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屬于他的舞臺。

只有走出去搏一搏，才知道哪個舞臺是適合自己的。

作者： 李 老 白

首發：老白讀書

01/

在李善德被坑心灰意冷之際，韓洄和杜甫出現了。

這是他在京城為數不多的兩個朋友。

韓洄拉老李一起去吃酒，說是慶祝杜甫剛剛得手官職，老李這時也確實需要一個朋友來傾訴，兩個當然更好。

男人有時候是不愿意在妻子面前露怯的。

荔枝使這事難辦，且辦砸了后果很嚴重：

• 李善德本人當然得一死謝天下；
• 房貸還不上，老婆孩子都得賣身為奴。

跟身死族滅也查不了多少了。

有辦法嗎？

確實有，韓洄與杜甫分別支了一個主意。

02/

韓洄的主意

韓洄拐彎抹角地跟李善德數落了使臣的可惡：

圣人金口一開就設個使臣，自己當然方便無比，效率顯得也很高。

原因很簡單，這些特使手握皇帝給予的特權，但又無需受限于三省六部的固有流程，效率當然會高一大截。

就像集團公司設立的新的辦事部門一樣，用起來就是比舊部門得心應手。

但同時弊端也很明顯：無人稽查。

這些使臣跳出三省六部外，只跟皇帝匯報，開支就是一筆糊涂賬——不要指望皇帝能搞清楚這些明細賬。

甚至皇帝為了激勵他，還會對某些作弊閉一只眼。

結果就是“度支無從計劃，藏署無從扼流，比部無從稽查，風憲無從督劾。”

所以使臣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肥差。

那么李善德這個荔枝使的含金量又如何呢？

韓洄指點他說，限六月一日之前，難道沒品出味道嗎？

接著他吟唱起李白的名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并未點破，但誰都知道，這是當年圣人差李白寫給楊貴妃的名句；誰都知道，貴妃的生辰恰恰是六月一日。

所以這鮮荔枝必是圣人送給貴妃的誕辰禮物，荔枝使的差事足有24K含金量！

所以韓洄的建議很簡單：和離。

事肯定是辦不成的，但六月一日前，李善德完全可以憑借這荔枝使的招牌，為娘兒倆掙得一聲吃喝不愁的家私。

趁早離婚，自己凈身出戶，不失為好的出路。

想想千年后還有多少人仍在用這個法子，比如賈老板……

韓洄的法子好嗎？

理性上講確實很好，但也很悲壯。

但仍然保持著少年般理想主義的杜甫，卻說出了另一個方案。

03/

杜甫的主意

杜甫只問了李善德一個問題：

“你去過嶺南沒有？見過新鮮荔枝嗎？你去都沒去過，怎么就輕言無解？”

振聾發聵。

接著杜甫給李善德講了這樣一個故事：

一個老兵，在戰場上被敵人壓住，眼看要被殺。他發起狠來，用牙齒咬掉了對方的臉頰肉，才僥幸反殺。

老兵突然明白了，既是身臨絕境，退無可退，何不向前拼死一搏，說不定還能搏出一點微茫希望。

從此以后，他拼命練習刀術、騎術，憑借這一口不退之氣，他百戰幸存，最終從西域黯然回到長安城。

聽了老兵的故事，杜甫寫下了一首流傳千古的《前出塞》：

出門日已遠，不受徒旅欺。

骨肉恩豈斷，男兒死無時。

走馬脫轡頭，手中挑青絲。

捷下萬仞岡，俯身試搴旗。

骨肉恩豈斷，男兒死無時。

杜甫的建議很簡單，現在才二月，離六月一日之限還有三個多月，既是退無可退，何不向前拼死一搏？”

04/

韓洄與杜甫，一個代表理性，一個代表感性。

面對一件可行性幾乎為0的事情，前者全盤分析后得出實現概率太低，成本與收益極不匹配，不如調換目標，退而求其次，以求最大利益。

后者感性分析，認為失敗后果太大，不如放手一搏，說不定就實現了那個萬一呢？

僅就運荔枝這事來說，杜甫是對的。

因為幾乎沒有成本。

老李本來就什么都沒有，所有事情全憑皇帝的一張荔枝使的敕書空手套白狼，一本而萬利。

現在的老李，即使聽了韓洄的建議，恐怕也只能為娘倆謀得個幾百貫錢糧，還完房貸后所剩無幾；

一旦走出去，后期的李善德舉手之間就是幾千、幾萬貫，眼界已不可同日而語。

那么我們假設最終老李還是失敗了，仍然可以留下錢財給妻女后和離，但這時留下的，就真的是一生吃喝不盡的財富了。

所以這件事的關鍵在哪里？

眼界與平臺。

李善德依然是那個李善德，放在上林署他就只是一個唯唯諾諾的小吏，但把他放到荔枝使的大舞臺上，他的智謀與才計，不輸同時代的大多數人。

每個人都有屬于他的舞臺。

只有走出去搏一搏，才知道哪個舞臺是適合自己的。

全文完，歡迎關注、點贊、在看，謝謝您!

歡迎轉載，請注明來源。

參考資料：

馬伯庸，《長安的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