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我就被男朋友梁昊催著起床：“快點兒，民政局八點半上班，咱們得早點排隊。”我哈欠連天地坐起來，一邊刷牙一邊想，真是沒想到，這么快就要再婚了。離婚那年我三十歲，這會兒已經快三年過去了。中間不是沒談過戀愛，只是都沒結果，直到碰見梁昊這個嘴碎人好又顧家的二婚老實人，日子才慢慢有了盼頭。

他跟我一樣，離過婚，有個女兒歸了前妻。平時人也老實，話不多，對我也體貼，說要給我個名分，哪怕我爸媽一開始不同意，他也一趟趟跑，終于磨得他們點頭了。我其實對“證”沒那么執念，可他非說：“你給我一個機會，我給你一個家。”這話聽得我一鼻子酸。

一到民政局門口，八點二十，已經有好幾對兒在那兒排隊了。“你拿著戶口本，我去填表。”梁昊一邊囑咐我，一邊拉開我手上的文件袋。

我點頭，看他認真填寫的樣子，心里有點莫名的緊張，像是第一次考駕照要上路。

排隊的時候我沒忍住玩手機，突然感覺有人拍了我一下肩。我一回頭，差點把手機扔了——站在我身后的，居然是我前夫，秦崢。

他穿著黑T恤，牛仔褲，跟我離婚那會兒一模一樣，還是那副風風火火的樣子。只不過身邊牽著個年輕姑娘，估摸著才二十五六，一臉清秀，正低頭翻她的包。

我心里咯噔一下，嘴巴張了張，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卻先笑了：“喲，這么巧？你也來扯證？”

我有點別扭地點點頭，他眼神在梁昊身上掃了一眼，笑容更大了：“這是你新男朋友？”我正想介紹，梁昊已經站起來，挺有禮貌地伸出手：“您好，我是阿青的未婚夫。”秦崢和他握了握手，撇了撇嘴：“聽說你離婚后就挺快找了人，果然挺有效率的嘛。”我眉頭皺了起來：“你有事嗎？”

他沒回答，偏過頭跟身邊姑娘說：“你先去樓上拿表格，我和老朋友聊兩句。”姑娘嗯了一聲走開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里五味雜陳。曾經我們也是這么一起來扯證的，那會兒年輕，腦子一熱就結了婚，結果三年不到，柴米油鹽就把感情磨成了灰。

“你現在過得挺好啊。”他站近了點，看著我，眼神有點復雜，“真沒想到你還能笑得出來。”

我皺眉：“秦崢，你想說什么？”

他咧嘴一笑，語氣帶著點賭氣：“就算你結婚了，也別真以為你就能擺脫我了。”

我心一下子揪緊。說實話，離婚后我也掙扎過，也后悔過，也試圖挽回過。可秦崢那時候正談著新女朋友，連個回頭的眼神都沒給我。我拼了命想從那段失敗的婚姻里走出來，現在終于快走出來了，他卻突然跳出來攪局。

“我那時候太年輕，不懂你要的是什么。”他聲音低了點，“可現在我知道了。你嫁給他，還不如嫁給我呢，如果你愿意……”

我腦袋“嗡”地一下炸了，心里有點亂。看著他那雙熟悉的眼睛，一瞬間差點就破了防。可緊接著，我腦子里又冒出梁昊在廚房給我削蘋果的樣子，冒出他半夜幫我買痛經藥、下雨天替我接地鐵的畫面。秦崢，你晚了。真的晚了。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秦崢，你以前有機會。你知道我愿意為你做多少事，可你一次都沒珍惜。現在我終于有人愿意陪我柴米油鹽過日子了，你憑什么一句‘嫁我’，我就回頭？”

他嘴角抽了抽，還想說什么，剛好那邊梁昊走過來：“阿青，咱們該進去了，叫號了。”

我點點頭，沒再看秦崢一眼，轉身牽起梁昊的手。

“你認識他？”梁昊低聲問我，語氣里沒問責，只有關心。

我輕輕嗯了一聲：“以前的事了。”

他沒再多問，只握緊了我的手：“那我們現在，開始新的日子吧。”

我們一起走進民政局的大門，頭頂那塊紅色的“婚姻登記處”牌子，在陽光下反著亮光。我突然鼻子有點酸，卻也笑了出來。

有些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有些人，才是那個愿意陪你過盡煙火、一起熬粥煲湯的人。

那天登記出來，我手機震了一下，是秦崢發的微信：“我是真的后悔了。”

我看了一眼，沒回，直接把他拉黑。

從前我曾以為，真愛一定轟轟烈烈，現在才知道，所謂幸福，不過是廚房有煙火，客廳有笑聲，身邊那人懂你也護你，不冷漠也不自私。

而這些，是秦崢給不了我的。也不值得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