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蓬萊的夼溝村，1937年被日軍占領后，日子苦得像黃連。貧農王子衡扔下鋤頭，加入八路軍，靠著拼命打仗當上了營長。

1940年春天，新教導員要來，他早早去村口等著，沒想到來的人竟是當年收租的地主少爺劉景連。

王子衡是山東蓬萊夼溝村的普通農民，家里窮得叮當響。夼溝村是個大村，幾百戶人家擠在山溝里，可村里的好地都讓地主劉向武霸占了。

王子衡從小沒念過書，七八歲就跟著爹下地，扛鋤頭、挑糞，啥活兒都干。到了十六七歲，他成了家里的頂梁柱，地里活計全靠他。

日頭毒的時候，他光著腳踩在燙得冒煙的泥巴上，汗水淌得像下雨。冬天冷得手腳裂口子，他裹著件破棉襖，還得去地里刨凍土。

劉向武是村里最大的地主，手握幾百畝地，村里八成農戶都給他家種地交租。他家大院子蓋得跟地主莊園似的，青磚瓦房，院里還有假山和花圃。

劉向武有仨兒子，長子劉景連是他最寵的。這小子從小沒吃過苦，穿綢緞長衫，吃飯有仆人端著碗。劉向武走到哪兒都帶上他，收租也不例外。

有一年秋天，收成不好，他爹交不出租子，劉向武帶著劉景連上門催。王子衡他爹低著頭賠不是，手里攥著幾塊碎銀子，求著寬限幾天。劉景連沒吭聲，王子衡站在旁邊，拳頭攥得咯吱響。從那以后，每次看到劉景連，他心里就堵得慌。

1934年，劉景連被送去北平讀書。劉向武在村里擺了三天流水席，鞭炮炸得震天響。劉景連穿著洋裝，拎著皮箱，坐上火車走了。

北平學生上街游行，他也跟著去了，喊著口號，舉著牌子。那些演講講到了地主壓榨農民，講到了國家危亡，他聽著聽著，腦子里冒出家鄉佃戶們的臉。

1936年，他悄悄入了黨，開始干地下工作，幫著傳遞消息，組織活動。

1937年，日軍打進山東，夼溝村完了。日軍進村燒房子、搶糧食，村里人死的死，逃的逃。王子衡跟爹躲進山里，靠野菜和樹皮熬日子。

八路軍115師來了，村里人說，這些兵不欺負老百姓，還打鬼子。王子衡一咬牙，找到部隊，報名參軍。他個子不高，瘦得像根柴，但眼神倔，就這樣，他穿上軍裝，拿起了槍。

王子衡打仗不要命，腦子還活，他在一次伏擊戰里帶著幾個弟兄摸到日軍輜重隊后面，燒了三輛車，搶了一堆物資。

1939年，他又帶著小隊在山溝里堵住一隊偽軍，愣是把對方打得全跑了。仗打得多了，他立了不少功，升得也快。

劉景連的路完全不一樣，抗戰爆發，他接到組織命令，回山東拉隊伍。他改名叫劉一希，帶著幾個同學回到家鄉，挨家挨戶動員年輕人抗日。

1938年，他拉起了一支百十人的隊伍，帶著他們打游擊。八路軍來了后，他帶著隊伍加入，干起了政工工作，專門負責宣傳和組織群眾。他文化高，嘴皮子利索，講起抗日的道理來頭頭是道，村里老鄉聽完都愿意跟著干。

1940年1月，一營的教導員調到團部當副政委，教導員的位子空了出來。八路軍那會兒政工干部少，找不到合適的人，王子衡只好自己先頂上。

他打仗是把好手，指揮伏擊、突襲樣樣行，可政工這活兒他真干不來。王子衡急了，找到上級，說啥也得趕緊派個教導員來。

3月初，上級來信，說新教導員劉一希第二天到。王子衡挺高興，心想這下可算能喘口氣了。第二天一早，他帶著幾個戰士去村口接人。來的正是劉一希，也就是劉景連。

回到營地，王子衡把劉一希帶到一間小屋，屋里就一張桌子幾把椅子，墻上掛著地圖。劉一希拿出任命書，紅章子蓋得清楚。

劉一希來了以后，一營的政工工作上了正軌。他組織戰士們學政策，搞討論，還教大家認字。晚上點著油燈，他拿著本子給戰士們講，聲音不大，但句句在理。

王子衡看在眼里，覺得這人還真有點本事。他自己也試著學著寫報告，雖然字歪歪扭扭，但劉一希從不笑話他，還手把手教。倆人一個管打仗，一個管思想，配合得越來越順。

劉一希到任后，一營的戰斗力蹭蹭往上漲。1940年4月，王子衡帶著隊伍在山溝里伏擊了一支日軍輜重隊。那天晚上，黑得啥也看不見，王子衡帶著三十多只貓在草叢里，等了半宿。

日軍一來，他帶著人沖上去，手榴彈扔得跟下雨似的，炸得日軍懵了。劉一希在后頭指揮，帶著幾個戰士拖傷員，安排撤退路線。那一仗打得痛快，日軍丟下二十多具尸體，跑得比兔子還快。

5月，日偽軍又來掃蕩，王子衡帶著一營在山里跟敵人兜圈子。劉一希帶著幾個人去村里動員老鄉，把糧食藏起來，井里也下了藥。日軍進村啥也沒撈著，氣得直罵娘。

可好景不長，劉一希帶一個連去招遠靈山偵察敵情。隊伍剛到山腳下，就撞上了一大群日軍，足有兩百多人，還帶著機槍和迫擊炮。劉一希指揮部隊靠著石頭和樹林還擊，自己端著步槍打了好幾個敵人。仗打了整整一天，戰士們邊打邊撤，劉一希留在最后掩護。

撤到半山腰時，一顆子彈打中他胸口，他倒在山坡上，血流了一地。他用最后力氣喊了聲讓大家撤，頭一歪，沒了氣息。

劉一希走后，王子衡帶著一營接著打仗。1941年，他帶隊在膠東打了一場硬仗，干掉了一個日軍小隊。1942年，他在一次夜襲里帶著人摸進偽軍據點，炸了他們的彈藥庫。仗越打越大，他的名聲也越傳越遠。

抗戰勝利后，王子衡沒回村，繼續在部隊干。新中國成立后，他跟著部隊南征北戰，立了不少功。

1955年，他被授予大校軍銜。那天儀式上，他穿著新軍裝，胸口掛著勛章，站得筆直。

劉一希沒看到這一天，但他留下的那股子精神，始終在王子衡心里。兩人搭檔雖然只有幾個月，但那段日子，成了王子衡一輩子忘不了的記憶。

參考資料
王子衡回憶靈山突圍戰_烽火HO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