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馮青健,今年27歲,在城東機械廠當技術員,每天朝九晚六,日子過得像老掛鐘一樣準點。
我媽總說我這人太老實,連個對象都處不上,可我覺著一個人過也挺自在,直到那個雨夜,我的生活被徹底打亂了。
那是去年深秋的一個周五晚上,我剛加完班回家,樓道里的感應燈壞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我正摸索著鑰匙,突然聽見隔壁傳來"咚"的一聲悶響,接著是女人痛苦的呻吟。
"有人嗎?需要幫忙嗎?"我敲了敲302的門,發(fā)現(xiàn)屋內有光亮。
我就試著推了一下。
沒想到門居然沒鎖,一推就開了。
客廳里,一個穿睡衣的姑娘蜷縮在地上,長發(fā)散亂,臉色慘白得像張紙。
"我......我頭暈......剛剛躺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沒想到睡著了,滾到了地上,讓你見笑了。"她看到我,掙扎著從地上坐起來,氣若游絲地說。
我認出她是新搬來的鄰居,姓賈名琳,在社區(qū)衛(wèi)生院工作,好像是一名護士。
平時電梯里碰見也就點點頭,從沒說過話。
我見她想站起來,卻沒有一絲力氣,意識到她可能生病了,趕緊走過去摸了摸她額頭,燙得能煎雞蛋。
"發(fā)高燒了!得去醫(yī)院!"我二話不說把她扶起來,她渾身軟得像面條,根本站不住。
情急之下,我一把將她打橫抱起,然后抓起茶幾上一把鑰匙就沖下了樓。
雨下得正大,我連傘都沒來得及拿。
她在我懷里輕得像片葉子,滾燙的呼吸噴在我脖子上。
等出租車的時候,她忽然抓住我衣領:"我的鑰匙......門......"
"放心,門已經關上了,茶幾上的鑰匙也拿上了,在我褲包里。"我安慰她。
“謝謝。”她這才松了手,昏昏沉沉地靠在我肩上。
到了人民醫(yī)院醫(yī)院急診科,值班醫(yī)生一看就說急性肺炎,要住院。
我忙前忙后辦手續(xù),墊付了押金。
值班護士問我是她什么人,我脫口而出:"鄰居。"
幾個小護士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等安頓好她已經是凌晨。
我趴在病床邊,看著輸液管里的藥水一滴一滴往下落。
賈琳睡得不安穩(wěn),睫毛不停顫動,嘴里嘟囔著聽不清的夢話。
我這才有空仔細看她——瓜子臉,眉清目秀,挺好看的。
早上5點的樣子,她醒了,看見我嚇了一跳。
"你......一直在這兒?"
"嗯,怕你半夜要喝水。"我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醫(yī)生說再晚來半天就危險了。"
她眼圈突然紅了:"謝謝......我手機通訊錄里......一個能半夜叫醒的人都沒有。"
我心里一酸。
后來我才知道,她父母早逝,是姑媽帶大的,現(xiàn)在姑媽在鄉(xiāng)下老家,她一個人租住在我房子隔壁。
這姑娘,比我還孤單。
我?guī)退I了早餐,又回她租住的地方給她拿了換洗衣物。
再回醫(yī)院時,聽見護士站外有兩個老太太在嚼舌根:"302那個小姑娘,平時看著挺正經,原來......半夜三更的,男人從她家抱出來......"
其中一個老太太跟我和賈琳是住一幢樓的,平日里抬頭不見低頭見,自然也是認得我們的。
那天,那個老太太的老伴生病住院了,她到醫(yī)院來照料,沒曾想,撞見了我們。
我平日里還覺得她挺和藹可親的,但沒想到,她竟是這種喜歡背后嚼舌根的人。
我氣得手直抖,正要上前理論,賈琳的主治醫(yī)師過來了:"病人需要靜養(yǎng),家屬別到處跑。"
我只好憋著氣回病房。
當時,賈琳在床上睡著了,我百無聊賴,只好在旁邊玩手機。
還好,下午的時候,醫(yī)生說賈琳的病已無大礙,回家休息就可以了。
賈琳也不喜歡醫(yī)院的環(huán)境,立即請我?guī)退k了出院手續(xù)。
我開車把她送回家。
一進樓道就看見住在我對門的鄰居李嬸,她眼神在我倆身上來回掃,笑得陰陽怪氣:"小馮啊,照顧鄰居挺上心嘛。"
賈琳的臉一下子白了。
從那天起,閑話像野草一樣瘋長。
有人說看見我半夜從她家出來,有人說她勾引我......
最離譜的是在小區(qū)外面菜市場賣菜的王婆,信誓旦旦說看見我倆在樓道接吻——天地良心,我連她手都沒碰過!
賈琳開始躲著我。
電梯里碰見,她低頭玩手機;在陽臺晾衣服看見我,立刻轉身回屋。
我心里憋屈,又不知怎么解釋。
一個星期后,我媽的老姐妹給我介紹對象,她通過微信要了我的照片,又把相親對象的照片發(fā)給了我。
聽說那姑娘在一個珠寶店搞銷售,長得還挺好看的。
我沒啥意見,就答應先見個面,聊聊天再作計較。
相親那天,我特意穿了件新襯衫,在"遇見咖啡"門口徘徊。
上午8點55分,離約定見面的時間只有5分鐘了!
我還有些翹首以待,讓我始料不及的是,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身影氣勢洶洶沖過來——是賈琳!
那天,她穿了件紅色連衣裙,襯得皮膚雪白,馬尾辮一甩一甩的。
沒等我開口,她一把就拽住我胳膊道:"馮青健,你要相親怎么不跟我說一聲?"
我懵了:"什么?我——我相親,咋要跟你說一聲?"
"因為——"她提高嗓門,引得路人紛紛側目,"我怕你被騙了,你個呆子!你今天敢去相親試試!"
就在我們說話的過程中,迎面走來一個濃妝艷抹,穿包裙的年輕女子。
她見賈琳挽著我手,轉身就走了。
我看到她那身打扮,再把介紹人通過手機微信發(fā)給我的照片一對比,立刻意識到:那女子就是我的相親對象。
看樣子,她被賈琳氣跑了!
我這次相親鐵定黃了!
我急得滿臉通紅:"賈琳,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她理直氣壯,"上次你救我一命,我不能眼看著你跳火坑!"
我氣笑了:"我怎么就跳火坑了?"
"剛剛那女的是我一個同事的表妹,出了名的勢利眼!你要娶了她,那不是跳火坑是啥?"
我去!
她居然知道我相親對象的底細?
我一時還有些發(fā)愣,她已經拽著我往反方向走,"一大早的喝啥咖啡,走,我請你吃牛肉面!"
“哦——”
我鬼使神差地跟著她進了面館,迫不及待地問,“你怎么知道我的相親對象是剛剛那個——”
“前幾天,我給一個老太太打針的時候,她正在用手機給你發(fā)微信要你照片,然后又把那女的照片發(fā)給你。”
“我看到了你的照片,順便向那個老太太打探了一下,才知道她要給你介紹女朋友。”
原來是這樣啊!
也真是挺巧的!
我暗暗點頭。
等面上來,賈琳又小聲說:"其實......咱們之間的那些閑話,我知道不是你傳的。"
“我沒事干嘛傳那些閑話?”我鼻子一酸,冷哼道:"你既然早知道,那你躲我干什么?"
"我是怕連累你。"她攪著面條,一本正經地說道:"你人這么好,不該被說閑話......"
我看著她,一時有些感動。
正出神,她猛地抬頭:"要不......咱倆假扮情侶吧?"
"啊?"
"你看啊,"她眼睛亮晶晶的,給我解釋道:"反正他們都那么說了,我們干脆將計就計。這樣你媽不催婚,也沒人給我介紹對象了。"
我心跳突然加速:"這......不太好吧?"
"演戲而已!"她夾走我碗里的香菜,"每周陪我逛次超市,偶爾看場電影,多簡單!"
“那——好吧!”我點點頭,心里卻有些莫名的激動。
就這樣,我們開始了"假情侶"生涯。
周末一起去菜市場,她砍價我拎菜;晚上在樓道"偶遇",故意大聲說"明天見親愛的"。
漸漸地,閑話變成了"小兩口真恩愛"。
直到上周六,我在她家修水管,我媽突然敲門。
看見我挽著袖子、她穿著居家服的樣子,老太太臉都綠了:"好你個馮青健,你,你居然跟她好上了?"
賈琳趕緊倒茶:"阿姨,青健是來幫我修水管的,我實在找不到人......"
"別跟我說話!"我媽狠狠瞪了賈琳一眼后,摔門而出,"她什么名聲你不知道?"
賈琳像被扇了一耳光,整個人僵住了。
我追出去,我媽在電梯口抹眼淚:"你知道樓下怎么說她?說她是被包養(yǎng)的......"
"胡說!"我生平第一次吼我媽,"她每月給貧困生捐款1200元,周末去敬老院做義工!那些長舌婦知道什么!"
我媽愣住了:"真的?"
"上周我還陪她去給王奶奶送飯——就那個子女在國外的獨居老人!"我越說越激動。
回我屋時,賈琳正在收拾工具箱,眼睛紅紅的。
"對不起,連累你了。"她強笑著,"沒想到阿姨對我意見這么大,演場假戲都演砸了......"
我一把抓住她手腕:"那就來真的!"
她愣住了,睫毛上還掛著淚珠:"什......什么?"
"賈琳,"我心跳如雷,"我好像......真的喜歡上你了。"
她的臉"唰"地紅了,結結巴巴地說:"你、你知道我脾氣差......還、還不會做飯......"
"我會啊。"我笑著擦掉她的眼淚,"而且你砍價的樣子特別可愛。"
“可是,咱們演戲你媽都接受不了,更別說假戲真做了!”賈琳還有些擔憂。
我抓著她的手輕聲安慰道:“我媽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放心,她慢慢會接受你的。”
“那還好!”她噗嗤笑了,輕輕靠在我肩上。
一天后的下午,我回到小區(qū),正準備做飯,然后讓賈琳過來吃。
6點30的樣子,門鈴忽然響了,是我媽,她手里拎著個保溫桶:"那個青健啊......我燉了雞湯......讓那個小賈過來喝。一會兒我再炒兩個拿手菜,咱們一起吃個飯。"
“好勒!媽,謝謝您。”我一時感動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媽白了我一眼道,“一家人謝啥謝?還不快去把人叫過來?”
“她還沒下班呢,要7點才換班。”我笑著說。
我媽趕緊系上圍裙,“那我得趕緊弄飯了,等她回來好吃。”
飯桌上,我媽不時給賈琳夾她做的拿手菜,嘴里還一個勁兒地絮叨"多吃點兒,你們爭取早點要孩子"。
賈琳偷偷掐我大腿,我齜牙咧嘴地笑。
就在這時候,賈琳手機忽然響起。
電話那頭是個急促的女聲,“賈琳,你能不能來敬老院一趟,張婆婆摔倒了,她嘴里一直不停地念叨你——”
"張婆婆摔倒了?!”賈琳聽完立刻跳起來,掛了電話后她就對我媽說,“阿姨對不起,我現(xiàn)在必須得去趟敬老院,有個張婆婆摔倒了,她一直念叨我,我得過去看看!"
"我送你!"我趕緊抓起桌上的車鑰匙。
我媽追出來:“等等!我熬的雞湯還沒喝,正好有保溫桶,你們帶上——”
車上,賈琳一直發(fā)抖。
我單手握住她冰涼的手:"別擔心,張奶奶會沒事的。"
“嗯!青健,謝謝你陪我!”賈琳反抓住我的手,一臉感激地說道。
張婆婆是股骨頸骨折。
等我們把老人送進醫(yī)院,安排妥當時,已經是深夜了。
賈琳累得在走廊長椅上睡著,腦袋一點一點的。
我輕輕把她攬到肩上,聞到她發(fā)間淡淡的消毒水味。
"帥哥——"不久,張婆婆的女兒突然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聽說是你倆把我媽送醫(yī)院的?"
我點點頭的同時,才發(fā)現(xiàn)這位大姐跟我們住在一個小區(qū)。
她以前見了我都愛答不理的,現(xiàn)在卻紅著眼圈對我說:"謝謝你們!以前聽人說你和小賈護士的閑話,我還跟著嚼過舌根......我真不是東西。"
賈琳在我肩上動了動。
大姐壓低聲音:"你媽是不是反對你們?我去跟她說,小賈這樣的好姑娘,打著燈籠都難找!"
我笑著說,“謝謝,不用了,我媽已經喜歡上小賈護士了。她還催我們趕緊要孩子呢!”
“討厭!”賈琳忽然醒了,偷偷在我身上掐了一把。
大姐聽了頓時眉開眼笑,“那就好!這里交給我了,你們快回去休息吧!改日我再來登門致謝。”
后來才知道,張婆婆怕給大姐添麻煩,所以主動要求住到了敬老院。
她傷好出院后,大姐把她接回家里照顧了。
這件事情之后,神奇的事情發(fā)生了——
樓道里再遇到李嬸,她居然主動跟賈琳打招呼;菜市場王婆硬塞給我們一把青菜;連我媽的老姐妹都開始打聽賈琳有沒有姐妹。
深秋的周末,我和賈琳在陽臺上種綠植。
她蹲著松土,我笨手笨腳地幫忙,弄得滿身是泥。
"馮青健!"她笑著用濕毛巾擦我的臉,"哪有你這樣種花的?"
我趁機親了她一下,她紅著臉捶我:"哎呀,被別人看見了!"
"看見就看見。"我摟住她,"現(xiàn)在全小區(qū)都知道,302的賈護士是我的人了。"
她靠在我懷里,突然說:"其實......我那天堵你相親,不只是為了報恩。"
"我知道。"我蹭蹭她發(fā)頂,"因為我?guī)浡铩?
"呸!"她仰頭瞪我,陽光在她睫毛上跳躍,"是因為......你抱我去醫(yī)院時,我就喜歡上了你!尤其是你拿鑰匙那個細節(jié),讓我感覺到你是一個很細心,絕對能給人安全的人!"
我老臉一熱,心里也在偷笑:其實我早暗戀上你了!只是一直不敢表白!
張奶奶住到她女兒家后,她女兒經常推著輪椅車帶她去小區(qū)散步。
我和賈琳遇上了,總要陪他們說一會兒話,張奶奶見人就夸:"我就說小賈護士人美心善!"
我媽每周至少要來我家三四趟,她非說賈琳太瘦,要做拿手菜給她好好補補身子。
至于那些閑話?早變成了小區(qū)里的愛情佳話。
哦對了,昨天賈琳值夜班,我去送宵夜。
小護士們起哄:"馮哥又來撒狗糧!"
賈琳紅著臉把我拉到走廊:"你以后別......影響不好。"
我變魔術似的從背后掏出一束玫瑰花:"賈琳同志,請問你愿意轉正成為馮太太嗎?"
她的眼淚砸在花瓣上,在晨光中像鉆石一樣閃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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