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特殊時期那會兒，有個說法叫“黑五類”，指的是地主、富農、反革命、壞分子和右派。這幫人還有他們的子女，日子過得特別艱難，走到哪兒都被人看不起。

李芳華和王曉明就是這么兩個北京年輕人，因為家里被貼上“黑五類”的標簽，1969年被迫離開城市，跑到陜西延安的劉家坪插隊落戶。

后來他們在農村認識，互相幫襯著熬過了那段苦日子，還一起考上了大學，最后成了夫妻。

先說說李芳華。她1952年出生在北京，家里本來挺有文化味兒的，她爸是大學教授，教書育人那種。

可惜1957年，她爸被打成右派，工作沒了，家里一下子就垮了。她媽是個小學老師，硬著頭皮撐起整個家，盡量不讓李芳華和她兄弟姐妹受太多外面的冷眼。

小時候李芳華學習特別好，成績老是名列前茅，但因為家里背景不好，她的努力沒人搭理。有回她想加入少先隊，老師直接說她不行，原因就是她爸是右派。

那時候她才明白，身份這東西真能把人壓得喘不過氣。到了1969年，她17歲，接到通知要去農村插隊。她收拾了幾件衣服和幾本書，背著個姑姑縫的挎包，就這么上了路。

再說王曉明，也是1952年生的。他家以前是地主，土地早被收走了，但“地主”這標簽甩不掉，家里人在社區里老被指指點點。

他爸媽在工廠當清潔工，掙的那點錢勉強糊口。王曉明從小就愛讀書，不管是古典文學還是科學書，他都啃得下去。

同學都叫他“書呆子”，他也不惱，覺得書里能找到點安慰。1969年，他也得去劉家坪插隊，帶了幾本舊課本，心里一半迷茫一半期待。

那年1月17號，北京火車站人擠人，寒風吹得臉疼。李芳華跟爸媽告別，上了火車。王曉明也在那趟車上，手里攥著本數學書，看著窗外發呆。

火車開了整整一天一夜，到了銅川站，又換大卡車顛到劉家坪。一路上黃土飛揚，城里的樓房變成了荒山野嶺，倆人都覺得心里不太踏實。

到了劉家坪，村里人挺熱情，雖然窮，但還是拿紅棗和饃饃招待他們。隊長劉福堂五十多歲，陜北口音重，人挺和氣，先把知青安排在老鄉家住著，后來又組織蓋了窯洞。

剛開始那會兒，生活條件真挺苦的，窯洞潮乎乎的，飯也就是高粱面團子和咸菜，能喝上小米粥都算好的了。

春耕的時候，知青們開始干農活，挑糞上山是最累的活兒，一擔子五六十斤，肩膀壓得生疼。李芳華頭一回干這個差點摔了，王曉明過去幫她分擔了點。

后來麥收完了，隊里給知青蓋了四孔窯洞，大家搬到一塊兒住。白天干活累得要死，晚上就聚一塊兒聊聊北京的事兒。

王曉明老捧著課本看，別人笑他，他也不吱聲。李芳華看著覺得他挺有韌勁，自己也開始翻書學，可數理化對她來說太難了。

她有回找王曉明問數學題，他特別耐心，從基礎講起。從那以后，倆人就常一塊兒學，用著那幾本破書，互相打氣。

因為“黑五類”身份，他們想回城工作老被政審卡住，每次沒戲李芳華就一個人發呆，王曉明就勸她別泄氣。慢慢地，倆人就這么靠著彼此撐下來了。

1977年，知青點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就剩幾個像他們這樣的。年底聽說高考恢復了，倆人都燃起了希望。

王曉明特別拼，把課本翻爛了，李芳華也跟著學。不過那年他們沒考，怕政審又不過。到了1978年，他們看政策松了點，村里人也支持，膽子就大了。

他們那會兒真是拼了命，白天下地干活，晚上點著油燈復習。油燈煙大，熏得眼睛疼，可誰也沒停下。

李芳華有回熬夜熬得頭暈，王曉明還從自己那點口糧里省出紅糖給她熬水喝。村民也湊了點紙筆和書給他們。

那年夏天，他們去縣城考完試，回來等結果等得心焦。幾周后，通知書來了，王曉明上了北大，李芳華考上師范院校，村里人都樂壞了。

走那天，鄉親們送了雞蛋和饃饃，舍不得他們。上了大學，倆人雖不在一個學校，但周末總見面。畢業后結了婚，婚禮簡單，幾個老知青也來了。

后來李芳華當了老師，王曉明搞科研，日子忙但過得踏實。退休后，他們回了趟劉家坪，村子變了樣，可鄉親們還是那么熱乎。

因為“黑五類”的身份，他們回城沒戲，工作也沒人要，幾次申請都被打回來。那種失望勁兒真能把人壓垮，可他們沒放棄，每次互相勸兩句，又接著干。

李芳華和王曉明考上大學后，日子總算有了盼頭。大學那幾年，他們不在一個學校，但周末總找時間見面。

北大和師范院校離得不算太遠，坐公交晃一晃就到了。倆人聊學習，聊未來，聊得最多的還是劉家坪那段日子。

他們畢業后沒多猶豫就結了婚，婚禮沒啥排場，請了幾個老知青，熱熱鬧鬧吃了一頓就算完事兒。

婚后，李芳華當了中學老師。她教語文，挺喜歡這份工作，覺得自己能把那段經歷講給學生聽，讓他們知道學習不容易。

王曉明進了科研單位，整天埋頭搞研究，話不多，但干活特別認真。倆人生活不算富裕，可過得踏實。

他們的事業都還行，李芳華后來評了高級教師，王曉明也在單位混了個不大不小的頭銜。孩子生了以后，日子更忙了，但倆人分工挺好，一個管學習，一個管生活，把孩子拉扯大了。

后來孩子也考上大學，他們才算松了口氣。退休后，他們合計著回劉家坪看看。

那是2010年代的事兒了，村里變化挺大，路修得平整了，老窯洞少了不少，可鄉親們還是老樣子，熱情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