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不靜。
京市某棟高樓,頂奢大平層臥室。
窸窸窣窣。
男人頎長的身影罩著白皙的蘇迦妮,她的呼吸和他纏繞到一起,嬌軟的身軀因他發顫。
許久。
男人松開她的唇,修長的手拉開床頭柜。
蘇迦妮抬手抓住他的手臂,嬌嗲的聲音帶點喘,“遲域,我想再要個女兒,可以嘛?”
男人頓住,手指松開,原本指尖捏穩的小袋跌回柜子里。
他轉而擰開床頭燈,沉著黑眸,借著昏黃的光看她。
她眼神瀲滟,眸里半是期冀半是哀傷,見他不回答,她咬唇,語氣變得小心翼翼,“可以嗎?”
男人眸色暗沉,“你想要的,還是爸媽想要的?”
“我想的。”
蘇迦妮說完,見他神情寡淡,眸光似是比平日更冷,她將唇瓣咬得更加用力,松了他的手臂,“不可以,也沒關系。”
男人卻抓住她的手,手指穿過她的指縫,溫柔中帶著不容她拒絕的強勢,他扣緊她的手,往下壓,摁進軟被。
她聽到他性感沉啞的聲音從喉間發出,“好。”
是肯定的回答。
蘇迦妮灰暗下去的眸瞬間又發亮如星火點燃,她半撐起背,主動向他獻唇。
男人單手扶住她仰起的腦袋,低頭與她相貼,吸吮欺碾,深吻進去,給她想要的。
他溫柔,又熾烈。
黑眸始終看著她。
清冷的眼神堅毅如利劍,透穿她的靈魂。
她最愛的,就是他這雙眼。
“遲域………”
蘇迦妮難耐地喊他的名字。
男人啞著聲應她,“嗯?”
她眼角溢出眼淚,晶瑩剔透,哼哼卿卿,“我好愛你………”
綿軟嬌嗲的聲音如泣如訴,藏著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委屈,和絕望。
說話時,她盯著他看,一雙桃花眼濕漉漉的,泛著霧澤,楚楚可憐又魅惑勾撩。
男人沉默著伸手覆上她的眼,俯身,冷白的皮膚熾熱如火,貼上她的。
一夜纏魂。
………
天微亮,蘇迦妮醒來。
身旁沒人。
伸手去探,微涼的,沒有殘存的體溫。
她的心也跟著涼了半截。
他沒留下來。
遲域他,還是不肯跟她同床過夜。
即便他們已經結婚兩年,即便昨晚折騰到三更半夜,他還是要離開這個原先該屬于他們兩個人的主臥。
蘇迦妮眼眶瞬間發紅,她仰起頭,忍住淚。
她對遲域是一見鐘情。
他有完美的皮囊和高冷優越的氣質,常年考第一,是他們京市附中的校草,也是京圈沒人敢惹的太子爺。
她吃他的顏,也吃他的人設。
她廢寢忘食看書刷題,追他追到清大,變著花樣追了他很多年都沒結果。后來大學畢業,她蹲到他跟同學吃散伙飯,將喝了酒的他送回公寓。
陰差陽錯,吃干抹凈。
之后她故意不吃藥,當真中招,她母憑子貴,硬要他娶她。
他娶了。
如今他們領證兩年,兒子一歲半。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她強求來的。
他不愛她。
昨天。
曾經跟他緋聞傳得最兇的那個女人,那個去國外演戲拿獎拿到手軟的影后,回國了。
那么巧,蘇迦妮的情報群里有人說,遲域突然問了個問題,該怎么跟喜歡的人表白。
有人奚落她,多年癡心妄想終于真的要修成正果,也有人光明正大地嘲笑,時間卡這么死,向誰表白還用說。
不用他們說,她也知道。
但她是蘇迦妮啊,怎么可能讓遲域去跟別的女人表白?!
她把兒子送回遲家老宅,下午掐著點開車到遲家公司總部樓下接他下班,接到人,哪也不去,硬帶他回家,纏著他,在家看電影,晦氣的是她隨手打開的一部電影,居然是那影后主演的。
遲域認真看電影的樣子刺痛了她,她旁敲側擊問他,喜不喜歡電影里的女主角,那樣的女強人?
他清冷的眼看著她,“喜歡。”
“喜……歡?”
“嗯,喜歡她目標明確,不擇手段,百折不撓,對自己足夠狠。”
他說話時,清冷貴氣,自帶漫不經心的閑散與松弛。
她清晰地聽到她的心在滴血。
明明他以前曾說過,喜歡宜家宜室的乖乖女。
她銘記于心,大學畢業就跟他結婚,她一天班都沒上,奮力做著遲家少夫人,磕磕絆絆地融入京市貴婦名媛圈,現在卻又聽他說喜歡女強人。
她哪里還不懂,那影后是乖乖女,他就喜歡乖乖女,那影后是女強人,他就喜歡女強人。
他遲域,只是愛別人,不愛她蘇迦妮罷了。
是她,一直視而不見妄圖日久生情。
昨晚,她生怕他跟她攤牌,她無法面對即將失去他的劇痛,她圈住他的脖子,發瘋般咬上他的唇,蓄意勾引,第二次撲倒他。
她提出再要一個女兒的要求。
她也只能想到這樣拙劣的手段來留他。
這樣的蘇迦妮,卑劣不堪,卑微至極,連她自己都嫌棄厭棄。
蘇迦妮目光呆滯,表情嘲弄地掀開被子,下床。
腳踩到地,鉆心難言的痛楚突兀地傳來,她沒站穩,身形一歪………
沒摔倒。
腰身被人從后面掌住,替她穩住。
熟悉的清冽氣息包裹上她。
蘇迦妮穩住腳跟,轉過身來,看到男人穿著居家服,戴著辦公用的平光金絲邊眼鏡。
斯文,禁欲。
“遲域……”
“嗯。怎么不多睡會兒?”
“該起了。”
男人見她眼底微青,眸光稍冷,“不用這么早起來給我做早餐。”
“可是,我想親手為你做飯。”
“沒區別。阿姨做的早餐更……”
男人似是意識到不對,沉聲改口,“跟你做的一樣。”
蘇迦妮聽出來了。
她快速低頭,眸里滿是刺痛。
這些年,她忍著遲家老廚娘的刁難,熱臉貼過去請教,何等殷勤地按遲域的口味給他做飯,旁人挖苦奚落嘲笑,她當聽犬吠。
但他親自說出口,總歸是不同的。
殺傷力拉滿的那種不同。
他當真是不稀罕。
一點都不。
她當真,就是小丑。
蘇迦妮難堪到鼻子酸痛,再抬頭,卻又隱去了痕跡,她刻意嗲著聲,拿指尖推開他的胸膛。
“我知道了啦,起都起了,就做這最后一次。”
她轉過身去,背對著他,歪歪扭扭地走去洗漱間。
*
吃過早飯。
遲域要去公司。
蘇迦妮像往常一樣幫他系領帶,她的手圈在他的脖頸上,領帶系得比平時慢了半拍。
男人沉聲問,“在想什么?”
“啊?”
“有心事?”
“沒有呀。”
領帶系好。
她剛想退開。
男人輕摟住她的腰,拉近,親了下她的額頭,而后松開。
紳士,禮貌。
她要求他每天都這樣做的。
以前他這樣親她,她眼睛立刻就會亮起來,這時她卻沒反應。
看她眼眸依然死寂,男人微不可見地蹙了下眉,“昨晚累壞了?”
“啊?沒...沒有呀。”
蘇迦妮聽他說起昨晚,有顏有色的畫面瞬間涌入腦海,白皙的臉頰頓時更加蒼白。
昨晚有多火熱,醒來的冷清就有多傷她。
她低下頭,手指不自覺地彎曲著,緊緊揪住衣角。
男人低沉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下午的校慶座談,我回來接你?”
“不用啦,你這么忙,我讓司機送我過去就可以。”
*
京市附中。
蘇迦妮坐在臺下禮貌微笑。
直到。
座談會主持人依次請出杰出校友代表,遲域邁著長腿無比紳士地走上臺,身后跟著幾個人,其中一道身姿尤其婀娜。
蘇迦妮的笑容僵在臉上。
澎湃的掌聲中,旁邊的尖叫聲和竊竊私語聲都鉆進了她的耳膜。
“啊啊啊!遲學長好帥,我一秒就愛上他了!學長旁邊坐的那位是白影后?!啊啊啊!!”
“嗬!影后也能算杰出校友?”
“怎么不算,人家現在享譽全球,影界驕傲,更何況人家臨時捐了一個億,沖著遲域來的。”
“啊?他們有情況?”
“同一屆的,上學時緋聞傳得兇。”
“啊啊啊,那他們是不是在一起了?他們好般配好好磕。”
“那倒沒有,聽說遲域在等白影后時被壞女人算計,兩年前就奉子成婚了。”
“啊啊??不能吧?他剛到年齡就領證了?被誰拐的?誰這么卑鄙無恥不要臉,居然還得逞了?!那離了么現在?”
“不清楚,現在白影后回來,應該快了吧。”
更難聽的話蘇迦妮不是沒聽過,此時學妹們的閑言閑語卻尤其鋒利,如刀子割著蘇迦妮的心臟。
她僵硬地坐在座椅上,看著臺上的遲域和影后。
她能阻止他們昨天見面,卻阻止不了今天、明天。
他們功成名就,終會頂峰相見。
而她蘇迦妮,曾經也算附中學霸,現在卻是無為庸婦一枚,眼里只有遲域和兒子的三餐四季,遲域來見影后穿的這一身衣服還是她精心幫他挑選的。
她甚至不敢告訴遲域,不敢讓遲家人知道她在看心理醫生,她害怕他們更嫌棄她,害怕他們連兒子都不讓她帶了。
她產后抑郁越來越嚴重,醫生強烈建議她吃藥,她不肯,她還幻想著再生個孩子來綁住遲域。
這樣的她。
早就輸慘了。
蘇迦妮視線漸漸模糊,狼狽地提前離場。
*
京市,某賽車場。
蘇迦妮戴上頭盔,騎上她寄存在這里兩年半的愛車,風呼嘯著從她耳邊飛過。
曾經她苦追遲域,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都是靠這樣的飛速來給她積攢勇氣。
而如今,她終于想放過他。
她困在這場明目張膽、肆無忌憚的單戀里,清醒地看著自己越墜越深,完完全全喪失自我。
她終于,也想放過她自己。
她青春的愛慕本應該以無疾而終的暗戀收場,才不會將她磋磨成如今的面目可憎。
蜿蜒的山道,蘇迦妮騎了一圈又一圈。
筋疲力竭。
終于停下。
她走向鬧哄哄的人群,其中一個女人挑染了綠發,她開口問她,“有藥嗎?”
“什么藥?”
“那種藥。”
女人秒懂,翻了包,找到后遞給她。
“我說蘇迦妮,堂堂遲家少夫人,連事后藥都買不起?還是你終于受不了遲域那座冰山,背地里綠了他,怕被查到?”
蘇迦妮吞了藥,喝了水,“謝謝。”
“口頭謝?有點誠意行不行?不怕我把事情捅到你家親親遲域面前?”
“隨便。”
“你沒事吧?怎么怪怪的?”
“走了。”
蘇迦妮騎著車,出了賽區,迎面開過來一輛大貨車。
文章后序
(貢)
(仲)
(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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