企業銀行部副總經理(主持工作)張方遠,被處以警告并罰款6萬元。
天眼查顯示,淮北分行成立于2006年4月20日,是徽商銀行早期成立的一批分行之一。
目前淮北分行法人為孫震。這是徽商銀行的“老人”,其1999年3月加入徽商銀行,2022年成為淮北分行負責人。在此之前,孫震歷任人力資源部薪資福利管理副經理、薪酬福利管理經理,淮南分行行長助理,淮南分行副行長,池州分行紀委書記,總行合規部總經理,徽銀金融租賃有限公司董事。
孫震的另一個身份是徽商銀行職工監事。根據資料,截至2024年底,其持有該行3.8萬股股份,占全部已發行普通股股份0.0003%。
財報顯示,2024年,徽商銀行披露的董監高薪酬當中,孫震薪酬最高,期內獲取稅前報酬總額為183.4萬元,較上2023年度的176.7萬元上漲了6.7萬元。
這樣的薪資水平,甚至高于徽商銀行董事長嚴琛、行長孔慶龍,二人2024年所獲薪酬分別為84.15萬元、89.58萬元。
分行負責人的薪酬水平高于總行董事長,這樣的安排非常罕見。
這可能是治理混亂問題的一個縮影。
根據徽商銀行公司章程,董事由股東大會選舉或更換,任期三年。然而,公司董事存在嚴重的超期問題。
徽商銀行第四屆董事會于2018年底選舉產生,至2021年底已經屆滿,但近三年仍未召開換屆。
在2024年10月31日徽商銀行港交所公布的最新董事名單里,董事會共16名董事,至12月,有11人超期。
公司監事會7名成員有5人超期服役,且監事會屆滿已近三年仍未召開換屆。
超期在職會引發嚴重的管理隱患。對銀行的運營效率和決策科學性產生影響。在重大投資決策、風險管理等方面,也存在缺乏有效的監督和制衡問題。
“刮骨療毒”雖有成效,但徽商銀行內部的管理問題,非一日之功。
2萬億的喜與憂
管理問題還在潛在影響著徽商銀行的發展未來。
目前,2萬億的資產規模,讓徽商銀行高居上市城商行的第七位。光鮮之下,是徽商銀行持續承壓的業績。
2024年,徽商銀行的營收371.3億,同比增速2.1%,這是連續第三年增速不到3%,而在此前,徽商銀行增速從未如此之低。作為區域性銀行,徽商銀行在安徽省內有一定的市場基礎,但在面對來自各方的競爭時,其業務拓展難度不斷加大。
橫向對比,江蘇銀行營收增速8.78%,寧波銀行增速8.19%,北京銀行4.81%,上海銀行4.79%,杭州銀行9.61%,南京銀行11.32%,成都銀行5.89%,重慶銀行3.54%等等,與之相比,徽商銀行的增速處于較低水準。
除了營收,徽商銀行的利潤增速也在同步下滑。2024年,凈利潤達到159.17億元,同比增長6.18%,這是連續第二年個位數增速,此前除了2020年的特殊情況,徽商銀行從未出現連續個位數增長。
這也就意味著,徽商銀行資產規模增長并沒有帶來營收利潤的同比例增長。部分潛在指標,側面對徽商銀行的發展未來帶來壓力。
徽商銀行在2024年成功將不良貸款率壓制到1%以內,這是2016年以來首次。然而,個人貸款的不良貸款金額達到44.99億元,較年初增加15.62億元。關注類貸款增加了43.56億元,達到113.74億元。
盡管微商銀行財報中并未透露具體的關注類貸款遷移率,但參考同行披露數據,諸如某些頭部城商行,這一比例都達50%左右。而據此前東方資產管理的報告,微商關注類貸款或有10%-20%可能轉變為不良貸款。
客戶投訴數據的變差,進一步讓未來的業務增加負面作用。截至2024年末,徽商銀行受理客戶投訴3059筆,較上年增加636筆,增幅26.24%,主要涉及信用卡、互聯網貸款、賬戶管理和個人貸款等業務。
能明顯看出來,徽商銀行的零售業務不良率增加且有明顯的壓力,這為接下來的長效發展埋下了隱患。
股東大甩賣
積極的一面在于,去年12月開始,徽商銀行的股價持續回暖,已經逼近歷史新高。
徽商銀行借勢進行了分紅。5月15日,徽商銀行發布系列公告,擬每10股分紅2.1元人民幣。
然而股東中糧集團的動作又讓持續走高的股價顯得像是空中樓閣。
自2024年12月起,中糧旗下中糧生物科技便開始計劃轉讓所持有的徽商銀行4030.95萬股股份,占徽商銀行總股本的0.29%,定價1.56億元。與此同時,中糧集團掛牌轉讓徽商銀行3810.75萬股股份,約占徽商銀行總股本的0.27%,定價1.48億元。這兩個掛牌合計3.04億元。
然而,這次出讓沒有激發市場的興趣。在2025年2月初,上述兩個項目第二次上架,定價降至2.74億元,然而仍然無人問津。
2月18日,第三次上架,定價降至2.43億元,結果再次令人失望。3月5日,第四次上架,定價降至2.09億元,依然失敗。
隨著徽商銀行的股價走高,在3月18日,股東又將每股價格降到2.55元,與二級市場幾乎持平,總價降至不足2億元,已經較最初的定價縮水34%。
這并不是第一個股東吃癟。在阿里法拍網上,諸暨朗升機械科技有限公司持有徽商銀行的9350萬股非境外上市股權,成為了流拍的“常客”。
這意味著,資本市場并不認可徽商銀行的價值。
值得注意的是,這已經不是第一個股東試圖甩賣徽商銀行股份。去年6月19日,馬鋼集團掛牌轉讓徽商銀行175.99萬股股份。9月5日,中國船舶旗下公司安慶中船公開掛牌轉讓徽商銀行431.3379萬股股份。9月9日,中國兵器裝備集團下屬企業安徽東風機電科技轉讓徽商銀行2.4048萬股股份。
國資背景股東相繼撤出,這對于徽商銀行來說不是好消息。股權流拍則反映了徽商銀行的價值不被市場認可,這可能是更加糟糕的事情。并不樂觀的業績,缺少市場認可,內控問題依然嚴峻,頻頻受罰,重重壓力下,這家知名的城商行,正在邁入關鍵的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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