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曾,你當真能讓敵人聽話?”1935年3月深夜的烏江邊,紅軍參謀陳賡攥著剛截獲的電報,額頭滲著冷汗。曾希圣沒接話,轉身鉆進了軍委指揮部的草棚。此刻距離國民黨周渾元、吳奇偉縱隊合圍僅剩二十小時,赤水河畔的篝火映得他瘦削的臉龐忽明忽暗。
四渡赤水的傳奇背后,藏著太多生死攸關的瞬間。當毛主席用“得意之筆”形容這場戰役時,或許正想起了那個讓數萬追兵突然轉向的夜晚。而實現這個戰場奇跡的關鍵鑰匙,握在一位戴著圓框眼鏡的破譯專家手里——曾希圣這個名字,注定要與無線電波里的無聲較量緊緊相連。
1927年的長沙街頭,23歲的曾希圣混在報童堆里賣《申報》,懷里揣著剛抄錄的城防圖。這個湖南興寧的書香子弟,自打進了黃埔軍校武漢分校,就迷上了情報這門“陰差陽錯的學問”。有次他佯裝算命先生混進敵營,硬是把對方電臺頻率摸了個透,回來跟戰友吹牛:“蔣校長的密碼本,遲早要擺在咱桌面上。”
這話在1932年的贛州吃了大虧。紅軍按偵察情報部署攻城,誰知蔣介石五個師突然殺到,三千守軍瞬間變成兩萬重兵。撤退路上,曾希圣蹲在彈坑里翻撿敵軍遺落的電文紙片,突然扯著嗓子喊:“有了!”同行的曹祥仁至今記得,那摞沾著血漬的密碼殘頁,后來成了破譯國軍通訊的“金鑰匙”。
要說破譯這事,比繡花還磨人。1933年反“圍剿”時,二局的茅草房里永遠飄著濃茶味,八仙桌上堆著三千多份亂碼電文。有回鄒畢兆急得摔了茶碗:“這他娘比甲骨文還難認!”曾希圣卻盯著某頁電文突然拍桌:“’剿總’這個詞出現三次,間隔都是十七個字!”三個月后,他們愣是摸清了蔣介石八十多套密碼的變換規律。
最驚險的莫過于1933年冬,二局截獲蔣介石視察行程的電報。周恩來親自帶隊埋伏水路,誰料老蔣臨時改走陸路。朱德后來在總結會上打趣:“曾局長這是要改寫歷史啊!”滿屋子哄笑里,曾希圣推了推眼鏡:“下次他換汽車,咱就破譯輪胎型號。”
這種刀尖上的較量,在四渡赤水時達到了巔峰。1935年3月21日,紅軍第四次渡過赤水河,身后六萬追兵像附骨之疽。曾希圣破譯的密電顯示,吳奇偉縱隊距烏江渡口僅剩三十里。毛主席捏著電報在指揮部來回踱步,草鞋底磨得沙沙響。外頭戰士正捆扎竹筏的繩索聲,混著烏江的咆哮,壓得人喘不過氣。
“給我兩小時。”曾希圣突然摘下眼鏡擦拭。他帶著三個報務員蹲在電臺前,對照著繳獲的密碼本,一字字編造“蔣委員長手諭”。凌晨三點,假電波穿過雨幕:“周吳二部轉向東南清剿殘匪。”天亮時哨兵回報,敵軍主力果然調頭往遵義方向去了。周恩來后來回憶:“那夜主席睡了三個月來第一個整覺。”
有意思的是,這個驚天騙局直到紅軍巧渡金沙江才被識破。惱羞成怒的蔣介石把密碼本從10套暴增到200套,卻不知曾希圣早帶著二局練就了“聽風辨位”的絕活——通過發報手法識別國軍報務員。有次他們單憑“手法像贛南口音”,就鎖定了孫渡縱隊的行軍路線。
赤水河戰役過去半年后,曾希圣在雪山腳下病倒了。戰士們用擔架抬著他翻越夾金山,他懷里還抱著密碼本。昏迷中念叨的胡話,全是數字和地名。醫生說他這是“聽電波聽魔怔了”,毛主席特意吩咐:“把我的辣椒分他一半,湖南人離不了這個。”
1980年代解密檔案顯示,長征期間二局破譯敵軍密電達1840份,準確率91%。而當年那個讓數萬敵軍轉向的夜晚,曾希圣偽造的電文原件至今鎖在南京第二歷史檔案館,泛黃的紙頁上還能看見被雨水暈開的藍墨水痕跡。負責看守的老管理員常說:“這張紙值五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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