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一二營陣地有些抵擋不住了,敵人的火力太猛,他們邊打邊向后撤退,敵我雙方傷亡都很大】
這時候,一二營陣地有些抵擋不住了,敵人的火力太猛,他們邊打邊向后撤退,敵我雙方傷亡都很大。警衛二連白云峰陣地已經失守,因為白云峰比其它幾個山頭高,所以敵人要想拿下我八連陣地,就必須先拿下白云峰。因此,敵人拼命地集中火力和兵力攻下了白云峰,警衛二連一三排和連部的同志們因一直堅守陣地,大部分同志都壯烈犧牲了,連長和指導員及部分同志被俘,后來指導員又逃了回來。
白云峰這一丟失,敵人就開始集中火力兵力向我八連陣地猛烈進攻。我帶領一二排和警衛二連的二排在山溝里阻擊敵人,連長帶領三排在山上同敵人展開激烈射擊。我們身后山溝的地勢越來越高,敵人在下方,所以盡管敵人攻勢兇猛,但每向前攻進一步都要付出慘重代價。敵我距離很近,他們的飛機大炮派不上用場。
【白云峰這一丟失,敵人就開始集中火力兵力向我八連陣地猛烈進攻。我帶領一二排在山溝里阻擊敵人】
敵人對我強攻整整一天,只搶占了不足一華里的地盤。到天黑,敵人停止了攻擊。部隊一天沒吃東西了,大家滴水未進,就這樣一直堅持到天亮,營部通訊員來通報上級命令,讓我連撤回第二道防線。二道防線陣地距北江不遠,距白云峰有十幾里地,山很高,山上有茂密的樹木,陣地所在的山是南北走向,南低北高,我們陣地左側是338團,右邊是我團二營。我們在此守候了一天,敵人只是用大炮轟擊,沒有再向前推進。天快黑時,營部通訊員又來通報,讓我們趁天黑繼續向后撤退。
連長派通訊員喬殿閣去通知前沿排撤退,在返回到山口處時,敵一顆炮彈飛過來,喬殿閣同志犧牲了。連長讓我和營部通訊員先撤一步。到營部后,只有營長和兩個通訊員在,其他人員已經先撤下去了。我一進屋,營長招呼讓我坐下,通訊員給我倒上開水喝,營長說:“你們在前邊真是太辛苦了!”我說:“大家都一樣辛苦嗎。”營長說:“不一樣,我們在后邊能喝上開水,也有房子住,而你們在前方‘天當房、地當床’,不但吃不上,有時連口涼水都喝不著。”營長緊接著說:“今天晚上營部給你們連準備了大米飯,還有燉牛肉,同志們飽飽地吃上一頓吧!”
【營長還告訴我說:“我們軍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二線部隊馬上就要上來換防,然后我們在后方休整一段時間”】
營長還告訴我說:“我們軍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二線部隊馬上就要上來換防,然后我們在后方休整一段時間”。我聽了以后非常高興,部隊是非常應該休整了,因為我軍入朝參戰半年來,各個方面都是我們參加革命以來最為艱難困苦而又極其殘酷的。在二次戰役前,部隊一連幾天吃不上飯,有時只能吃點玉米種子和南瓜煮飯,特別是在四次戰役的四十多天里,部隊一直住在野外,同志們都是在雪地上鋪點草當床,蓋件大衣當被子,吃的是炒面,喝的是雪水。
幾次戰斗下來,我連在戰斗期間還補充過五次兵員,現在僅僅剩下80多個人了,而且還都得了夜盲癥。另外還有警衛二連的一個排,全都是營養不足。后來,國內供應了每人一盒羊肝藥丸吃,再就是用松樹針熬水喝,經過一個多月的休息和治療之后,同志們的身體才逐步得以好轉。
【幾次戰斗下來,我連在戰斗期間還補充過五次兵員,現在僅僅剩下80多個人了,而且還都得了夜盲癥】
同志們撤到營部以后,看見白騰騰熱乎乎的大米飯和噴噴香的燉牛肉時,都高興地叫了起來,這該不是做夢吧!營長說:“同志們辛苦了!今天營部犒勞大家。同志們吃飽吃好,但有一條不能撐壞肚子!”
大家很長時間沒能吃上頓熱乎飯了,更別提吃肉了。同志們剛開始吃的時候,有些狼吞虎咽,再后來就是細細地品味燉牛肉的芳香了,似乎想把這頓飯的香甜永遠留住!
飯后,我把剛才營長的指示向連里干部進行了傳達,接著部隊又集合出發。部隊行軍不遠就到了漢江,過江以后,我突然感到渾身酸痛,身上一點勁兒都沒有了,幾乎無法繼續堅持著跟部隊走下去了,只好和連長打了聲招呼,由通訊員陪我和兄弟連隊的幾個病號一起在后面慢慢向前行走。
【我們幾個走到一條公路邊上,看見不遠處有一座房子,通訊員對我說:“指導員,我看你一定是病了】
我們幾個走到一條公路邊上,看見不遠處有一座房子,通訊員對我說:“指導員,我看你一定是病了,還是先住下來歇歇吧?”兄弟連隊的幾個病號也同意先休息一下。于是,我們就在這所房子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天剛亮,我們一行七八個人沿著公路向北行進,剛走不遠,發現敵一架偵察機在我們上空轉了一圈飛走了,沒幾分鐘就飛過來四架敵機,敵飛機開始是橫隊飛行,快到我們頭頂上空時變成了縱隊,向我們俯沖過來,我心里罵到:“這些美國佬真是小題大做,我們就這么幾個人還值得四架飛機來炸!”我馬上命大家就地臥倒,敵機向我們掃射了兩圈之后,丟下兩顆汽油彈飛走了。當時我沒有臥倒,是跪在地上的,通訊員抬起頭后沖著我嚷叫:“指導員,你的棉襖燒著了!”
我回頭順手撕開扣子,扒掉了棉襖。通訊員的臉部被燒傷了。敵機飛走后,我吩咐大家彼此拉開些距離繼續前進。上午十點多鐘,我們追上了部隊。我從連部給副營長張福仁同志打了電話,把我們在后面遇到的情況作了匯報,時間不長,營部通訊員給我送來一件毛衣和一條毯子。部隊休息到天黑,又繼續向北行進,走了不到兩個小時,遇見我二線部隊開上來了,聽說是26軍的,他們穿的是灰色衣服。
第二天晚上,我們部隊發現了一個倉庫,給每人發了二斤牛肉罐頭。同志們長時間缺乏營養,只要見了肉那就是如狼似虎。我連一位戰士打開牛肉罐頭后,一口氣吃了一多半,又喝了不少涼水,肚子開始發脹,疼得他直叫喚,戰友們幫他扛著槍,攙扶著他向前行軍。
【剛到宿營地,我就躺下起不來了,天上敵人的飛機不時前來轟炸和掃射,我心里明白,可就是動彈不得】
十幾天后,部隊終于到達了目的地。這些天,我是咬著牙硬挺過來的,剛到宿營地,我就躺下起不來了,天上敵人的飛機不時前來轟炸和掃射,我心里明白,可就是動彈不得,好幾天解不下大便來,同志們非要送我去團衛生隊看醫生,我總以為是自己身體虛弱,堅持說休息幾天就會好的。后來同志們看我病的實在不輕,硬是把我抬到了團衛生隊,隊長為我診斷說是傷寒病,讓我住院治療。
住院治療期間,每天是衛生隊長親自為我看病,團政委徐偉同志也代表團里親自來看望我,還帶著禮品,并安慰我要好好養病。我的病還沒好徹底,連長又病倒了。經過一個月的打針吃藥治療,我病好一些后,馬上要求出院回到了連里。這時候,我的頭發開始脫落,掉了一多半,象禿子似的,渾身也開始脫皮。在當時,要不人們就說,得了傷寒病不死也得扒層皮,真是一點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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