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廣州的火車站魚龍混雜,站前廣場上各種吆喝聲夾雜在一起,這個交通樞紐,不光是新中國南大門的窗口,也是個藏污納垢的場所。
3月的一個晌午,廣州軍區(qū)的副司令員吳富善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灰布中山裝,匆匆穿過站前廣場。年輕的警衛(wèi)員抱著公文包緊緊跟在后面,兩人準備去接一位從北京過來的軍事專家。
忽然,一聲夸張的慘叫傳來,兩個穿著工裝的年輕人突然從人群中竄了出來,其中一個更是故意撞在吳富善的肩頭。隨即那人就抱著腿在地上打滾,另一個則緊緊揪住吳將軍的袖口,扯著嗓子喊:“你撞傷人了!快賠錢!”
兩人撞得吳富善一個趔趄,穩(wěn)住身形之后,他仔細看了一眼正在地上夸張地打滾的年輕人。對方的褲腿卷得老高,露出來的腳踝上沒有一點點受傷的痕跡。這一看,他心里瞬間就明白了:這是典型的“碰瓷”。
“同志,傷到哪兒了?”吳富善蹲下身,語氣非常平和。他注意到年輕人的工裝雖然破舊,但領口卻漿得筆挺,顯然不是長期勞作的人。“腿…腿斷了!”地上的年輕人閉著眼慘叫,“沒個兩百塊可治不了!”
“兩百塊?”吳富善站起身,掏出懷表看了看,“我身上沒帶這么多錢。這樣吧,你們跟我回家取去。”
兩個年輕人對視一眼,眼神里閃過一絲得意。他們打量著吳富善樸素的衣著,認定這個退休的老干部,于是就跟著上了停在廣場邊的吉普車。
車子穿過繁華的街道,拐進一條綠樹成蔭的林蔭道。當崗哨林立的軍區(qū)大院出現(xiàn)在眼前的時候,兩個年輕人的臉色瞬間煞白。
“這…這不是軍區(qū)嗎?”揪袖口的那個結結巴巴地問。
吳富善推開車門,指了指大門:“對呀,我家就在這兒。”站崗的衛(wèi)兵看到將軍,立刻敬禮,“司令員好!”
一見這個情形,兩個年輕人轉身就跑,卻被早有準備的警衛(wèi)員和衛(wèi)兵撲倒在地。很快,兩人就被五花大綁押到了保衛(wèi)處。
“說吧,你們還有多少同伙?”吳富善坐在辦公桌后,目光如炬。審訊持續(xù)了三個小時。原來這兩人屬于一個跨省碰瓷團伙,在全國多個火車站流竄作案。他們分工明確:有人負責踩點,有人制造“事故”,還有專人接應收錢。
更令人震驚的是,這個團伙背后還有保護傘,與火車站周邊的黑勢力勾結,形成了一條完整的灰色產業(yè)鏈。
了解清楚之后,吳富善就連夜召集軍區(qū)保衛(wèi)處和廣州市公安局負責人開會。在他的提議下,一場聯(lián)合行動迅速展開。
幾天后的凌晨,三百多名軍警就同時突襲火車站周邊的旅社、茶館和地下賭場。當?shù)谝豢|陽光灑在站臺上時,十幾名團伙骨干全部落網,現(xiàn)場查獲偽造的傷殘證明、作案工具,以及一本詳細記錄“業(yè)績”的賬本。
“這些社會渣滓,必須連根拔起!”在行動總結會上,吳富善拍著桌子說,“老百姓的血汗錢,不能讓他們這樣糟蹋!”
這次行動不僅搗毀了長期盤踞在火車站的碰瓷團伙,還順帶破獲了多起盜竊、詐騙案件。消息傳開后,廣州街頭巷尾都在議論這位智斗歹徒的將軍。
吳富善的傳奇遠遠不僅如此。這位1912年出生于江西吉安的農家子弟,一路成長為開國中將,他的經歷簡直可以說是一部鮮活的革命史。
1930年,18歲的吳富善就加入了紅軍。在長征途中,他曾背著受傷的戰(zhàn)友走了幾天幾夜;抗日戰(zhàn)爭時期,他更是率領部隊在冀南平原開展游擊戰(zhàn),讓日軍聞風喪膽;解放戰(zhàn)爭中,他參與指揮平津戰(zhàn)役,為新中國的誕生立下赫赫戰(zhàn)功。
1955年授銜時,毛主席握著他的手說:“富善同志,你可是我黨的一把好手啊!”確實,在調任空軍副司令員后,吳富善更是一手抓軍事訓練,一手抓院校教育。他獨創(chuàng)的“儀表駕駛三步法”,讓空軍飛行員的事故率大幅下降。他推動建立的空軍學院,為我國培養(yǎng)了大批優(yōu)秀軍事人才。
別看吳富善將軍在戰(zhàn)場上立功不少,可在生活中,他卻是個出了名的“摳門將軍”。他的衣裳總是補丁摞補丁,鞋子更是穿了十幾年都舍不得換。
不過對待戰(zhàn)友和群眾,他卻很舍得,總是慷慨解囊。1962年南方鬧饑荒的時候,他更是把自己的糧票全都捐給了駐地的百姓們,自己卻啃了一個多月的窩窩頭。
他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當官不是為了享福,是為了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
有次他的老嫂子從江西老家去探親,看見他住的簡陋平房,難免心疼,就問:“咋說也是個大官,住處咋就這么簡陋?還不勝個家底殷實點的老百姓。”
誰知道吳富善卻只是笑著回答:“我不就是老百姓嘛!再說了,這住起來也怪舒服呢!”
2003年12月31日,吳富善在北京因病逝世,享年91歲。臨終前,他斷斷續(xù)續(xù)地對家人說:“我這鼻子…沒給國家丟臉……”
如今的廣州車站早就一改往日亂象,安檢設備嚴密地守護著每一位旅客的安全。但老一輩的人們還是記得當年的那個吳將軍。
吳富善將軍真正用自己的一生詮釋了什么是真正的軍人本色,他值得我們每一個人銘記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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