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數周,特朗普對伊朗政策發生了戲劇性轉變:從傾向外交解決核問題,到眼看被卷入一場他曾誓言規避的軍事沖突。這一變化,不僅出人意料,也暴露出他在第二任期面臨的首個重大外交危機中的兩難處境。
在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的持續施壓下,美伊談判屢屢受挫,國內政治極化、情報博弈與地緣算計交織,使得人們不得不追問:美國會否再次深陷中東戰局?
這場危機的根源,在于以色列對伊朗核計劃的持續疑慮。十多年來,內塔尼亞胡不斷將伊朗核威脅描述為“生死存亡”問題,卻始終因為美國態度而沒有敢于單獨行動。
但2025年5月底,美國情報機構披露,以色列已準備繞開美方獨立發起一場大規模襲擊,目標不僅限于核設施,更可能動搖伊朗政權。
面對這一局勢,特朗普陷入進退維谷。他原試圖以個人外交加施壓策略換取妥協。4月拒絕以色列“拉美入局”的請求,5月底再次警告內塔尼亞胡不要破壞談判。然而以色列備戰未曾停止,6月初,中情局局長在戴維營的一場關鍵會議中直言:以方攻勢已不可控。
內塔尼亞胡認為時機已到:真主黨受挫、敘利亞局勢動蕩、伊朗內部不穩、防空系統松散。他在2月訪問白宮時贈送特朗普與副總統萬斯一對“爆炸傳呼機”,象征對抗真主黨的強硬手段,并向特朗普描繪軍事打擊可能引發伊朗政權更迭的“戰略奇跡”。對于一個厭戰卻又迷戀結果的總統來說,這既具誘惑,也充滿風險。
特朗普早期仍堅守其“不開戰”承諾,派出特使維特科夫與伊方秘密談判,并親自致信哈梅內伊,“不想打仗,想談交易”。
5月維特科夫提出地區核聯盟設想,但6月4日,哈梅內伊斷然拒絕。隨著外交破裂,特朗普的耐心迅速消磨。當日他與右翼主持人馬克·萊文會晤,后者強烈主張對伊動武,恰好迎合其日益強硬的情緒。
6月12日,以色列對伊朗展開空襲。特朗普政府起初僅提供情報支持,隨后態度轉為“謹慎支持”。盡管曾警告以方勿獨行動,但當戰火點燃后,他選擇不再干預,反而不斷升高調門。
6月17日,他在社交平臺上要求伊朗“無條件投降”,并稱美國“控制了伊朗空域”——盡管真正掌控空中行動的是以軍。
更引發關注的是,特朗普正考慮使用3萬磅鉆地彈轟炸伊朗福爾多核設施。這不僅標志其立場的徹底反轉,也將美國進一步推向戰爭邊緣。
目前,以色列空襲已造成至少450名伊朗人死亡,打擊目標從核設施延伸至廣播網絡等基礎設施,顯露出超出核遏制的政治意圖。內塔尼亞胡公開呼吁伊朗民眾起義,并提及“鏟除哈梅內伊”的可能,引發國際社會對政權更迭的深切憂慮。
這也讓特朗普陷入政治困境。他曾痛斥“政權更迭是全球主義災難”,如今卻被鷹派包圍、反干預派抨擊。6月16日,卡爾森警告其行為恐致“世界大戰”;而克魯茲、格雷厄姆等人則極力主張推翻伊朗政權。
特朗普的立場仍然模糊。他否認情報界有關伊朗尚未制造核彈的評估,更加偏向內塔尼亞胡的“危機論”,卻仍聲稱不放棄外交,似在為自身保留回旋空間。
美方增派驅逐艦與航母打擊群,也釋放出既能支持以色列、又能威懾伊朗的雙重信號——而最終決策,仍掌握在特朗普一人之手。
此事亦暴露其團隊結構的脆弱。相比第一任期擁有馬蒂斯等“平衡力量”,如今的國務卿盧比奧、防長赫格塞斯與副總統萬斯雖然忠誠,卻難以形成有效制衡。副總統曾多次警告“政權更迭戰爭不可控”,但并沒有獲得足夠重視。
美國智庫學者指出,若伊朗政權倒臺,權力真空可能引發內戰,波及全中東。美軍或被迫介入以保障核材料安全,這將與特朗普“不戰承諾”背道而馳。即使政權不變,伊朗的導彈與代理人作戰也可能讓戰事持久化,把美國越拖越深。
剛剛從七國集團峰會返美的特朗普,如今正站在地緣政治的岔路口。一邊是他熟悉的交易之道,另一邊卻是正逐步升級、越來越難以掌控的軍事對抗。這一次,他面對的對手不僅是伊朗,更是他自己一手構筑、正在失控的戰略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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