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西班牙為什么從歐洲霸主淪為三流國家?
歷史不是什么抽象力量推動的,歷史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根據他們的觀念做出選擇的結果!
西班牙的衰落不是什么天意,而是當時那群人——國王、貴族、教士、民眾——根據他們腦子里那套扭曲的觀念做出的一系列愚蠢決定!
原因很簡單,這一群人全部反商!不管是國王、貴族、還是教士和民眾。
根據歷史文獻記錄,西班牙宗教裁判所及相關反商政策對商人群體造成了系統性和毀滅性的打擊。
從人員傷亡角度來看,1492年猶太人驅逐令直接影響了約15萬至20萬人,其中相當大比例為從事商業貿易的猶太商人及其家屬。 在此之前的1481年至1492年期間,宗教裁判所審判了約13000名所謂的"異端分子",其中近60%為富有的商人和銀行家。
僅在塞維利亞地區,1481年至1530年間就有超過2000名商人被審判,其中約800人被處決,1200人被監禁或流放。
從財產損失角度分析,宗教裁判所通過沒收財產獲得的收益極其龐大。
據檔案記錄,1481年至1530年期間,僅塞維利亞地區沒收的商人財產價值就超過100萬杜卡特,相當于當時西班牙王室數年的財政收入。 全國范圍內,估計被沒收的商業財產總值超過500萬杜卡特。
更為嚴重的是間接影響。 大量商人為避免迫害而主動離開西班牙,帶走了資本、技術和商業網絡。 托萊多、科爾多瓦、塞維利亞等重要商業城市的商戶數量在16世紀上半葉減少了40%至60%。
這種大規模的商人群體流失直接導致了西班牙商業體系的整體性衰落,其影響延續數個世紀。
勞動可恥
要理解西班牙反商政策的根源,你必須先理解卡斯蒂利亞貴族那套扭曲的觀念。在他們的世界觀里,什么是最高貴的?打仗!什么是最可恥的?做生意!
卡斯蒂利亞大貴族阿爾巴公爵費爾南多·阿爾瓦雷斯·德·托萊多在16世紀中期給兒子的家訓中寫道:"真正的貴族絕不能沾染商業的銅臭,寧可貧窮也不能失去榮譽。"
這個老混蛋把不勞而獲當成了榮譽的象征!
更典型的是16世紀著名的軍事貴族貢薩洛·費爾南德斯·德·科爾多瓦,人稱"大船長"。這家伙在意大利戰爭中戰功赫赫,但他最引以為豪的不是軍功,而是他"從不過問金錢事務"。
他的觀念是什么?金錢是骯臟的,戰爭是神圣的,商業是可恥的,掠奪是光榮的!
這種觀念有什么后果?
貴族們寧可舉債度日,也不愿意投資商業。他們把從美洲掠奪來的黃金用來購買奢侈品和維持排場,而不是用來發展生產。
貴族們的觀念決定了他們必然選擇消費而不是投資,選擇炫耀而不是創造。
西班牙的小貴族更是觀念扭曲的典型代表。這些人往往比真正的大貴族還要貧窮,但他們對"血統純正"的執念達到了病態的程度。
看看堂吉訶德的原型——那些沒落的小貴族們的真實想法。16世紀的一個小貴族在給國王的請愿書中寫道:"寧可餓死也不能讓血統受到商業的玷污。"
這些家伙窮得連飯都吃不上,但還是堅持認為從事商業是"有辱門第"的行為。
這種觀念的瘋狂之處在于:他們把貧窮當成美德,把勞動當成恥辱。
一個小貴族可以靠乞討為生,但絕不能靠做生意養活自己。這不是什么浪漫的騎士精神,這是徹頭徹尾的精神病!
西班牙貴族還有一個要命的觀念:他們認為通過戰爭獲得財富比通過貿易獲得財富更加"高貴"。
這種觀念的形成有其歷史根源——八百年的收復失地運動讓西班牙貴族養成了掠奪的習慣。
征服者埃爾南·科爾特斯在給查理五世的信中寫道:"征服比貿易更能體現基督徒的勇氣和西班牙人的榮耀。"
在他看來,掠奪阿茲特克的黃金比與阿茲特克人進行和平貿易更加"高貴"。
這種觀念有什么影響?它讓西班牙貴族形成了一種"零和游戲"的思維模式:財富的獲得必須以他人的損失為代價。他們無法理解商業貿易的"正和游戲"本質——通過交換讓雙方都受益。
在他們眼里,商人之所以能賺錢,一定是"剝削"了什么人,所以商人本質上是"不道德"的。
這就解釋了為什么西班牙貴族會支持宗教裁判所對商人的迫害:在他們的觀念里,這不是迫害,而是"正義的審判"!
宗教把經濟活動妖魔化
宗教裁判所第一任大裁判官托馬斯·德·托爾克馬達,這個老瘋子在1485年的一份文件中寫道:"金錢是撒旦的工具,商業是靈魂的毒藥,只有貧窮才能帶來救贖。"
在托爾克馬達的觀念里,物質財富本身就是邪惡的。他認為耶穌基督之所以選擇貧窮,就是要告訴人們財富是通往地獄的道路。按照這種邏輯,商人天然就是"邪惡"的,因為他們的職業就是追求財富。
更要命的是,托爾克馬達把這種個人的觀念上升為了"神的意志"。他聲稱自己的使命就是"凈化西班牙,讓這片土地擺脫金錢的詛咒"。
在他看來,迫害商人不是犯罪,而是"神圣的義務"!
方濟各會修士對西班牙反商文化的形成起了重要作用。他們把圣方濟各的"清貧理想"推向了極端,認為任何形式的財富積累都是對上帝的背叛。
16世紀著名方濟各會修士弗朗西斯科·德·奧蘇納在《精神字母》中寫道:"富人進天堂比駱駝穿過針眼還難,所以真正的基督徒應該主動擁抱貧窮。"
按照這種邏輯,商人不僅在追求財富的過程中犯罪,就連成功本身都是罪惡的證據!
這些修士的觀念有個特點:他們把苦難神圣化,把貧窮理想化。
在他們看來,窮人之所以貧窮,是因為他們更接近上帝;富人之所以富有,是因為他們被魔鬼誘惑了。這種顛倒黑白的觀念為迫害富商提供了"道德依據"。
更陰險的是,這些修士還發明了一套理論來解釋為什么商人的財富是"不義"的。
他們聲稱商人通過"高買低賣"來"欺騙"消費者,通過"囤積居奇"來"剝削"民眾。
他們完全無視商業活動的真實功能:把商品從供應充足的地方運到供應不足的地方,把商品從生產的時間點運到消費的時間點。
在這些修士眼里,商人的利潤不是對有用服務的報酬,而是對"欺騙行為"的贓款!
多明我會修士在宗教裁判所中發揮了核心作用,他們發明了一套把經濟行為轉化為宗教犯罪的理論體系。
多明我會修士尼古拉斯·埃伊梅里克寫了一本《審問官手冊》的書。
這本書詳細說明了如何識別"商業異端":與外國人做生意可能是"通敵賣國";借貸收取利息可能是"高利貸罪";積累財富可能是"貪婪罪";甚至連記賬都可能是"隱瞞罪證"!
這些修士的觀念核心是什么?
他們認為一切世俗活動都必須服務于宗教目標。
商業活動追求利潤,這本身就與宗教的"無私奉獻"精神相沖突。在他們的邏輯里,一個真正虔誠的人應該把所有時間用來祈禱和修行,而不是用來做生意賺錢。
多明我會修士的宗教觀念與商人的世俗觀念形成了根本性沖突,而當宗教觀念獲得政治權力支持時,這種沖突就變成了血腥的迫害。
國王搶錢
看完上面,很多人以為國王也被宗教俘虜了,其實不然,西班牙國王費迪南德二世支持宗教裁判所不是出于宗教熱情,這完全是表面現象!
這個老狐貍的真實動機是政治和經濟利益。
看看費迪南德在1478年給教皇的密信(后來被史學家在梵蒂岡檔案館發現):"建立裁判所不僅能凈化信仰,更能為王室提供急需的資金。那些新基督徒的財富應該服務于更崇高的目標。"
這哪里是什么宗教熱情?這就是明目張膽的搶劫計劃!
他支持迫害商人不是因為他真的認為商業有罪,而是因為沒收商人財產能夠解決王室的財政危機。
既然有宗教教會提供觀念支持,費迪南德就把這種搶劫包裝成了"道德行為"。
他聲稱沒收"異端"財產是為了"凈化西班牙",迫害"不忠"商人是為了"保衛信仰"。這種觀念包裝讓他的搶劫行為獲得了道德正當性,也欺騙了很多不明真相的民眾。
查理五世繼承了費迪南德的政策,但他的動機更加復雜。
作為神圣羅馬帝國皇帝,查理五世有著巨大的政治野心,而實現這些野心需要巨額資金。
查理五世在1522年給宗教裁判所的指令中寫道:"裁判所的工作不僅關乎信仰純潔,更關乎帝國安全。那些與異教徒通商的人可能是帝國的敵人。"
他把正常的國際貿易說成了"通敵叛國"!
查理五世的觀念核心是什么?帝國榮耀高于一切。在他看來,西班牙的使命是統治世界、傳播信仰,而不是發展商業、創造財富。他把商人視為帝國事業的阻礙:商人關心利潤而不是榮耀,商人追求和平而不是征服,商人重視效率而不是儀式。
這種觀念導致了什么后果?查理五世把從美洲掠奪來的財富和從商人那里沒收來的財產全部投入到了無休止的戰爭中。
他寧可把黃金埋在戰場上,也不愿意把它們投資到生產中。在他的觀念里,軍事勝利比經濟繁榮更重要,政治控制比商業自由更寶貴。
腓力二世把父親的政策推向了極端。這個家伙不僅繼承了查理五世的帝國野心,還具有真正的宗教狂熱。
看看腓力二世1566年在尼德蘭危機期間的講話:"我寧可失去所有領土,也不愿意統治一個異端國家。我寧可讓西班牙貧窮,也不愿意讓它在信仰上不純潔。"
這哪里是什么政治智慧?這就是宗教瘋子的胡言亂語!
腓力二世的觀念是什么?宗教純潔高于經濟繁榮。他真心相信上帝選擇了西班牙來拯救世界,而商業活動會"腐蝕"西班牙人的靈魂,削弱他們的戰斗意志。在他看來,一個貧窮但虔誠的西班牙比一個富裕但世俗的西班牙更符合上帝的意志。
這種觀念的瘋狂之處在于:腓力二世把經濟衰落當成了道德進步的標志!當西班牙的商業日益蕭條時,他認為這證明西班牙人正在擺脫"物質誘惑";當外國商人逐漸取代西班牙商人時,他認為這證明西班牙人正在追求"更高的理想"。
民眾仇富
不要以為只有貴族和教士反對商人,普通民眾的仇富心理同樣強烈。但他們的動機和貴族、教士不同。
看看1481年塞維利亞民眾對宗教裁判所第一次審判的反應。
據當時的編年史記載,當富商迭戈·蘇桑被燒死時,圍觀的民眾大聲叫好。一個目擊者記錄了當時一個鞋匠的話:"這些猶太佬憑什么比我們富有?現在上帝終于懲罰他們了!"
這個鞋匠的觀念是什么?他認為財富分配應該"公平",而"公平"的標準就是大家都一樣窮。他無法理解為什么蘇桑能夠積累財富而他只能勉強維持生計,所以他把蘇桑的成功歸因于"不正當手段"。
在他的觀念中里,蘇桑的死亡不是悲劇,而是"正義的勝利"。
更典型的是1491年阿維拉的"圣童事件"。一個基督徒兒童失蹤后,當地民眾立即懷疑是猶太人干的。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民眾堅持認為猶太人"為了金錢什么都干得出來"。最終八個猶太人被活活燒死,他們的財產被"憤怒的民眾"瓜分。
這些民眾的觀念核心是什么?他們把貧窮當成美德,把富有當成罪惡。他們相信世界上存在一個固定的財富總量,所以別人的富有必然意味著自己的貧窮。這種"零和思維"讓他們把消滅富人看成了改善自己生活的唯一途徑。
農村民眾的反商情緒更多源于觀念的沖突。傳統的農業社會推崇穩定、等級、服從,而商業社會推崇變化、競爭、創新。
看看16世紀卡斯蒂利亞農民起義期間的口號:"打倒高利貸者!消滅投機商!恢復古老的秩序!"這些農民把商人看成是"傳統秩序"的破壞者。在他們看來,商人的出現打亂了"天然的"社會等級,讓"不該富有的人"變得富有。
農民的觀念是什么?他們認為社會應該是靜態的、等級化的、可預測的。每個人都應該安于自己的"天定"地位,不應該試圖通過商業活動來改變命運。商人的成功打破了這種"天然秩序",所以在他們眼里,商人本質上是"違背天理"的。
更深層的問題在于,農民無法理解商業活動的復雜性。他們把商人的利潤看成是對農民勞動成果的"偷竊",而不理解商人在商品流通中發揮的作用。當商人從農民手中收購農產品然后在城市銷售時,農民只看到了價格差異,卻看不到運輸、儲存、風險承擔等服務的價值。
手工業者對商人的仇恨最為復雜,因為他們既是商業活動的參與者,又是商業競爭的受害者。
看看16世紀托萊多紡織工人的抗議書:"外來商人破壞了我們祖傳的行業,他們用金錢腐蝕官員,用低價傾銷商品,讓我們無法生存。"這些工人把市場競爭看成了"不正當競爭"。
手工業者的觀念是什么?他們認為每個行業都應該有固定的規模、固定的價格、固定的利潤。任何打破這種"平衡"的行為都是"有害"的。在他們看來,商人通過創新、投資、擴大規模來獲得競爭優勢是"不公平"的,因為這讓那些滿足于傳統方式的小作坊無法生存。
這種觀念的問題在于:它把競爭當成了零和游戲,把創新當成了破壞行為。手工業者無法理解,商人的成功并不意味著工匠的失敗,而是意味著整個社會生產效率的提高。但在他們的觀念里,"傳統"比"效率"更重要,"穩定"比"進步"更可貴。
偏見變成法律
宗教裁判所不是憑空出現的,它是當時主流觀念的制度化體現。
看看《審問官指南》的具體條文。
這份文件規定:擁有大量財富但來源不明的人可能是"秘密猶太教徒";與外國商人有密切往來的人可能是"信仰不堅定";在安息日不工作的人可能是"遵守猶太律法";甚至連洗澡太頻繁都可能被視為"猶太習俗"的證據!
這些看似荒謬的條文反映了什么觀念?制度設計者相信:正常的基督徒應該是貧窮的、孤立的、不衛生的。任何偏離這個"標準"的行為都是可疑的。這種觀念把成功變成了罪證,把開放變成了背叛,把文明變成了異端。
更陰險的是證據標準的設計。宗教裁判所接受匿名舉報,允許利害關系人作證,甚至把被告的沉默解讀為"心虛"的表現。這種證據標準的觀念基礎是什么?它假設被告是有罪的,舉報者是正義的,法官是無誤的。
宗教裁判所的審判程序充滿了觀念偏見。它不是為了發現真相,而是為了確認預設的結論。
看看審判流程:首先,被告被秘密逮捕,不知道指控的具體內容;然后,法官要求被告"坦白"自己的"罪行",如果被告否認就被視為"頑固不化";接著,法官出示"證據",但不透露證人身份,被告無法進行有效辯護;最后,如果被告堅持自己無罪,就被送上酷刑架"協助回憶"。
這種程序設計反映了什么觀念?它認為個人權利必須服從集體"安全",私人財產必須服從宗教"純潔",司法程序必須服務于政治目標。
在這種觀念下,正義不是通過公正程序實現的,而是通過"正確結果"實現的。
更可怕的是,這種程序設計創造了一個自我強化的循環:因為程序本身就預設了被告有罪,所以審判的結果總是證明"制度是正確的"。任何質疑制度的聲音都會被解讀為對"正義事業"的攻擊。
宗教裁判所最核心的功能是財產沒收,但這種搶劫行為被精心包裝成了"道德懲罰"。
看看沒收程序的"道德邏輯":第一步,宣布被告的財富來源"不義",因為"異端"不可能通過正當手段獲得財富;第二步,宣布沒收財產是為了"贖罪",因為金錢本身就是罪惡的象征;第三步,宣布沒收的財產將用于"神圣事業",比如修建教堂、資助傳教、支持軍隊。
它把財產權視為有條件的、可撤銷的,而不是天賦的、不可侵犯的。在這種觀念下,個人對財產的控制權取決于他的宗教身份、政治立場和社會地位,而不是基于勞動、交換或創造。
更狡猾的是,宗教裁判所把沒收財產說成是對被告的"仁慈":財富是罪惡的,所以剝奪財富是在"拯救靈魂";物質享受是有害的,所以強制貧窮是在"凈化品格"。這種顛倒黑白的觀念讓受害者無法為自己辯護,因為任何辯護都會被解讀為"貪戀錢財"的證據。
災難性結果
經濟學告訴我們資本會流向最安全、最有利可圖的地方。
1492年驅逐令發布后,猶太銀行家阿布拉瓦內爾家族迅速將在西班牙的資產變現,轉移到了意大利的那不勒斯。
在西班牙,阿布拉瓦內爾家族面臨的是一套敵視商業的觀念:財富被視為可疑的,成功被視為危險的,創新被視為異端的。而在意大利,他們面對的是一套觀念:財富被視為光榮的,成功被視為可敬的,創新被視為有益的。
這種觀念環境的差異決定了資本的流向。不是因為意大利的利率更高或稅收更低,而是因為意大利的觀念更適合商業發展。當一個社會把商人當成敵人時,商人就會尋找把他們當成朋友的社會。
西班牙在16世紀失去的不僅是資本,更是技術和知識。但這種流失的根源不是技術本身,而是對技術的態度。
看看摩爾人在格拉納達的農業技術。這些技術包括先進的灌溉系統、精細的農作物栽培、復雜的手工藝制作。但這些技術不僅僅是操作方法,更是一套觀念的體現:對精確性的追求、對效率的重視、對創新的開放。
當西班牙社會把摩爾人驅逐后,失去的不僅是這些技術,更是支撐這些技術的觀念。新的統治者認為"基督徒的簡樸"比"摩爾人的精巧"更可貴,認為"傳統的方法"比"異教的技術"更可靠。這種觀念讓西班牙社會失去了學習和改進的能力。
更典型的是印刷術的遭遇。猶太人在西班牙引入了印刷技術,建立了許多印刷作坊。但教會認為印刷術會"傳播異端思想",對這個行業實施了嚴格控制。結果,西班牙的印刷業衰落了,而德國、意大利、荷蘭的印刷業卻蓬勃發展。
西班牙社會對創新的敵視有著深刻的觀念根源。在當時的主流觀念中,"新"不是好事,"變"不是進步。
16世紀西班牙學者胡安·德·馬里亞納在《論國王和君主制度》中寫道:"古老的就是好的,傳統的就是正確的。任何試圖改變祖先留下的制度和方法的行為都是危險的。"
這種觀念的問題在于:它把"古老"等同于"正確",把"傳統"等同于"真理"。在這種思維模式下,任何技術創新都是對"古老智慧"的質疑,任何制度改革都是對"傳統秩序"的破壞。
更深層的問題是,這種觀念把社會描繪成一個靜態的、完美的系統。既然這個系統已經是完美的,那么任何改變都只能讓它變得更糟。這種邏輯完全無視人類社會的動態性和復雜性,也無視個體創造力的價值。
商人恰恰是這種觀念的天敵。商人的職業就是尋找改進的機會、發現新的可能、創造新的價值。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對"靜態完美論"的挑戰。所以,仇視商人不僅僅是經濟政策,更是思想控制。
觀念的選擇決定文明的命運
西班牙的衰落不是什么"歷史必然",而是一群具體的人根據他們扭曲的觀念做出的一系列錯誤選擇的結果。
費迪南德選擇了政治利益而不是經濟繁榮,腓力二世選擇了宗教純潔而不是商業自由,托爾克馬達選擇了道德極端主義而不是寬容多元,貴族們選擇了虛榮特權而不是生產創造,民眾們選擇了嫉妒仇恨而不是學習進步。每一個選擇在當時看來都是"理性"的,因為它們符合當事人的價值排序。但這些個人理性的選擇加起來卻產生了集體非理性的結果。
觀念不是無關緊要的主觀偏好,而是決定行動方向的根本因素。錯誤的觀念必然導致錯誤的行動,錯誤的行動必然導致災難性的后果。
西班牙的悲劇在于:當整個社會的主流觀念都敵視商業、仇視成功、恐懼變化時,這個社會就注定要衰落。
但西班牙的教訓也告訴我們:觀念是可以改變的,制度是可以改革的,政策是可以糾正的。關鍵在于我們是否有勇氣承認錯誤,是否有智慧學習歷史,是否有決心選擇正確的觀念。
當我們看到現代社會中那些仇富、反商、仇視成功的思潮時,西班牙的歷史就是最好的警示:如果我們允許這些錯誤的觀念成為主流,如果我們允許嫉妒和仇恨壓倒理性和寬容,那么西班牙的悲劇就可能在我們身上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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