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朦昏黃的燭光,微蕩的酒醺,他就那么撐在她的上方,深深地看著她,他在等她的回應。
這一瞬,孟枝覺得自己卑劣,她下意識想的居然是讓他順服,她才好從中汲取她要的別的什么,什么呢,能是什么呢,反正跟情愛無關。
她雙手搭上他的雙肩,她感受到他的身體不可抑制地顫栗了一下,這絲絲的暖意周流,讓她也晃了神。
然而女人雪白的臂膀不是環攏,而是緩緩施力推開,男人眼中霎動的輝光暗了下去。
孟枝從榻上起身:“我讓丫鬟備熱水來,大王沐洗后早些歇息。”
身后沒有回應,她也沒有回頭,徑直叫丫鬟們上水,水已在灶上熱著,立馬就提了來。
孟枝回身走到淳于肆身邊:“大王,熱水備下了,我為您寬衣。”
男人面色平漠,像焚過后的冷煙,身體是溫熱的,可心火已滅。
“不用你,下去罷。”
孟枝斂下眼,應了一聲“是”,推門而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不知幾更天時,兩人房間窗紗上的火光漸漸弱下去。
次日一早,晨光微露,孟枝給自己穿戴好,穿過小院走到對面,敲響房門。
敲了幾聲,沒有回應,這時從旁來了一個丫鬟:“阿姑,這個房間的貴人已經走了。”
守備府中人只知府中來了貴客,并不知淳于肆的真實身份。
“走了?幾時走的?”孟枝趕緊問道。
“天未亮就走了……”
丫鬟正說著,從院外走來一人,孟枝轉頭看去,是個齊肩短發的年輕男子,看上去有些眼熟,想起來了,好像是阿多圖的副將。
“孟娘子,主人走前交待,讓你在衡煬住些時日,待事了,他會來接你,這段時間由我護你周全。”
“他……”孟枝想了想還是不問了,估計問也問不出什么,他來邊境是為了同梁國開戰,這種事情她摻和不了,只能祈愿他得勝而歸。
接下來的幾日,孟枝便住在了守備府,院子里有丫鬟應候,院外有侍衛看守,實在閑悶了,便到街上走走,那名副將便不近不遠地跟著。
可能受戰事影響,街上沒什么人煙,顯得有些蕭條。后來,孟枝干脆哪也不去了,就在院中待著,無事就拿著針線繡繡縫縫。
離衡煬十里外的營寨,營中火把齊明,主帳中的四方桌上鋪著一張輿圖。
輿圖邊,分立著幾名身著輕甲的軍將,而上首之處,立著一英挺的年輕男人,正是淳于肆。
淳于肆對其中一清儒留髯的軍將微微頷首,那人得令后,便在輿圖之上做了一番比畫說明。
其他軍將聽罷,說道:“昆將軍的意思是,梁軍兵發邕南意在衡煬?”
昆善點了點頭:“不錯,梁軍發兵邕南,屆時駐扎于衡煬附近的營寨必會調兵邕南七鎮,我軍兵力本不如梁軍,衡煬失守,梁軍得以乘虛而入,夷越東大門破,國危。”
“既是如此,我等該當如何?”其中一軍將問道,梁軍五十萬人馬,而他們在衡煬只有三十萬軍兵,以少敵多,且梁軍意在衡煬,難有勝算。
這個時候昆善便不再說,看向上首的淳于肆,等他示下。
淳于肆走到輿圖前,幾位高階將領圍到他的身側。
“梁軍想要攻衡煬,必會在定州安營,再以定州為點,分兩路,一路小兵力往邕南,而另一路主力必將直襲衡煬。若要擊退梁軍,我軍需兵分兩路,一路從西南方向往邕南,一路從東北方向迎戰梁軍主力。”
眾將聽罷,問道:“梁軍五十萬人馬,我軍只有三十余,再分兩路,出戰衡煬的主力且不說,只怕往邕南方的軍力難敵梁軍。”
梁軍勢眾,即使分成兩路人馬,數量也遠在他們之上,如此一來,前往邕南的那一路兵卒必敗無疑。
正在眾將疑惑時,一個聲音插了進來:“主帥,幾位將軍不明,可否讓屬下為其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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