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府話，狹義是指中華民國成立之前生活在廣州府地域的人們日常交流使用的語言。廣州府，包括秦始皇在粵地設立南海郡同時所設立的象郡與桂（林）郡，即今天的廣西中部和東南部（即防城港、欽州、北海、南寧、來賓、貴港、玉林、梧州、賀州）。

6月13日，廣州市關工委常務副主任、廣州市人民政府參事王志雄以《廣府話（粵語）背后的故事》為主題，上線“文史廣州”系列講座直播，向聽眾講述廣府話的起源、演變及特點。

6月13日，廣州市關工委常務副主任、廣州市人民政府參事王志雄上線“文史廣州”系列講座直播，講述廣府話（粵語）背后的故事。

廣府話根在中原

“如果是和我年齡相仿的廣府人，一定會唱過或聽過‘落雨大，水浸街，阿哥擔柴上街賣，阿嫂出街著花鞋’。這首廣府話童謠。”王志雄說。

為何廣府話把普通話之下雨稱之為落雨？屈原《離騷》曰：“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落，還衍義為下降也。蘇軾《后赤壁賦》曰：“山高月小，水落石出。”王志雄表示，落雨是古漢語對現代漢語、即普通話“下雨”的一種表述。

他認為，廣府話這種表述，與如今的西南官話、即今江蘇大部、安徽、河南南部、重慶、四川南部、湖北、湖南、江西、浙江、福建流行的方言是一致的。這些地方古代都屬于楚國，講的是楚語。先秦時期，廣州府所在之粵地，屬于九州之揚州，號揚越，謂揚州之末土。所以，廣府話與西南官話在用字方面基本是相通的，只是發音方面廣府話保留了許多楚語的古音，西南官話吸收了許多北方的口音。

白話，粵語與廣東話

王志雄講述道，白話，又稱廣州話、省城白話、廣府白話、粵語和廣東話。這種廣府話雅言，最大的特點就是不用“曲”來表達，而是用“話”來表達，用“話”來講“白”，即說起話來不是往高聲去而是往低音走。這種“白”讓人一聽就“知”，一聽就“明”，一聽就“識”。

白話，改變了廣府話“十里不同音”的歷史狀況，是近現代廣州府地區乃至兩廣官方、商家、文化界與市民交流使用的語言，是流行于嶺南的廣府話之普通話。為了區別省城白話，生活在省城郊區及其它廣府方言區的廣府人都會自謙地說自己講的是“土白話”，以示與白話有區別。

王志雄表示，按如今的地域劃分，廣府話最早出自修建有楚庭的廣州，光大于漢武帝劉徹所設的廣信（今廣東封開與廣西梧州交界處），漢武帝謂之“初開粵地，宜廣布恩信”。但“白話”卻誕生在廣州西關地。西關，明清時因地處番禺城西門外而得名，主體部分在今廣州市荔灣區東北部，北接龍津路，南瀕珠江，東至人民路，西至荔枝灣。而出自西關的省城白話，也是香港白話之源。

以物喻事喻人，廣府話表達鮮活準確

“廣府話有親切、擬人、形象、鮮活、準確等特性。”王志雄解釋道，親切體現為，廣府話嗌（叫）人，都加一個“阿（亞）”字：阿爺、阿嫲、阿公、阿婆、阿姐、阿哥、阿芬、阿華等等。一個“阿”字，拉近了人與人之間尤其是與陌生人之間的心理距離。這符合廣府人“對人要有禮貌”的文化習慣。

王志雄介紹，廣府話講求以物喻事喻人。如以“蘇蝦仔”，比喻剛出生且不到百日的嬰兒。蘇，繁體為蘇。從竹從穌的字結構。字義竹（篾）穿鰓（普通話讀sāi，廣府話讀soi1音腮）提魚，能使魚落水復活，引申為復活，衍義為“生”或“活”。

形象，是廣府話的又一特征。王志雄表示，如把普通話之欺負人與被人欺負，謂之蝦人與畀人蝦。蝦，因煮熟都是彎的。所以“蝦人”，以彎曲之人，比喻強迫他人彎腰或低頭。畀人蝦，以被人為彎曲，比喻被人強迫彎腰或低頭。畀（普通話讀bì，廣府話讀bei2），意為給予或讓。

此外，廣府話喜歡客觀反映事實。例如，廣府話用“醒目仔”，比喻聰明機靈鬼；用“世界仔”，比喻善于公關交際與圓滑的男人；用“牙刷仔”，比喻目中無人、囂張狂妄之男人等等，十分生動鮮活。“刷”實是“擦”，兩字同聲同調，意為磨牙，引申為不斷反復地說話。

在動詞方面，廣府話習慣使用具體反映動作的語言。如普通話之打針，廣府話謂之拮針。拮，普通話讀jié，廣府話讀gat1。古語通“戛”（普通話讀gā，廣府話讀gaat3音甲），本義是戟、即長矛，引申為刺。拮針，即用針刺。可見，比普通話“打針”準確。

“廣府話不僅保留了大量的古代楚言，同時也與時俱進吸納了歷朝歷代留下的語言精華。”王志雄舉例道，如把父親、爸爸，稱之為“老竇”。老竇，竇燕山也。出自宋代學者王應麟撰寫的《三字經》。文中曰“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竇燕山、即竇禹鈞，五代后晉涿州范陽、今北京人。相傳他很會教子，所教五子登科及第，聲名顯赫，孝順父母。當時的侍郎馮道贈詩曰：“燕山竇十郎，教子有義方，靈樁一株老，丹桂五枝芳。”廣府人以“老竇”代“爸爸”，目的就是希望為人父者，以“竇燕山”為榜樣，當好教子育才的“老竇”。

廣府話之食在廣州

民以食為天。廣府由古至今就是華廈乃至世界的美食天堂。“記得上個世紀80年代北京創設一條名為‘簋街’的美食街，我當時還以為是‘鬼街’。其實，廣府人很早就有使用‘簋’字的歷史。”王志雄說。

簋，普通話讀guǐ，廣府話讀gwai2。從筤（普通話讀láng，廣府話讀long4音狼）從皿（普通話讀mǐn，廣府話讀ming5音銘）的字結構，本義為有華蓋的容器，引申為古代一種用青銅或陶制成的裝盛食物的容器。這種食物器具圓口、雙耳，后來還出現了木制的。據此，廣府人以“食九大簋”作為逢年過節或有喜事而置辦的宴會之“代詞”，并作為一種民俗。

有了“碗”之后，“九大簋”又叫“九大碗”。但無論“簋”好“碗”好。其標配都是“九菜一湯”：雙魚、雙肉、雙頭牲（家禽）及山珍、蝦、青菜、湯各一，且每道菜都被起上“鴻運，發財，金玉、有余、吉祥、如意、平安、添福”等寓意美好的名字。但“牛肉”卻是不能上“九大簋”席的餸（菜）。這是因為“牛”在農耕社會是主要生產工具，人們對牠非常珍惜，不病不死都不能吃。

講求吃的“意頭”同樣是食在廣州的一大特點。比如，考試要吃“松糕”，取“放松自我，方能高中”之義。高考，要吃“狀元及第粥”，又叫“三及第”。這種粥用豬雜或豬瘦肉丸、豬肝片、豬粉腸加入粥中煮熟而成。相傳明代嶺南才子倫文敘，由于每日要送菜到粥鋪，粥鋪老板憐其年幼，往往都會用剩下的豬材料生滾白粥給他吃，一直吃到他考中狀元。之后，倫文敘就將這道特色小吃，起名為“狀元及第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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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講好廣州故事，助力城市文化建設，廣州市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館聯合廣州圖書館舉辦“文史廣州”名家講座系列活動，厚植城市人文情懷，讓廣大市民“讀懂廣州、熱愛廣州、奉獻廣州”。

南都廣州新聞部出品

采寫：南都記者 李竹 通訊員 彭丹

圖片由通訊員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