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 年 5 月,華東野戰軍在孟良崮戰役中全殲國民黨軍五大王牌主力之一的整編 74 師。這一消息如驚雷炸響,瞬間在國民黨軍內部引發強烈震動。從最高統帥蔣介石震驚到不敢相信,到各級軍官人心惶惶,整個國軍體系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與混亂之中。畢竟,整編 74 師可不是普通部隊,它全美械裝備,素有 “御林軍”“模范軍” 之稱,還被贊為 “天下第一師”,如此精銳之師,怎會說沒就沒了?這場慘敗,不僅改變了戰場局勢,更在國軍內部掀起了一場強烈的心理風暴,許多人的內心開始發生微妙而深刻的變化。?
一、74 師覆滅帶來的震撼?
在孟良崮戰役前,國民黨軍上下幾乎沒人料到整編 74 師會遭遇覆滅的命運。這支部隊在國軍中的特殊性,決定了人們對它有著極高的期望。?
整編 74 師的特殊性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其一,在國民黨軍五大主力中,它是唯一一支從未被大規模拆分、始終保持完整建制的部隊。其前身 74 軍最初由 51 師和 58 師組建,這兩個師堪稱 74 軍的根基與靈魂。曾帶領 74 軍聲名遠揚的王耀武,就擔任過 51 師師長。1938 年武漢會戰結束后,57 師調入 74 軍,自此,51 師、57 師和 58 師便成為 74 軍的核心力量。即便到了解放戰爭時期,74 軍改編為整編 74 師,下轄的依舊是 51 旅、57 旅和 58 旅,直至在孟良崮覆滅,這 “三個五” 始終未曾分離。反觀新 1 軍、新 6 軍、第 5 軍和第 18 軍,都有主力部隊被調出的經歷。新 1 軍的 “臺柱子” 38 師被調去組建新 7 軍,致使新 1 軍實力大損;新 6 軍雖保留了主力 22 師,但 14 師和 207 師分別被抽調組建新 3 軍和第 6 軍。這種完整建制的保留,讓 74 師留存了大量伴隨部隊成長的老兵和老軍官,他們是 74 師強悍戰斗力的堅實保障。像邱維達,74 師覆滅后重建部隊的第一負責人,就是追隨王耀武多年的 “老人”;還有擔任團級職務的王夢庚、王克己等,都是 74 師的骨干力量。也正因如此,蔣介石曾評價 74 軍 “有特殊軍風”,而這獨特的軍風,造就了 74 師異常兇悍的戰斗力,讓人很難想象它會被全殲。?
其二,在被包圍于孟良崮前夕,整編 74 師正處于風頭正盛之時。自 1946 年進入山東戰場,它鮮有敗績。在兩淮、漣水等戰役中,給華東野戰軍造成了巨大損失,讓華野將士對其咬牙切齒。尤其是第六縱隊,在孟良崮戰役戰前動員時,更是將這場戰斗視為 “報仇雪恨的機會”。即便后來 74 師被華野切斷后路,退守孟良崮,國民黨軍依舊對其信心十足,甚至打算以 74 師為 “誘餌”,實施 “中心開花” 戰術。若不是對 74 師的戰斗力有著絕對自信,國民黨軍怎敢如此冒險?然而,現實卻無情地擊碎了他們的幻想,被寄予厚望的整編 74 師,最終在孟良崮被華東野戰軍徹底消滅,這個結果出乎了絕大多數人的意料,就連蔣介石也始料未及。?
74 師的覆滅所帶來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在國民黨軍內部引發了強烈的連鎖反應。以國軍整 9 師為例,孟良崮戰役后,該部駐守蒙陰。在此期間,每天都有不少士兵私自離隊,下落不明。經調查發現,這些士兵認為,連 74 師這樣的精銳都被解放軍消滅了,自己更難以幸免,與其在戰場上送命,不如趁早另做打算。而時任國軍整編 83 師特務營少校營長的黃幼衡,他在得知 74 師覆滅后的反應,更是具有典型的代表性。?
二、決心棄暗投明?
整編 83 師與 74 師有著深厚的歷史淵源。1941 年,當 83 師還叫 100 軍時,曾在 74 軍任職多年、一直追隨王耀武的施中誠,被調至 100 軍擔任軍長。從那時起,100 軍便納入王耀武派系,并長期與 74 軍協同作戰。解放戰爭時期也不例外,孟良崮戰役前夕,83 師負責為 74 師提供側翼掩護,配合張靈甫進攻坦埠。?
83 師特務營作為該師的核心力量,堪稱 “侍衛親軍”,營中的士兵都是百戰精銳,而營長黃幼衡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黃幼衡出生于云南昆明,懷著救國理想投身革命。因種種機緣,他未能前往延安,而是輾轉進入黃埔軍校,于 1938 年就讀該校第十六期。畢業后,黃幼衡被調入 74 軍,先后參加了長沙會戰和上高會戰。在上高會戰中,黃幼衡所在連隊遭日軍截擊,傷亡慘重,僅剩包括他在內的 30 多人。面對數倍于己的日軍,黃幼衡和戰友們毫不畏懼,血戰到底。最終,小分隊僅黃幼衡一人幸存。他在與日軍周旋半天后,陷入絕境,跳入河中,本以為必死無疑,卻幸運地被河水沖到下游岸邊,死里逃生。之后,黃幼衡艱難歸隊,恰逢施中誠調任 100 軍軍長,他也隨之進入 100 軍。?
抗戰勝利后,100 軍改編為整編 83 師。此時的黃幼衡,因看不慣蔣介石發動內戰,萌生了離開軍隊回鄉教書的想法。然而,國民黨軍內部規定 “戡亂期間,現役軍官一律不準離隊”,加之他的思想尚未完全轉變,所以一直未能下定決心離開。直到 1947 年,整編 74 師的覆滅,讓黃幼衡大為震驚。他和許多國軍軍官一樣,意識到連 74 師這樣的 “王牌軍” 都不是解放軍的對手,其他國軍部隊的結局可想而知。?
這一事件在黃幼衡心中引發了激烈的思想斗爭。一方面,他渴望擺脫內戰的泥潭,離開國民黨軍隊;但另一方面,多年的從軍經歷,讓 “忠” 的觀念在他潛意識里根深蒂固,同時,他也擔心辜負那些曾經培養、提拔他的長官。就在他猶豫不決之時,未婚妻顏競愚的出現,為他指明了方向。?
顏競愚是一位思想進步的青年,在校期間就積極參加學生運動。1947 年冬天,她在寒假來到南京看望黃幼衡。得知未婚夫的困惑后,顏競愚耐心開導他,告訴黃幼衡 “忠” 的真正對象應該是國家和人民,而不是反動的國民黨政權。在未婚妻的勸說下,黃幼衡終于豁然開朗,下定決心不再為蔣介石打內戰,而是棄暗投明,投奔共產黨。顏競愚雖為女子,卻有著堅定的信念,她毅然表示愿意與黃幼衡同生共死,攜手奔赴光明。?
三、特殊的婚禮?
決心已定,如何安全離開國民黨軍隊,成為擺在黃幼衡和顏競愚面前的難題。經過商議,顏競愚想出了一個巧妙的辦法 —— 以結婚為掩護,伺機起義。?
但在實施計劃之前,還有許多準備工作要做。黃幼衡不僅想自己離開,還希望能帶領特務營一起棄暗投明,這就需要精心策劃每一個環節。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軍官考評中故意失利。當時,國民黨軍內部正在開展軍官考評,成績優異者有很大機會得到晉升。為了不被調走,以便順利實施起義計劃,黃幼衡在 1948 年 5 月的一次考試中,故意不按規定答題,最終考試不及格,得以繼續留在特務營任職。?
隨后,黃幼衡對全營軍官進行了細致分析,篩選出可以爭取的對象。同時,他安排可靠人員與解放區取得聯系。經過努力,我軍冀魯豫軍區三分區的兩位參謀劉云峰、袁西祿與黃幼衡的聯絡人成功建立聯系,并就起義時間、行進路線以及起義后的聯絡信號等細節達成一致。?
一切準備就緒后,黃幼衡將婚禮日期定在 1948 年 8 月 15 日,地點選在整編 83 師的師部駐地豐縣。為了讓這場婚禮起到更好的迷惑作用,黃幼衡拿出幾乎所有積蓄,將婚禮辦得十分隆重,還邀請了 83 師的大小軍官參加。當時,83 師原師長李天霞因救援 74 師不力被撤職,現任師長周至道對黃幼衡的起義計劃毫不知情,甚至還作為證婚人出席了婚禮。這無疑讓黃幼衡的計劃又多了一層保障。?
婚禮次日凌晨,早已提前申請帶隊出城演習的黃幼衡,帶領特務營一連、三連、機槍連以及營部,大搖大擺地離開了豐縣縣城。在確認沒有追兵后,他一聲令下,部隊迅速向解放區急行軍。一路上,黃幼衡內心激動不已,為自己終于能彌補當年未能前往延安的遺憾而欣喜若狂。?
當天中午,黃幼衡及其所部順利抵達解放區,受到了熱烈歡迎。時任冀魯豫軍區三分區司令員的王根培等人熱情接待了他們。這一刻,黃幼衡和妻子顏競愚,為自己終于投入黨的懷抱而熱淚盈眶,他們的人生也由此翻開了嶄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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