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平子,父親有二個弟弟二叔和三叔。
在我記事起,二叔個三叔幾乎沒登過我家的門。
聽奶奶說,當年分家產,爺爺偏疼老二老三,把臨街的鋪子給了二叔,老宅東廂房給了三叔,輪到俺爹,就分了幾畝薄田。
父親比較倔扛著鋪蓋進了城,擺攤修自行車攢下錢,才在城郊蓋了三間平房。
二叔三叔嫌父親不種地,那時候就叫不務正業。
打那以后,兩家人就跟隔了條楚河漢界,逢年過節連電話都沒有。
父母親走那年,我才十六。他倆上山拉柴火,拖拉機剎車失靈,連人帶車翻進了山溝。
下葬那天,二叔三叔穿著皺巴巴的西裝來了,眼眶紅腫得像熟透的桃子,拉著我的手直抹淚:“平子啊,以后叔就是你爹,有叔在,餓不著你!”我懵著,他們怎么跟變個人似的,心里頭直犯怵。
頭幾天,二嬸三嬸輪流往我家跑,燉雞湯、洗被褥,我有點摸不清頭腦。
可越到后來,味兒越不對。二叔總念叨:“這老房子雖說舊,可地腳兒好啊,指不定啥時候就……”
三叔接話茬:“可不是嘛,平子一個孩子家,哪懂這些,得有大人幫襯著。”
出事第七天夜里,我起夜時路過堂屋,門沒關嚴,看見二叔三叔一臉嚴肅的坐著。
就聽二叔壓低聲音說:“……前兒個村委會說了,這片兒開春就動遷,按人頭和房本算錢,平子是獨苗,這房子又是他爹的名,只要咱誰把他領養了,這錢……”
三叔打斷他:“你想啥呢?領養得去民政局辦手續,到時候錢還不是得打到平子賬戶上?得想招兒,把他攥在手里,錢才能由著咱支配!”
我渾身的血“嗡”地一下涌到頭頂,手心里全是汗。
原來那些熱乎勁兒都是假的,他們眼里壓根沒我這個侄女,只是為了拆遷補償款!
我悄悄退回屋,蒙在被子里打哆嗦,不是怕,是氣。
生氣父親當年掏心掏肺對兄弟,到頭來人走了,卻被惦記著這點家業。
第二天一早,我沒露聲色,揣著俺爹的房本和戶口本,直奔了派出所。
接待我的李警官是父親以前幫過忙的老街坊,聽完我的話,氣得把桌子拍得“砰砰”響:“這幫狼崽子!平子你別怕,你滿十六了,能自己拿主意,再說這房子是你爹娘的遺產,誰也搶不走!”
沒過多久,村委會喇叭就喊開了,說動遷政策明確,未成年人的財產由監護人代管,但必須用于孩子成長,且代管人不得擅自處置。
二叔三叔再來我家時,臉上那層熱乎勁兒早褪干凈了,瞅我的眼神跟瞅賊似的。
后來聽說,他倆因為爭著當我“監護人”鬧到村委會,被村干部指著鼻子罵了一頓,灰溜溜地走了,再沒登過我家門檻。
現在我自己住著這老房子,開春就高三了。
有時候看著墻上俺爹娘的合照,會想起那個半夜聽到的對話,心里頭雖涼過,但也明白:有些人啊,血緣再近,也抵不過錢眼里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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