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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人愛面食,梁滿倉尤愛面食中的手搟撈面。
早年,梁滿倉大學畢業,本可以留在南方工作,因為不習慣那里的飲食,惦記豫州老家香噴噴的手搟撈面,留戀筋道絲滑的媽媽的味道,最終在一片挽留惋惜聲中“打道回府”。
開始他在鎮里上班,離農村老家五六公里,屬于“跑趟生”,幾乎天天可以吃到母親的手搟撈面。
母親的手搟撈面好啊,吃不著心里癢癢,想一想口舌生津。
首先是面好。面粉是自家小麥石磨的,提前個把小時溫水和面,蓋上濕籠布醒面,用柳木案板、棗木搟杖搟面。先將面團大致搟開成餅,然后纏在搟杖上,有節奏地輕輕按壓向前滾動,三五次之后攤開面餅,撒上面撲(防粘連的干面粉),換個角度再纏再搟,循環往復,直到把一塊面團面餅搟成厚薄均勻、又大又圓的面皮,最后折疊起來切成或寬或細的面條,糯糯的、筋筋的一溜擺開,單等開水下鍋。
面好,澆頭也好。澆頭又稱澆鹵、面鹵,即拌面的菜肴,有番茄雞蛋、蘿卜肉丁、白菜豆腐等多種多樣。最常吃的是炸醬。先把肉丁、蘿卜丁炒熟出鍋,凈鍋后加少許油加熱,倒入適量面醬翻炒出香味,然后倒入開水以及炒熟出鍋的肉丁、蘿卜丁,再勾上粉芡即可。還有一種撈面叫雞蛋黃瓜蒜辣撈面,澆頭是炒雞蛋、黃瓜絲、香醋蒜汁,吃起來清爽利口、殺菌排毒,是滿倉夏秋季的飲食“主打”。
母親手搟撈面的醇香味道里,還有一種特殊的“佐料”,那是眷眷的母愛。母親三十守寡,獨自把滿倉拉扯成人,滿倉是她的全部和希望。能夠天天看到孩子,能夠讓孩子天天吃上自己的手搟撈面,就是她最大的祈愿和欣慰。即便再苦窮再熬煎再恓惶的日子,滿倉過生日也少不了一碗手搟撈面的祝賀,在學堂受表彰得紅花自然也少不了一碗手搟撈面的犒賞。
母親把滿倉的味蕾養刁了、慣壞了,以至于后來滿倉吃過天南地北許多地方的面食,也吃過盤盤碟碟的大魚大肉、山珍海味,似乎都沒有母親的手搟撈面好吃,簡潔、實惠、營養、舒坦、耐饑。他不喜歡應酬,也不喜歡鋪張,情愿一天三頓手搟撈面果腹,如果哪一天不吃手搟撈面,好像沒法填飽肚子似的。吃完面,再喝碗湯,所謂“原湯化原食”,美氣得很哩!
母親漸漸老了,滿倉就抽空學著和面、搟面,炒制澆頭,不過總覺得差點意思。后來,妻子接過了母親的接力棒。妻子是滿倉的同鄉同學,也是農家出身,有搟面基礎,經過母親的點撥點化,技藝突飛猛進,也有了母親的味道。妻子愛丈夫,“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嘛。她愿意天天做給丈夫吃,做給孩子吃,做給婆婆吃,做給全家吃。
當然,煮面的時候要注意火候。有幾次,妻子大意麻痹,面溢鍋了。滿倉笑話她“老馬失蹄”,以后再當妻子說你嘗嘗面條熟不熟時,丈夫便開玩笑說,溢幾次了?溢三次就好了。
又說,你溢鍋不少了呀,十次二十次該有吧!得看看醫生,莫不是患了老年癡呆?
妻子說,是有十次二十次了,可平均到十年二十年的漫長歲月,簡直微乎其微呢!
又說,你煮面試試,能不叫溢鍋?
好,試試就試試!滿倉不服那個氣。
結果,滿倉站在灶前緊盯慢看,涼水添少了,火苗開大了,蓋子掀遲了,思想開差了,總之稍不留神,也給溢鍋了好幾次。
咋樣?多干多出錯,少干少出錯,不干不出錯吧!妻子說。
滿倉歉意地點點頭,笑了。
不久,豫州市出臺了《關于建立容錯糾錯機制鼓勵擔當作為干事創業的若干意見》和《關于嚴禁違規吃喝鼓勵回家吃飯的若干意見》。
推動這些政策制定、落實的,正是豫州市委書記梁滿倉。
作者簡介
李林洲,河南濟源邵原鎮人,原濟源廣播電視臺臺長、濟源日報副總編。精研漢語言文學,長為詩詞歌賦,尤善中國歷史文化。現任邵州文化研究會副會長、《邵州古今》編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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