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以色列的猛烈打擊下,很多人都在關注:伊朗現政權會不會覆滅?
這個問題,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給出了一個模糊的答案,他說伊朗政權更迭,不是以色列此次行動的目標,但這可能會是行動的結果。
他還說,政權更迭或推翻這個政權,首先是伊朗民眾的事,這一點無可替代······從歷史角度看待這個問題……居魯士解放了猶太人,而今天猶太國家可能會解放波斯人。不是說我們為他們這樣做……最終,他們必須自己起來反抗,但我們正在創造條件。
一言以蔽之,以色列的打擊主要針對伊朗核設施與彈道導彈,但同時也會重創伊朗政權,伊朗民眾能否抓住這次機會,站起來反抗并推翻神權統治,取決于伊朗民眾自己。
畢竟,如果伊朗民眾自己不覺醒,不自救,不反思當年的選擇,那么任何外部的幫助都是徒勞——自救是無可替代的。
一個民族的命運,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自己選擇的。
一個國家的現狀,其實是這個國家的國民整體認知水平的反映,或者說是認知均值的反映。
如果伊朗男人們,都愿意接受神權集團的統治,如果伊朗的女人們,都愿意活在罩袍里面。
那就沒什么可說的,尊重他們的意愿就好了,強行改變只會換來動亂和暴恐,阿富汗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但是,伊朗明顯不是阿富汗那樣的文明洼地。
從2009年的綠色革命,到2017年蔓延全國的經濟抗議浪潮,從2019年的油價抗議事件,到2020年誤擊客機引發的示威,再到聲勢浩大的2022年頭巾事件。
這些大事件,每一次引爆的具體原因都不同,但最終火力都指向了神權統治。每一次事件,都是世俗化訴求增強的體現,也是神權統治合法性削弱的體現。
盡管哈梅內伊靠武力擺平了歷次反對活動,但只要神權統治不倒,只要民生問題得不到改善,只要教士集團和革命衛隊的超級特權凌駕于民眾利益之上,這樣的活動不會終止。
而且,武力和流血是有副作用的,用得越多,只會激起更普遍、更深刻的不滿和仇恨,未來走下神壇后,必將面臨殘酷的清算。
如果沒有外部沖擊,伊朗人即使對神權統治再不滿,也難以翻天。
但現在,以色列的持續打擊,正在為伊朗人改變命運創造條件。
02
以色列應該不會派遣地面部隊作戰,而光靠空軍和導彈是打不垮伊朗政權的。
對伊朗政權而言,真正要命的威脅并不是以色列,而是以色列打擊引發的連鎖反應,如經濟崩潰、神權統治威信掃地、高層派系斗爭加劇等,這些情況很可能導致伊朗內亂,如反對派崛起或內部政變。
這就像一座破房子一樣,你狠狠踹它幾腳,它不會馬上倒塌,但房子的內部結構已改變,原有的力量平衡逐漸打破,撐不了多久的。
有人會質疑:既然說神權統治不得人心,為什么一周多過去了神權統治還沒有崩盤?
一周多就希望有結果,這也太小瞧伊朗政權了。
當年美英聯軍打伊拉克,空中打擊加地面部隊推進,也用了20天才干翻薩達姆政權。
而伊朗,在抗打擊方面,顯然比伊拉克更有韌性——政教合一的體制,多了宗教凝聚力和號召力,遍布全國的毛拉和巴斯基民兵,掌控著廣大基層。
神權統治也是有基本盤的,在上層,教士集團、革命衛隊與神權統治在利益上高度捆綁,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在下層,貧困群體,尤其是農村地區的貧困群體,整體是支持神權統治的。
一方面,因為宗教信仰和宣傳鼓動,他們發自內心的認同傳統守舊的生活方式,你給他們自由,他們罵你離經叛道,你解放女人,他說你褻瀆傳統,這也是當年他們支持霍梅尼拋棄巴列維的原因。
另一方面,貧困群體的基本生活,還得仰仗宗教基金會,它控制了普通民眾的基本物資配給,相當于給窮人最低保障,維持餓不死,換取窮人的感恩戴德。
伊朗通貨膨脹率常年徘徊在40%左右,30%的伊朗人日均收入低于2美元。
一個座在油田的國家,出現如此多的窮人,財富去哪兒了?
財富集中在教士集團和革命衛隊手里,關于教士集團和革命衛隊如何腐化墮落、巧取豪奪、橫行霸道的文章海了去了,只要會上網的都能找到,不再贅述。
總之,教士集團把國家財富拿走了,導致貧富嚴重分化,造成大量窮人,他們再拿出三瓜兩棗,收買貧困群體的支持。
只要下層基本盤的日子還能茍下去,只要上層基本盤還沒有因為權斗而分裂,神權統治就還有韌性,有生命力。
03
單憑以色列空中打擊,不僅強度遠遠不夠,時間上也還差得遠,不足以導致伊朗政權更迭。
更何況,以色列的打擊目標雖然是神權統治,但炸彈確確實實落在了伊朗國土上,炸毀了城市,炸死了平民,打擊了伊朗人的民族自尊心,所以有伊朗人上街抗議以色列入侵,喊出“血債血償”。
短時期內,以色列的打擊反而會轉移伊朗內部矛盾,激發伊朗民眾的民族主義情緒,從而增強神權統治的凝聚力。
面對戰火,大部分普通人最關心的還是躲避戰火,保護自己和家人,再加上樸素的愛國心——即使對神權統治不滿,但他們仍愛自己的家園,他們也不會立即發聲或者上街,這也是伊朗國內現在還沒大規模內亂的主要原因。
需要強調的是,這只是短期內的一種自然反應。
隨著美軍加入打擊以及伊朗軍隊在戰場上完敗,國內經濟情況持續惡化,民眾生活一天不如一天。那么,這種民族主義情緒會降溫,變成沮喪、失望,怒火會轉移到對神權統治的不信任和問責上,轉移到對特權集團的不滿上,那時神權統治的根基才會動搖。
現在的問題是,伊朗反對派內部意見不一,無法形成共識。
有人主張借助以色列和美國的力量,推翻神權統治,有人擔心外部勢力介入會導致國家分裂,主張伊朗人自己解決問題,還有人主張利用外部壓力,倒逼神權統治改革。
不管哪種路線,都是對現狀不滿,都要求改變。
當然,這需要時間來凝聚共識,來聚集力量。
須知,基本盤并不是100%可靠,利益共同也并非堅不可破,一旦對神權統治的信心跌破臨界點,基本盤陷入沉默,利益共同體各奔前程,崩盤是很快的。
這一點可以參考蘇聯,蘇聯也有龐大的基本盤,觸角遍布整個社會,但它崩潰時基本盤們在干嘛?有幾個既得利益者挺身而出捍衛自己的特權?大難臨頭,都只關心美元和面包。
還有一種可能,神權集團內部權力平衡打破,出現分裂,溫和派或改革派謀求與美國、以色列講和,改弦易章,他們與其他反對派合流,對抗強硬派和保守派,伊朗變成類似于之前敘利亞內戰那樣的情況。
即使出現這種情況,也是短暫的,伊朗的內戰不會像敘利亞內戰那樣漫長——當年巴沙爾有俄國和伊朗罩著,現在還有誰能罩哈梅內伊?
不管怎樣,神權統治的喪鐘已經敲響,至于何時走進墳墓,取決于伊朗民眾的覺醒程度和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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