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近幾年的熱門創作母題,女性主義一定榜上有名。
僅去年一年,文娛行業就誕生了如《好東西》《出走的決心》等多部令人印象深刻的女性主義作品。而當我們把目光轉移到綜藝行業時,卻發生了這樣的現象:
以女性敘事為題材節目層出不窮,幾乎所有模式都被做過一遍,但說到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女性節目,仍舊是誕生于2020年的《乘風》系列。
今年3月《乘風2025》如約而至,直到昨天(6月7日)成團夜,它的播放成績和討論度都一騎絕塵。成團夜當晚,多個節目相關話題沖上微博、抖音、快手等平臺熱搜高位,節目在播累計上榜熱搜話題數量達到3795個。
這不免讓冷眼有些好奇,在女性敘事已經被全方位拆解、用各種不同角度講過的當下,為什么市場上保持著生命力的女性綜藝仍舊是《乘風》這個長壽IP。作為該系列的忠實觀眾,冷眼忍不住想去重溫并拆解這六季節目,找到它長壽且長虹的原因。
號準時代的脈搏
頒獎嘉賓倪萍老師在成團夜說,這是一檔“摸著脈創作的節目”。冷眼很認同這個觀念,綜藝創作就像是號脈,先有望聞問切,再有辨證施治。
具體到整個節目制作的大邏輯上,《乘風》能夠在市場上長虹長壽,是因為做到了這三點:一,洞察到了具備普適性的社會情緒;二,根據社會情緒變化及時調整內容表達;三,有超于當下的洞察,讓我們來逐層聊。
綜藝是最具當下性的內容產品,與電影和劇集相比,它能夠更快速地感知并將社會情緒投射到內容中。近年來,凡是能夠在市場上引起廣泛討論的綜藝節目,一定是找到了某種能夠引起觀眾共鳴的時代情緒。
2020年《乘風》第一季橫空出世,并成為市場上的現象級節目,就與此有關。
那一年也被稱為“女性議題元年”,女性特別是中女長期處于多重困境擠壓之下,而且因刻板印象,她們之中許多人得不到機會,沒有被社會看到的可能。同時這種困局是具有普適性的,從明星名人到普通女性,都受困于此。于是,這檔讓中女被看到的節目誕生了。
現在再回看第一季,它的核心表達其實并不復雜,就是“讓她被看見”。年過30的女性也有許多種可能性,她們仍有旺盛的好奇心與學習能力,更有豐富的閱歷與韌性,她們值得被看見。
綜二代難做,因為精彩的開篇需要更扎實的展開推進。姐姐們被看到了,后面的故事要如何書寫呢?
第二季和第三季的答案是,在“被看見”的基礎上更進一步,去講“被認同”的故事。
姐姐們的性格和閱歷各異,為人處世方式各不相同。她們過去的經驗與習慣,如何嵌套到當下,她們的認知與感悟又能不能得到認可?在這兩季中,能發現姐姐們的碰撞變得更加激烈了,這就是她們發出不同的聲音去尋求認同的具象體現。
到了第四季和第五季,大環境又發生了變化。
從整體社會情緒來看,中女困局有所改善,社會愿意給她們機會,也愿意去聽她們的聲音。一步步邊緣走到中心的女性,希望走向更廣闊的地方。
第四季和第五季節目,有更多來自海外的姐姐加入。在不同國別和文化環境下長大的她們,有著不同的思維方式與視角,也有著不同于國內姐姐的困擾。這種雙向交流顯然對雙方都有正向提升,也讓《乘風》IP有了更國際化的視角。
而如果說2020年女性面臨的問題是不被看見,那么2025年的女性所面對的,是選擇變多、有各種外界聲音和標準的包裹下,“我”應該怎么走、走哪條路。
如前所說,綜藝的當下性與時代緊密相連。綜藝不止有娛樂性,也承擔著功能性。反饋到節目制作上,需要創作者有更超前的洞察力。大眾能看到“她境遇”有所改善,女性機會變多了,但創作者要多看一步,女性面前的路變多了之后,又產生了什么新問題,這些問題又有什么可以解決的辦法。
以此為抓手,《乘風2025》的核心邏輯回到了“找自己”,姐姐們不再為外界的規則與看法所影響,更專注于自我表達和探索。這一點在練習室部分體現得尤為明顯,姐姐們不再盲目地為了達到目標而加班加點,而是根據個人的極限能力去自我調節。
這種“更進一步”的方式,讓節目本身觀感更新鮮的同時,也豐富了內容敘事,而且和觀眾的聯系更強——不僅提出了問題,還給出了解法。
姐姐,不止是“姐姐”
綜藝節目,是在說“人的故事”。
《乘風》精彩與否,與“姐姐”有關,在迭代進化的除了姐姐的整體敘事邏輯與整體立意之外,從“人”這個節目核心,也能一窺到《乘風》IP生命力旺盛的原因。
從姐姐人選來看,歷經六季,“姐姐”囊括的范疇更廣了,也更包容了。前兩季的姐姐人選相對更垂直,以演員和歌手為主,從第三季其他行業的姐姐開始加入“乘風”的行列。
像第三季有滑雪運動員徐夢桃、第四季有足球運動員趙麗娜、《乘風2024》有越劇演員陳麗君、電競選手miss以及紅人周揚青,這一季則有二次元紅人卡琳娜和旅行博主房琪。
這種選角的變化,是符合時代洞察的。
誰說只有演員和歌手才能“乘風”?身處發展瓶頸或者進入人生重要階段的女性,就具備“乘風”的資格。姐姐不應該只是一刀切的年齡標簽,它更像是對人生境遇的概括。
前兩季的姐姐人選相對垂類,是因為《乘風》需要先把自己“女性綜藝”標簽立住,讓觀眾建立鮮明的印象。當節目已經在市場上形成了認知與認可,則可以進一步去做關于“誰來乘風”的多元性表達。
又或者說,前兩季節目是要向外借勢,是風團逐漸形成的過程,而到了第三季颶風漸成,也該去托舉更多不同行業的女性。
與此同時,這一季還加入了不少年輕的姐姐,宋妍霏、李藝彤、祝緒丹等等。她們大多數剛剛過30歲,特別是祝緒丹,去年年底才靠著爆劇《永夜星河》拿到了自己的人生角色,按照之前的邏輯來看,這些更年輕且屬于上升期的姐姐似乎并不需要“乘風”。
但每個年齡階段都有屬于自己的困境,上升期也有上升期的煩惱。
比如祝緒丹,她確實因為“慕瑤阿姐”這個角色被外界看見了,獲得了更多關注。但同時,因為自身個性與角色之間相差太多,她也承受了很多議論甚至是攻擊。這種因為固有印象而被戴上有色眼鏡審視的事情,相信很多人生活中都曾遇到過,也更能讓觀眾產生共鳴。
又比如房琪,她坦白了自己從小到大其實很普通,偶然有個機會被大家認為是才女,她既高興又覺得自己不配,所以才會做出看上去用力過猛的行為。“我一直就是很用力過猛,只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己”。這種擰巴的人生態度,在生活中也很常見。
如果說年長的姐姐像醇厚的酒,通過她們的人生閱歷和感悟,給予觀眾人生啟迪,那么年輕的姐姐則更像鏡子,在她們身上,我們能看到自己生活中遇到的問題縮影。
當姐姐之間交心夜談,打開自己去剖析問題的時候,對于觀眾而言又何嘗不是一次隔空療愈。年輕的我們很多時候就是需要那一句來自年長者的肯定與支持,當屏幕中的姐姐被溫暖和理解包圍的時候,屏幕外的觀眾也獲得了一份無形的支撐。
女性精神的多元化表達
節目整體立意的迭代,讓《乘風》具備了“強當下性”,姐姐人選的變化,讓節目有了更多層面的溫度。但從第一季開始,冷眼對《乘風》IP就有個疑問:為什么“乘風”一定要成團?姐姐們能做的事情很多,為什么一定要是舞臺?在此后的幾季,也常有人提出這個疑問。
這一季通過舞蹈總監淡淡之口,問題得到了答案。
就像淡淡勸慰陳德容時所說的,大家不是要看姐姐們短期速成變成舞臺王者,而是想要去看姐姐們努力去夠到自我極限的那個過程。
或許姐姐能做的事情確實很多,但舞臺是最具備視覺吸引力的形式,也沒有太高的理解門檻。以一種簡單明晰的方式來講故事,觀眾才愿意并持續看下去。
但成團和唱跳對于“乘風”而言可能更像是一種“載體”,在載體的背后,是關于“乘風精神”的表達——每一種選擇在這里都被尊重,舞臺競技并不是它的唯一。
或許你會發現,這一季的姐姐沒有那么卷了,不再是每一個人都在拼時長、拼練習量了,每個姐姐都有自己的節奏,是挑戰自我還是留在舒適區一點點探索,在這一季都被允許。
葉童和陳德容就是很好的對照組。
葉童的個性就是這樣,不服輸不認輸、精力旺盛有強烈的探索欲,所以她每次公演都要身兼多職,在幾個不同的練習室來回奔波練習,但她樂在其中。
而陳德容則有點“低能量人”的意思,她自己也承認,有些事情不是不想做,是真的做不到。同組其他姐姐也沒有去push她“姐你行,咱們必須跳得一樣齊”,而是根據她的極限制定計劃,讓德容姐姐在舒服的節奏里慢慢來。
這種做法是有效的,一公在練習室崩潰的陳德容,慢慢地了解到自己的極限在哪兒。每次公演都爭取比上一次進步一點點,到了五公她甚至可以在會議室對舞臺設計提出自己的想法,更是作為Vocal擔當與吳宣儀合作舞臺,拿下了那一場公演的最高分。
與年輕的專業女團相比,姐姐們即使再勤加練習,舞臺表現力還是存在可提升空間的。可觀眾為什么還是愛看這群姐姐的唱跳,因為每一個舞臺背后是有故事的,也是不同的個人選擇呈現出的最終結果。
“乘風精神”的本質是一張白紙,精彩與否取決于書寫的人與方式。
這讓冷眼想到了百年前魯迅先生留下的那個振聾發聵的問題——《娜拉出走以后怎樣》。在百年后的今天,娜拉們自己書寫了答案。留下與離開,是個人選擇,保持自己內心的堅定,找到內心的坐標系,何去何從,從來就沒有什么標準答案。
回到我們最初的疑問——為什么《乘風》能夠在競爭激烈的綜藝市場保持著生命力與活力,因為就像風的方向有萬千種指向一樣,沒有標準答案的“乘風精神”反而是當下女性心聲的真實表達:
你只管自在隨風,一切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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