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石頭,別踩滑了!”日前,在長江重慶江津段一處人跡罕至的亂石灘上,重慶師范大學副教授沈彥君和學生們一起,帶著大大小小的實驗器材,前來采取水樣。
沈彥君主要從事水生生物多樣性相關研究工作,自從2018年入職重慶師范大學工作后,他每年帶著學生們驅車三萬多公里,沿長江各干支流采取水樣,調查以魚類資源為主的各種水生物資源情況。
多年以來,沈彥君團隊積累了大量數據,為長江水生生物保護和人工增殖放流等工作,提供了寶貴數據基礎。
每年驅車三萬多公里只為“取水”
采取水樣的時候,需要用一根拴了繩子的采水器,遠遠地拋飛出去,再拉回來,從采水器里取出水樣。
這些采水器都是團隊成員們定制的,專門為了方便在長江中取水樣使用。
從宜賓向家壩到江津,這是長江上游珍稀特有魚類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從赤水河源頭到四川合江,這是保護區核心區沿線;再從江津到巫山,這是三峽庫區;從陜西鳳縣到重慶合川,這是嘉陵江沿線。這幾條“線”上,他們已經持續奔走了六年。
團隊的日常是早上七點半出發,晚上五點在天黑前收班,每天要在長江沿線多個點位采集水樣,很多點位都在人跡罕至的江邊,最多一天要驅車600多公里。
這些采集來的水樣,會在晚上回到賓館后,連夜進行處理,后期會根據水樣中魚類排泄物等提取環境DNA,判斷區域水生物構成情況。
做有“長度”的調查研究
采樣路線較長,每個季節都需要開展樣本采集。在七八月份的夏天時,他們頂著四十幾度的高溫在江邊取水樣,那個滋味非常難受。
大部分江邊取水樣的地方都是亂石,要時刻注意學生的安全,天黑前必須收工也是為了確保安全。
“我要求學生必須穿防滑的鞋子,很多地方都沒有路,大家盡可能小心翼翼地往江邊走。”沈彥君回憶說,有一次,一個女同學在取水樣時不慎踩滑跌入水中,還好過路船只鳴笛提醒,團隊成員連忙一起沖過去把人拉了上來。
從那以后,取水樣時稍微危險的地方,都是他自己去取。
“除了收集水生物資源數據,我想要搞清楚魚類資源多樣性演變過程中,和人為活動強度之間到底有什么關系,把重要的影響因素分析出來,為水生態和長江上游魚類保護提供參考意見。”沈彥君說道,他會把這項工作一直堅持做下去,從有“長度”的空間和時間上來對比和論證長江水生態的變化。
從238到300+
2013年沈彥君在中國科學院水生生物研究所工作時,就已經在研究長江魚類資源。
“當時我們研究所和幾個其他單位聯合,持續收集了長江魚類資源普查數據和樣本,范圍覆蓋上海河口至長江上游宜賓段,當時共查明長江魚類238種。”沈彥君介紹,“即使有所遺漏,也遠不如記載中的400余種,很多記載中的魚類例如白鱘、鰻鱺等,目前已無跡可尋。”
沈彥君解釋說,以前完全不禁漁的時候,長江流域有著大量捕魚船,這些捕魚船對長江魚類資源帶來了非常巨大的壓力,魚越捕越少,網孔也越來越小。“我們有時候為了研究會去碼頭上買魚,就發現漁民捕撈上來的魚出現低齡化、小型化的趨勢。”沈彥君說道。
后來長江在3月至6月魚類繁殖季禁止捕撈,讓魚類資源量得到了一定的補充,但效果不夠明顯。
在長江全面禁漁后,魚類資源逐漸得到了有效恢復。
截至目前,根據沈彥君團隊基于環境DNA的調查研究結果,2022-2024年在長江重慶段監測到魚類124種,包括長江鱘、胭脂魚、巖原鯉等國家保護魚類8種,巖原鯉等長江上游特有魚類23種。
“禁漁十年以來,長江魚類資源量恢復很明顯,很多區域在數據上來看魚類資源翻倍了。”沈彥君說,特別是胭脂魚和巖原鯉等魚類頻繁出現在大部分水域。一方面是因為禁漁帶來的保護,一方面也因為增殖放流工作的開展,都對魚類資源恢復起到了很大作用。
保持向好的生態發展
魚類基本算是水中的頂級物種。沈彥君介紹說,物種之間是存在相互關系的,在長江的一片水域中,微生物、浮游生物、水生植物、幾十上百種魚類和其他非生物環境間,會形成一個穩定的生態系統,維持物種間的穩態關系。
當穩態關系被破壞時,生態系統便會失去平衡,區域內很多物種便會處于滅絕的風險當中。沈彥君看來,十年禁漁,禁的不只是捕撈,在配套政策之下,水生態環境也在逐步變好,近年來還做了很多例如魚巢等幫助漁業資源恢復的人工修復措施,都在努力讓生態系統恢復穩定。
“只要把這個狀態維護下去,長江水域的水生物資源,便可以持續朝向穩定狀態發展下去,保持一個向好的發展。”沈彥君說道。
上游新聞記者 宋劍 周本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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