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時，傭人顫顫巍巍地拿出了一幅裝裱好的遺照，一個粉色骨灰盒和一份墓地購買協議。

“封先生，這些是在整理夫人房間時發現的。”

“夫人她……她早就準備著離開這個世界了，她可能早就不想活了。”

聽見這話，封聿安瞬間紅了眼眶。

他連忙從傭人手中奪過這些東西，難以置信地盯著看。

“姜羽汐，為什么？我都沒有過想死，為什么你這么不想活了？你有沒有想過我一個人怎么辦？”

封聿安死死地盯著那張遺照，啞著聲音吼道。

黑白照片上的姜羽汐笑容慘淡，眼神有種令人心驚的悲涼，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或許，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心像是被一只無形大手硬生生地撕裂了一樣，鮮血淋漓。

封聿安按著隱隱作痛的心口，呼吸一窒。

她活不下去，他一個人該怎么辦呢？

他活著的最后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了。

只有看見她的時候，只有折磨她的時候，他感受著心里洶涌的恨意和愛意，才有種自己還活著的感覺。

這五年以來，他無數次想過，要是當初他們兩家人全部死在車禍中，或許就不會這么痛苦了。

徹底離開這個世界的人不會感到痛苦，只有還活著的人會自責內疚痛苦一輩子。

當初，對于姜父姜母而言，死亡才是一種解脫。

如今，姜羽汐也解脫了，為什么要徒留他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痛苦？

封聿安抱著照片，心如刀絞。

前來送文件的助理得知一切后，眼里也滿是不忍。

他深深嘆息了一聲，沒忍住出聲：“封總，封家和姜家的恩怨，要是在姜父姜母去世后的那一刻就終止，說不定一切都會不一樣。”

“你和夫人都是苦命人，這樣作繭自縛又有什么意義呢？要是老封總他們還在，一定希望你們兩個能過得好好的。”

“夫人也沒做錯什么，白白受了這么多年的折磨，要是你當初對她好一點，或許你們不至于走到這一步，如今她離開，也不過是想早點解脫。”

“封總，到了如今，你也該放過自己，放過所有人了，人生還有很長，還要好好過下去啊。”

封聿安聽見了，卻始終沉默著，心里苦澀至極。

他們都離開了，都解脫了，徒留他一個人要他怎么能活得下去呢？

“陳特助，我做不到。”

“傷害羽汐最深的是我，我應該給她償命的，別再勸我了。”

陳特助只覺得深深的無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畢竟，他這話說的是事實。

沉默良久后，陳特助才勉強開口：“封總，你的確欠了夫人很多，所以應該一點一點還回去，之后才能離開。”

“否則若是你們如今在地下相遇了，她也只會恨你，畢竟從前她受了那么多年的折磨。”

他努力想讓封聿安找到活下去的希望和念頭，畢竟封氏集團還需要封聿安，許多人還許多封聿安。

聽見這話，封聿安漆黑的眸子里透進一丁點兒光亮。

是啊，他欠姜羽汐的太多太多了，姜家欠封家的，用死來還了，他欠她的又該怎么還呢？

他推開陳特助，抱著一堆酒，拿著骨灰盒，走進冷庫里，在姜羽汐的冰棺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