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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是怎么塌的?不是被打下來的,是自己散的。
先說一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事兒。
那年冬天,西南戰線眼看著就要收不住了,國民黨高層還在想著怎么“調兵遣將”,可底下的兵,已經餓得連棉衣都穿不上了。
城里天天下冷雨,士兵睡的是破廟、爛倉,吃的是半月口糧硬撐一個月。
不是打不動,是命都快沒了。
胡宗南當時人還在成都,守著地圖一動不動,心里清楚得很——這仗守不住。
他不想陪成都一起埋,就想拉著他那批嫡系往西昌撤。
可問題就來了,他走,總得有人留下幫他攔住解放軍吧?誰留下?答案很快就有了——用雜牌軍墊背。
雜牌軍是啥?就是地方部隊改編的,平時吃剩飯穿破衣,打仗沖前頭,死了沒人管。
這回,胡宗南一聲令下:“成都守半個月?!闭f得好聽,實則就是讓他們頂著打,給中央軍爭取跑路的時間。
但這回,這幫“后背”沒照劇本演。
郫縣,夜里,羅廣文那邊,沒打招呼,直接開門迎了解放軍。
沒喊口號,沒掛旗子,就是一個字:不守了。
他這頭一起,陳克非和朱鼎卿也跟上了,全是地方兵團,心里有數。
他們早看明白了:再守下去,是死。
還不如趁現在換條命。
成都周邊局勢一下子變了。
不到兩天,外圍全斷,解放軍從四面八方合過來,中央軍的退路被卡死。
最要命的是——機場也沒了。
第30軍軍長魯崇義動得最快,直接帶隊控制了機場,掐了空投線,胡宗南想空運走人?沒門了。
這個魯崇義,外人不熟,但部隊里都知道他是個不服輸的。
不是他忠心不夠,是他早就看透了局勢。
他知道,這場仗不是打不過,是沒人想替別人送命。
他那句話后來傳得很廣:“黨國已沒,咱們自己看著辦?!焙唵我痪湓?,把整個局勢戳破了。
胡宗南一看沒救了,急了。
他最后還想安排把機場炸了、總部燒了、檔案毀了,結果執行的正是魯崇義的人。
炸藥還沒擺好,旗子已經換了。
司令部那一夜,連狗都沒叫,第二天起來,成都城變了天。
這場仗根本沒怎么打,中央軍的幾個兵團不是被圍就是主動繳槍。
最后胡宗南逃走的時候,身邊就剩十幾個人,連個整營都湊不齊。
他翻山越嶺跑海南,跑得倉皇,連家屬都顧不上。
很多人說,這些雜牌軍太現實,其實他們早已經被現實逼到墻角。
打北伐的時候,他們沖在前頭;抗戰死最多的是他們;到了解放戰爭,還是他們賣命。
可待遇呢?裝備差、軍餉低,連傷員救治都靠自己掏錢。
中央軍坐飛機、住洋樓,他們窩在破廟、啃酒糟。
長春圍城那會兒,60軍餓得吃馬料,新7軍卻連口水都不肯送。
這仇,兵們記到心里了。
成都那幾天,解放軍不光打進來了,還安排了策反的干部,直接下到連隊。
講得很明白:投過來,保命、保官、保糧、還管家屬。
兵們一聽,心就動了。
他們不是沒血性,是不想再替人當炮灰。
第30軍參謀長徐建德那天,把軍裝一扔,站在機場破口大罵:“我們兄弟死多少人,他們拿我們當什么?現在輪到他們了?!痹捳f完,身邊一圈人都默不作聲。
那種憋著的氣,一下子全散了。
成都總攻的時候,其實沒什么戰斗。
守軍早就散了,部隊沒隊形,命令沒人聽。
三天時間,幾十萬人不是被俘就是投降。
胡宗南那條命,是靠走山路撿回來的。
戰后,很多起義部隊被重新編入了解放軍。
像第60軍,后來成了第50軍,還去了朝鮮,打了長津湖那一仗。
那些當年吃馬料的兵,在冰雪里拖著凍壞的腿沖上去,把美軍陸戰一師打出了記錄。
打完那仗,聯合國都發電報了。
這事說起來不光是戰術問題,更是人心的問題。
不是誰先開了槍,而是誰先寒了心。
成都那十幾萬雜牌軍,不是臨陣變節,而是覺得再不動,就真的走不動了。
魯崇義后來在成都留下來,被安排在西南軍區。
他沒說太多話,也沒自夸什么。
有人問他那天為啥動手,他只說一句:“我不想看著弟兄們跟著陪葬。”
《胡宗南與西南戰局》,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科學院,2010年版
《西南戰役紀實》,解放軍出版社
《成都起義親歷者口述紀實》,四川文獻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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