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74年，河北省委副書記呂玉蘭每月只領40元生活補貼，家里7口人，靠她和丈夫江山76元的月收入過活。

沒有電視，沒有冰箱，連自行車都是借的，這個掌管幾千萬人口大省的女書記，住的是普通民房，穿的是補丁衣服。

沙荒地上的"造林先鋒"

1955年秋天，15歲的呂玉蘭從高小畢業回到臨西縣東留善固村，村里沙荒地連片，寸草不生，風一刮，黃沙漫天，莊稼年年歉收。

"咱們自己干。"呂玉蘭找到村里十幾個婦女，組建了"婦女造林隊"。

村民搖頭，女人能干啥？種樹更是男人的活。

呂玉蘭不管這些，她帶著姐妹們扛著鐵鍬上了沙荒地，挖坑、栽苗、澆水，一天干十幾個小時。手磨出血泡，腳走出水泡。

第一年栽了3萬棵樹苗。第二年又栽了5萬棵，到1960年，沙荒地上種下11萬棵樹，風沙小了，莊稼長得好了。

合作社成立時，呂玉蘭當選社長，全國最年輕的合作社社長，20歲。

1962年，她當上村黨支部書記，村里要搞農田水利化，平整土地，4000畝地需要重新規劃。

呂玉蘭每天天不亮就下地，測量、規劃、指揮施工，晚上開會到深夜，3年時間，4000畝地平整完畢，建起揚水站，挖通灌溉渠。

村民蓋新房時，呂玉蘭堅持最后一個搬家。"大家的事辦完了，我再辦自己的。"

1966年，東留善固村糧食畝產突破800斤，在那個年代，這是奇跡。

1972年，周恩來總理接見呂玉蘭，總理說："你們的經驗很好，要推廣到全縣。"

呂玉蘭回到臨西，立下承諾：3年內把整個臨西縣變成"擴大版的東留善固村"。

她跑遍全縣124個村子，講經驗，教技術，幫規劃，1975年，臨西縣糧食總產量比1972年增長40%。

省委書記的清貧堅守

1974年，呂玉蘭調任河北省農委副主任，戶口留在農村，按農民標準發工資，每月40元生活補貼。

省委要給她額外補助200元，她拒絕了。"群眾的困難比我的困難更急。"

搬到石家莊后，一家人住進分配的普通住宅，房子不大，家具簡單，客廳擺一張桌子，幾把椅子。

家里沒有電視，晚上，一家人去鄰居家看電視，孩子們搬小板凳，擠在人家客廳里。

呂玉蘭的丈夫江山是記者，月工資36元，兩人加起來76元，養活7口人。

錢不夠花，呂玉蘭動員孩子們撿廢品賣錢，易拉罐5分錢一個，廢紙3分錢一斤，孩子們放學后滿街找廢品。

家里種菜養雞，小院子里種了白菜、蘿卜、豆角，養了十幾只雞，雞蛋拿到市場上賣，換些油鹽醬醋。

省委給高級干部分配樓房，呂玉蘭看了一眼就走了。"我住普通房子就行。"

有人送她水蜜桃，她退回去，有人要送彩電，她拒絕了。"我不能要群眾的東西。"

結婚時收到的禮金，一分不留，全部退還。

呂玉蘭上班騎自行車，下鄉調研坐公共汽車，出差住招待所最便宜的房間。

她常說："干部身上泥土越多，官氣越少。"

每個月發工資，呂玉蘭算得很細，房租多少，生活費多少，孩子學費多少，每一分錢都有用處。

買衣服去最便宜的地方，一件襯衫穿好幾年，破了補，補了再穿。

孩子們穿的衣服都是大孩子穿小了，小孩子接著穿，鞋子也是修了又修。

家里來客人，呂玉蘭親自下廚，炒個雞蛋，做個湯，再來幾個窩窩頭，客人說："省委書記家的飯，就這樣？"

她笑著說："能吃飽就行。"

從巔峰到低谷的使命延續

1981年，呂玉蘭從省委書記調任正定縣委副書記，沒有抱怨，沒有不滿，收拾行李就去了正定。

呂玉蘭主管農業，她下村調研，推廣聯產承包責任制，走訪農戶，了解實際情況。

農民分田到戶后，積極性很高，糧食產量上升，生活水平改善。

呂玉蘭在調研中發現一些問題，有的村子"大包干"后，水利設施沒人管，有的地方重種糧食輕發展經濟。

她把這些問題整理成報告，上報縣委和地委。

正定期間，呂玉蘭組織干部學習外地先進經驗，帶隊到山東壽光學種菜技術，到江蘇華西村學辦企業。

她自己掏錢買車票，住最便宜的旅館，考察團的其他同志都住標準間，她住大通鋪。

"錢要花在刀刃上，多省一分錢，回來多辦一件事。"

每到一個地方，她都詳細記錄，種植技術、管理經驗、市場銷路，記了厚厚幾個本子。

回到正定后，她挨村挨戶做工作，白天在田里指導技術，晚上開會講解經驗。

有農民質疑："種菜能比種糧食賺錢？"

呂玉蘭算細賬："一畝地種小麥收入200元，種蔬菜收入800元，賬擺在這里。"

她說："眼界要開闊，思路要靈活。"

正定的大棚蔬菜和鄉鎮企業就是這個時期發展起來的，全縣蔬菜種植面積從不到1000畝發展到5000多畝，農民人均收入增長30%。

1985年，呂玉蘭調任河北省農業廳副廳長，繼續她的農業工作。

在農業廳，她經常下鄉指導生產，春耕時節，秋收季節，總能在田間地頭看到她的身影。

農業廳的司機都認識她。"呂廳長又要下鄉了。"她總是拎著個舊提包，里面裝著筆記本和鋼筆。

有一次去邯鄲調研，正趕上農民收玉米，她挽起袖子就幫著干活，掰玉米，裝麻袋，汗水濕透了衣服。

農民不知道她是廳長。"大姐，你也是種地的？"

"是啊，我就是種地的。"呂玉蘭笑著說。

她和農民聊家常，問收成，了解困難，農民有什么問題，她都記在本子上。

回到廳里，她就研究解決辦法，種子質量差，她聯系種子公司改進，化肥價格高，她向省里反映情況。

每年春季，呂玉蘭都要跑遍全省重點農業縣。查看土地情況，了解春耕進度，解決實際問題。

同事們說："呂廳長像個農業技術員。"

她說："我本來就是農民出身，為農民服務是本分。"

1990年，呂玉蘭身體出現問題，經常頭暈，手腳發麻，醫生建議住院治療。

她說："農忙季節，不能住院。"

帶病堅持工作到1992年，1993年3月，突發腦血栓，搶救無效去世，享年53歲。

布衣省委書記的永恒烙印

呂玉蘭去世后，家里沒有存款，衣柜里掛著幾件補了又補的衣服，桌子上放著她用了20多年的鋼筆。

最值錢的東西是一摞工作筆記，密密麻麻記錄著各種數據：糧食產量、種植面積、農民收入。

呂玉蘭紀念館里陳列著她生前的物品，補丁襯衫、糧票購物袋、舊自行車。

參觀的人看到這些，都很震驚，省委書記竟然過這樣的生活。

東留善固村的老人還記得她。"玉蘭啊，大家都叫她'傻玉蘭'，太實在了。"

"她要是為自己打算，當年就不會回村種樹了。"

村里的沙荒地現在成了果園，梨樹、蘋果樹長得茂盛，風景如畫，這是呂玉蘭留下的綠色遺產。

臨西縣政府為呂玉蘭建了銅像，銅像下刻著她說過的話："干部身上泥土越多，官氣越少。"

銅像豎立那天，全縣老百姓都來了，有拄拐杖的老人，有抱孩子的婦女，大家獻花，鞠躬，眼里含著淚。

一個老農民說："玉蘭書記真是好人啊，她要是還活著，日子會更好。"

銅像旁邊建了一個小廣場，廣場上種了她生前最喜歡的槐樹，春天槐花盛開，香氣撲鼻。

每年清明節，很多人來銅像前獻花，有老農民，有年輕干部，有中小學生。

孩子們聽老人講呂玉蘭的故事，15歲種樹，20歲當社長，40歲當省委書記。

"她怎么這么厲害？"孩子問。

"因為她心里裝著老百姓。"老人回答。

他們來這里，是為了記住一個道理：權力來自人民，就要為人民服務。

呂玉蘭用一生證明了這個道理，從15歲的小姑娘到省委書記，她始終是那個在田間地頭勞作的農民女兒。

權力沒有改變她，地位沒有腐蝕她，她用樸素的行動詮釋了什么叫初心不改。

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她的清貧是一種選擇，在權力的巔峰，她的樸素是一種堅守。

這就是呂玉蘭的布衣人生，平凡而偉大，樸素而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