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1976年當的兵。那時候我高中畢業,還會拉二胡和手風琴。靠著這點文藝特長,在部隊得到了提干的機會。我在軍營里一共待了二十二年,后來轉業成了干部。現在我都69歲了,每個月能領11000塊的退休金。
我堂哥呢,如今還在老家村里生活,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他每月領的養老金是170多塊錢。可每次我回老家,跟他接觸下來,感覺他比我活得開心多了,幸福得多!
我和堂哥都是1955年出生的人,他比我大三個多月。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是關系最鐵的玩伴。
堂哥特別勤快,打七八歲起就幫家里干活了。我呢,一直在念書。我父親信那句老話,“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平時基本不讓我沾農活,有空就催我看書學習。
堂哥只上了三年學,就回家種地了。他二十來歲就成了生產隊里種莊稼的“好把式”。后來土地分到各家各戶,不少人家種麥子時,都請他去幫忙搖耬(一種播種的農具)。我記得我父母那時候提起他,總是贊不絕口。
我高中畢業那會兒,趕上特殊年代,也沒能參加高考。父母都是普通農民,沒啥門路,推薦上大學的名額,自然也沒我的份。
剛回家那段日子,我心里特別不是滋味。干活的時候,生產隊長看我那笨手笨腳的樣子,當眾就諷刺我:“就你這干活的架勢,在農村,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周圍社員們一陣哄笑,我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那時候的堂哥,在生產隊里可是個香餑餑。村里新買了一臺手扶拖拉機,開拖拉機的就是他。每年年底結算工分,他的工分總是最高的。
1976年年底,在親戚和一個長輩的指點下,我選擇了去當兵。我知道,這大概是我唯一能改變命運的路子了。所以在部隊里,我處處爭先,努力表現。功夫不負有心人,很快就在連隊里冒了尖。
在部隊這二十二年,我升職的路子走得挺順當。最后在1998年,我以團職干部的身份轉業,到了濟南工作。
村里人后來都說,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像我這樣,現在一個月拿11000塊的退休金,真是有福氣。
每次回老家,我都會去看看堂哥,有時也給他塞個紅包。堂哥現在也七十多了,可還在種地。他說想再干幾年,多攢點錢,給孩子們減輕點負擔。
但是跟他聊天時,我發現他感覺到的幸福,比我多太多了。他說起現在的生活,語氣里總是帶著滿足和感謝。他告訴我,他兒子在村里開了個饅頭作坊,一年能掙五六萬塊錢;去年二月份,還在縣城買了房子;孫子也爭氣,考上了大學。他說自己感覺更有奔頭了,干活的勁兒比年輕時還足。
有一回,堂哥還悄悄跟我說,去年他種了半畝大蒜,沒想到竟然賣了六千多塊錢!看他那高興勁兒,我也忍不住跟著笑了。
生活上,堂嫂對堂哥特別好,幾乎是他說啥就是啥,特別照顧他。堂哥身體要是有點不舒服,堂嫂立馬就帶他去醫院。每天晚上,堂嫂都會燒好洗腳水,端到堂哥跟前。這些事,我看著都覺得羨慕。
再看看我自己。我和妻子離婚了。兒子在加拿大的魁北克定了居,幾年也難得回來一次。現在家里就剩我一個,孤零零的。雖然住著高檔小區,但心里常常覺得空落落的,很孤獨。有時候看到堂哥一家人熱熱鬧鬧,有說有笑,他臉上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再想想自己過的日子,真是百感交集。
人這一輩子啊,好多事情真說不清。外人看到的都是表面的東西,像錢多錢少啊,地位高低啊。但自己到底過得幸不幸福,心里頭快不快樂,只有自己最明白。堂哥守著土地和一家人,日子過得簡單,心里卻那么踏實滿足;我雖然物質上寬裕,內心的孤獨和失落,也只有自己知道。看來,幸福這桿秤,終究還是得放在自己的心上去稱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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