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個想把我變成免費保姆,還盤算著賣我父母房子給她爹治病的前妻,現在終于失業了。
她正被自己那癱瘓在床卻沉迷直播打賞的爹,和游手好閑四處攀比的媽,折磨得瀕臨崩潰。
而我,剛剛簽完新房的合同,正沐浴在午后的陽光里。
這一切的轉變,都要從那碗她親手為我盛的湯說起,那碗湯里,盛滿了她偽裝的“孝心”。
“老公,我想著……把我爸接過來住一陣子,你看行不行?”
晚飯的飯桌上,新婚燕爾的妻子薛夢,一邊給我夾菜,一邊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行啊,叔叔阿姨想來玩幾天?我好去超市買點他們愛吃的東西?!?/p>
我當時沒多想,只當是岳父母想女兒了,過來小住。
薛夢見我答應得爽快,立刻搶過我手里的碗筷去收拾,笑容甜得像抹了蜜:“我的意思是,爸媽以后就跟我們一起住。我媽還能幫我們做做飯,收拾收拾屋子,這不是一舉兩得嘛?”
我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婚前,薛夢家的情況我們一清二楚。
她父親幾年前腦梗,落下了半身不遂的毛病。
她母親在老家開了個小雜貨鋪,一邊做生意,一邊照顧老伴。當時說得明明白白,她還有個哥哥,將來養老由兒子負責,老家的房子也歸她哥。
我們家覺得兒子養老、繼承家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正因如此,我爸媽不僅痛快地給了他們家要的二十萬彩禮,還主動多加了十萬,說薛夢嫁到我們這個城市,也算是遠嫁,不能讓她受了委"屈"。
薛夢當時感動得熱淚盈眶,主動提出這三十萬彩禮錢全部拿來裝修我們的婚房。我爸媽一看,更是覺得這家人通情達理,甚至盤算著等房產證辦下來,就把薛夢的名字也加上去。
為了表示誠意,爸媽還給岳母家送去了大堆的保健品和補品,那發票我瞄了一眼都咋舌,爸媽還不讓我告訴薛夢價格,怕他們有心理壓力。
說實話,薛夢對我確實沒得挑。
她長得漂亮,性格溫柔,從不無理取鬧。我工作忙的時候,她會做好了飯菜給我送到單位。她做銷售,工資比我這個在事業單位的還高,也從沒嫌棄過我。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撞了大運,娶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所以,我也掏心掏肺地對她好。
只要我在家,家務活我全包了,隔三差五給她驚喜,發個紅包,帶她去吃新開的網紅餐廳。
婚后,我工資卡直接上交,還給她全款買了輛新的代步小車。
她說怕處理不好婆媳關系,想有自己的二人世界,我也依著她,婚前就跟爸媽商量好,不跟任何一方父母同住。
可現在,這才結婚剛滿一個月,當初的約定怎么就跟廢紙一樣了?
“不是說好了嗎?叔叔阿姨由你哥負責養老?!蔽覊合滦睦锏牟豢欤M量平靜地問。
“哎呀,那不是我們老家冬天太冷了嘛,又沒有暖氣,我爸身子不方便,過來這邊住肯定舒服點?!?/p>
她頓了頓,又理直氣壯起來,“再說了,我都嫁給你了,孝順爸媽不是應該的嗎?”
見我沉默,她又加了一劑猛料,語氣里帶上了幾分委屈:“老公,我對你那么好,你不會連這點小事都不同意吧?那是我親爸,他養我這么大,我能眼睜睜看著他受苦不管嗎?我哥都管了那么多年了,也該輪到我這個女兒盡孝了!”
我沒說話,但腦子飛速地轉著。
這話說得好聽,什么叫“輪到我”?這是要把養老的擔子整個轉移過來?薛夢自己做銷售,天南地北地跑,比我還忙,她哪來的時間照顧病人?
心里越想越亂,我鬼使神差地,在手機上一個匿名論壇里發了個帖子,把這事兒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回復很快,一條評論像針一樣扎在我心上:“千萬別答應!你今天退一步,明天就得退一百步。她說的孝順是讓你孝順,她說的照顧是讓你照顧。你信不信,下一步她就該用道德壓死你了!”
另一條更直接:“兄弟快跑吧,她嘴里的保姆,其實就是你!”
果然,一切都被網友說中了。
當我明確告訴薛夢,我不同意他們搬過來,但可以出錢給老家裝上最好的空調和取暖設備時,她瞬間就炸了。
“韓峰!我拿幾十萬出來裝修房子,你連讓我爸媽過來住一下都不肯?你怎么這么冷血無情!”
她眼睛都紅了,“我爸媽年紀大了,想跟女兒住一段時間,這也有錯嗎?”
“可當初白紙黑字寫著你爸媽歸你哥管!我們倆都要上班,誰有時間照顧一個癱瘓的老人?”
我也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看我真的發了火,薛夢愣了一下,隨即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聲音立刻軟了下來,眼眶里含著淚:“老公,對不起……我就是剛聽我媽說我爸感冒了,心里太著急了,不是真的要怪你。”
她一邊說著,一邊湊過來拉我的手,“寶寶,我給你買你一直想要的那款降噪耳機好不好?你別生氣了?!?br/>看著她真誠道歉的樣子,晚上又忙前忙后做了一大桌我愛吃的菜,我的氣也消了大半。也許,真的是我多心了,她只是關心則亂。
我以為這件事就這么翻篇了。
沒想到,幾天后的晚上,薛預謀又提了個新建議:“我爸媽催我們了,說想早點抱外孫,我們早點要個孩子吧?!?br/>我一頭霧水:“不是說好了嗎?先過兩年二人世界,我這邊還要考職稱,正是關鍵時候,怕到時候分不出精力照顧你們娘倆?!?br/>“那不影響啊,”她笑得天真爛漫,“到時候讓我媽過來照顧我坐月子,順便照顧孩子。”
我心里那根不對勁的弦又被撥動了。
我把這事兒又發到了那個帖子上。
很快,那條讓我冷汗直流的評論又出現了:“快跑!等你老婆一懷孕,他們全家就吃定你了!到時候她媽以照顧孕婦的名義過來,她爸沒人管,不也得跟著來?你有了孩子這個軟肋,就徹底被他們一家人拿捏得死死的!”
我瞬間醍醐灌頂,后背的冷汗涔涔直流。
是??!到那個時候,他們打著照顧孕婦和孩子的旗號登堂入室,名正言順,我再想反對,就是不近人情,就是千古罪人。我這種嘴巴笨、吵架都吵不贏的人,面對那種局面,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從根源上掐斷這個可能,才是最保險的。
意識到這一點,我堅決地拒絕了她的提議。
雖然心里還存著一絲僥幸,覺得薛夢可能沒想那么深,但萬一呢?
我這個人是沒什么主見,但誰說的話有道理,我還是分得清的。
薛夢見我不高興,也就沒再堅持,反而對我更好了,加倍地溫柔體貼。下班給我按摩,出差給我帶禮物,新開的館子總拉著我第一個去嘗鮮。
這天,在一家高檔西餐廳,服務員正為我們切著滋滋作響的牛排,薛夢突然捂著臉,低聲抽泣起來。
我嚇了一跳,趕緊問她怎么了。
她淚眼婆娑地說,她爸媽一輩子省吃儉用,連牛排是什么味兒都不知道,一想到這個,她就覺得自己特別不孝,心里愧疚得不行。
接著,她又開始絮絮叨叨地講起小時候父母怎么含辛茹苦地供她讀書,現在自己有能力了,想報答,父親卻癱了。
話里話外,全是不能把父母接過來,讓她這個做女兒的寢食難安。
就在我心里開始動搖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是她二叔發來的語音,她開了免提。
“小夢啊,你爸最近想你想得都掉眼淚了。你要是沒事,就把他接過去住住,散散心。他癱了已經夠可憐的了,養你這么大,你怎么一點都不知道心疼人呢?小時候多孝順的孩子啊,怎么結了婚就變成這樣了?是不是你那個男人不讓?你可不能有了丈夫就忘了爹娘啊!”
薛夢聽完,連忙回復道:“二叔你別這么說,韓峰對我爸媽可好了,他一直催我把爸媽接過來呢,是我最近工作太忙,還沒抽出空?!?br/>她把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我心里卻像堵了一塊大石頭,憋悶得慌。
她還轉過頭來安慰我:“老公,我就是那么一說,讓他們別誤會你,你別往心里去,讓他們罵我好了?!?br/>可她臉上那股揮之不去的愁云,和幾乎沒怎么動的牛排,都在告訴我,她不開心。
難道,真的是我太自私,想法太陰暗了?
我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蛟S,她真的只是想接父母過來住一小段時間呢?
糾結之中,我再次選擇了求助萬能的網友。
評論區瞬間熱鬧了起來。
“兄弟,你清醒一點!你岳父是今天才癱瘓的嗎?早不接晚不接,為什么一結完婚就火急火燎地要接過來?”
“因為以前沒地方外包,現在有你這個‘孝心外包’對象了啊!”
“等接過來,擦屎倒尿、喂飯按摩、半夜翻身,你猜猜這些活最后會落到誰頭上?”
“我給你出個絕的,你就跟你老婆說,你非常歡迎岳父岳母來,但為了避免生活習慣不同產生矛盾,你在小區附近給他們租個好點的房子,房租水電你全包。她要是同意,并且愿意自己下班去照顧,那證明你老婆人品還行。要是她找各種理由拒絕,只想把人弄進你家門,兄弟,別猶豫了,及時止損吧!”
這個主意,簡直是神來之筆!
我茅塞頓開,當晚就跟薛夢商量:“老婆,我仔細想了想,我完全理解你孝順父母的心情。他們要來,我舉雙手歡迎。但是,住在一起真的不叫孝順。我們生活習慣、作息時間都不一樣,住在一起,他們別扭,我也不自在。你看,你當初不也不想跟我爸媽住一起嗎?一個道理。”
我看著她的眼睛,真誠地說:“這樣吧,我在咱們小區附近,給叔叔阿姨租一套兩居室,精裝修的,家電齊全,拎包入住。房租水電我全包了,這樣離得近,有什么事我們也能第一時間照顧到,你看怎么樣?”
薛夢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僵硬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這樣……別人會說閑話的。咱們家又不是沒地方住,干嘛花那個冤枉錢。我爸媽人很開明的,絕對不會打擾我們二人世界的?!?br/>她還在試圖說服我:“我媽把我爸照顧得可好了,根本不用我們操心,說不定還能幫我們做做飯,看看家呢。老公,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稍微委屈一下下,好不好嘛?”
她的語氣像是在商量,可我眼角的余光瞥到,她手機屏幕亮著,一條信息已經編輯好,收件人是“媽”。
那一刻,我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看來,無論我同意與否,她都打定了主意,要把她父母弄進這個家。
“嗯,你看著辦吧?!?/p>
我垂下眼瞼,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緒,只留下一片麻木,“你是他們的親女兒,孝順他們,跟他們住,都是應該的?!?br/>薛夢一聽,立刻喜笑顏開,湊過來在我臉上親了一大口:“謝謝你,寶寶!我就知道你這么愛我,肯定不忍心看我為難的!”
她信誓旦旦地保證:“你放心,我保證他們過來絕對不給你添麻煩!到時候我再請個保姆,保證一根手指頭都不用你動!”
我面無表情地,把她的話原封不動地發到了網上。
網友回復:“放心,她絕對不會請保姆的,因為你就是那個現成的、免費的、二十四小時待命的保姆?!?br/>“記住八字真言:誰的爹媽,誰去伺候。”
“開始演戲吧!嘴上比蜜甜,手里別沾邊??春米约旱腻X袋子,保留所有證據,該斷的時候,千萬別手軟?!?br/>我深吸一口氣,轉頭就按照網友的“劇本”,給單位領導打了個電話,申請了最近一個去外地交流學習的名額。
薛夢把岳父岳母接來的那天,我表現得比誰都熱情。我特意在一家高檔飯店訂了個大包間,點了一桌子山珍海味為他們接風洗塵。
席間,我端茶倒水,噓寒問暖,拍了合照發朋友圈、發家族群,標題是“歡迎爸媽來新家”,贏得了一片點贊和夸獎。
當天晚上,岳母就拉著我的手,感慨萬千:“還是小峰這個女婿好啊!我這把老骨頭,以后就靠你們了?!?br/>薛夢也一臉驕傲地附和:“那當然!我挑的老公,能差得了嗎?媽,早在你們來之前,韓峰就跟我念叨好幾回了,說一定要好好孝順你們。你們啊,就擎等著享女婿的福吧!”
她轉過頭,深情款款地看著我:“老公,我工作忙,以后這個家,就多靠你了。”“我會是你最堅實的后盾?!彼次覜]什么反應,又補充了一句。
薛夢工資比我高,這話她說得底氣十足。
我點點頭,露出了一個她認為“憨厚老實”的微笑。
岳母頓時笑得合不攏嘴。
第二天一早,我就以“要給爸媽買見面禮,手頭現金不夠”為由,順理成章地要回了我的工資卡。下班后,我直奔商場,專挑那些包裝精美華麗、看著巨貴、實際價格卻很親民的禮品,買了七八個大盒子,慢悠悠地在小區里繞了一大圈。
碰見小區的保安、保潔阿姨,我都要停下來熱情地聊兩句,把手里的東西揚一揚,大聲說:“給我岳父岳母買的,老人家來了,得孝敬孝敬!”確保整個小區都知道我這個女婿有多孝順。
之后的日子里,我每天早晚雷打不動地在微信上關心岳父岳母。
“爸,媽,今天身體怎么樣?千萬別自己動手做飯,等我們回來弄,你們辛苦一輩子了,該享福了。”
“媽,我看到網上說這個按摩儀對腰好,我下單了啊,地址寄的家里?!?br/>“爸,想吃什么了跟我說,我讓薛夢下班給您帶回去?!?br/>我把所有“孝心”都用在了嘴上和網絡上,實際行動?當然是讓薛夢去做。
至于我本人?
我當然是忙啊!忙得腳不沾地,忙得沒時間回家啊!
起初,薛夢看我這么“孝順”,還挺得意,時常在同事朋友面前炫耀??陕?,她就發現不對勁了。每次她想讓我搭把手干點活的時候,我都在“加班”、“開會”、“出差”的路上。
“老公,你最近是不是加班太多了?怎么天天不回家?”
“是啊,最近項目緊,醫院人手不夠,忙得跟陀螺一樣?!蔽已b出疲憊不堪的語氣,“對了,我明天開始住宿舍了,我們科室好幾個同事都感冒了,我怕回家把病毒傳染給爸媽,他們年紀大了,可經不起折騰?!?br/>聽我這么一說,薛夢那點懷疑又被打消了,只剩下心疼。
在我連續半個月沒回家后,她終于忍不住,來醫院找我了。
看著我“憔??悴”的臉,她滿眼心疼:“你看你,都瘦脫相了。”
她遞給我一個包裝精致的小蛋糕,狀似無意地隨口說道:“要不,你這工作別干了?工資不高,還累成這樣,連個休息日都沒有。咱們家也不缺你那點工資?!?br/>她話鋒一轉,終于露出了狐貍尾巴:“反正我也要給我爸請個保姆,我想來想去,請外人我也不放心。要不……你來吧?我每個月給你發工資,怎么樣?”
她生怕我不同意,又趕緊補充道:“你放心,我爸平時也沒什么事,大部分時間我媽就照顧了。你就在家搭把手,看著點就行。你又是學醫的,照顧我爸,對你來說不是小菜一碟嗎?”
薛夢像是把在心里盤算了很久的話,一股腦地全倒了出來。原來,她當初說不嫌棄我工作,都是為了今天這一刻做鋪墊。
“那你準備,一個月給我開多少錢?”我平靜地看著她,心里卻在冷笑。
“三千!怎么樣,不少了吧?”她一臉“我很大方”的表情。
我差點被氣笑了。
三千塊,連我們一家四口的伙食費都不夠,我不僅要當牛做馬,還得往里倒貼錢!
這算盤打得,真是震天響。
我想起了網友的預言:“下一步,她就該勸你辭職,給她爸當全職保姆了。”我沒有當場拒絕,只說“我考慮一下”。
薛夢卻以為這事有戲,高高興興地回家向她父母報喜去了。在她看來,我這種沒主見、耳根子軟的性格,多勸幾次肯定就同意了。
周一早上,她告訴我下午要臨時出差,讓我請幾天假,送她爸去康復中心做訓練。
我一手提著行薛箱,一手拿著車鑰匙,一臉“焦急”地對她說:“你怎么不早說啊!我剛接到領導電話,要派我去外地緊急培訓,我現在就得出發去機場!”
薛夢的臉,唰地一下就垮了下來。
一旁的岳父也沉下臉,陰陽怪氣地說:“唉,都怪我這個老東西拖累你們了!我這就回老家去,是死是活,再也不來打擾你們了!”
薛夢連忙勸道:“爸,您說這叫什么話!韓峰就算工作不要了,也肯定會照顧您的!是吧,老公?”她用眼神逼視著我。
她可真敢說啊,想就這么牽著我的鼻子走?做夢!
我立刻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老婆,你怎么能這么說呢?爸媽養你這么大吃了多少苦,你本來陪他們的時間就少,現在爸爸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怎么能離開他身邊呢?”
我義正言辭地說:“你放心去出差,我會努力工作,拼命賺錢,爭取早點升職加薪,好騰出手來幫你分擔!媽一個人照顧爸這么多年,太辛苦了,你這個做親女兒的,一定要多分擔??!”
岳母站在旁邊,聽得眼淚汪汪,連連點頭,覺得我說得太對了。
薛夢氣得臉都綠了,剛要發作,我已經拉著箱子沖到了門口。
“不說了不說了,我領導都打電話催了,我先走了!”
我快步沖進電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第一步,順利完成。
接下來的一個月,薛夢多次在電話里催我提離職,我都用“我非常熱愛這份工作,這是我的事業和理想”給擋了回去。
一個月后我“培訓”歸來,一進門,岳母就笑臉相迎,做了一大桌子菜,薛夢還破天荒地買了束花歡迎我回家。
“小峰辛苦了,快餓壞了吧,趕緊洗手吃飯?!痹滥笣M臉堆笑,就連一向板著臉的岳父,臉上都帶著一絲詭異的笑意。薛夢更是笑得春風得意。
飯桌上,他們一家三口那笑容就沒斷過,跟中了五百萬彩票似的。
“這是……家里有啥大喜事???”我忍不住問道。
“哎喲,小峰就是聰明!”岳母一拍大腿。
“你爸的病,有希望徹底治好了!”
“真的嗎?那可太好了!”我由衷地感到高興。要是岳父病好了,他們就能回老家,我們的生活或許還能回到從前。
豈料,薛夢下一句話,就讓我如墜冰窖。
“醫生說了,國外有一種最新的溶栓針,一百萬打三針,就能讓我爸站起來!”
她滿眼期待地看著我:“老公,我爸這些年看病,家里早就掏空了,一分錢都沒有了。你……你問問咱爸媽,看能不能先借點錢,幫我們湊一湊?!?br/>她怕我不答應,又補充道:“你放心,這錢算我借的,我以后肯定加倍還你!不行我給你打借條!”
岳母在一旁嗔怪道:“瞧你這孩子,說什么還不還的,都是一家人!你的錢,不就是小峰的錢嗎?”
薛夢連連點頭稱是,三言兩語間,就想把這事給定下來。
合著在這兒等著我呢!
我心里冷笑一聲,面上卻裝作認真思考的樣子,告訴他們:“我爸媽也沒錢了,買這套婚房,已經花光了他們一輩子的積蓄?!?br/>“而且——”
“那他們不是還有一套自己住的房子嗎?”薛夢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打斷了我的話,“先賣了給我爸治病,我給他們在外面租個小房子住。等以后我們有錢了,再給他們買套新的!”我愣愣地看著她,這一刻,我感覺眼前的這個女人,陌生得可怕。
薛夢被我看得有些發毛,也意識到自己說得太急了,連忙往回找補:“我也是……我也是想著趕緊把我爸的病治好,這樣他們還能給我們搭把手,帶帶孩子,我們以后不也輕松些嗎?”
“就是就是!”岳母也趕緊幫腔,“我跟你爸還年輕呢!說不定他病好了,還能出去找個活干,給你們減輕點負擔?!?br/>“我剛才想說的是,”我一字一頓,清晰地說道,“溶栓針是急性期用的,而且有很高的出血風險,根本不是像你們說的這樣用于康復治療。而且價格也遠沒有那么貴。你們可千萬別被騙子給騙了。”
本著最后一點夫妻情分,我還是把我知道的醫學常識說了出來。
沒想到薛夢根本不領情,直接翻了臉:“說白了,你就是一分錢都不想出!韓峰,我真是看錯你了!”
“你怎么說話呢?小峰肯定不是這個意思。”岳母假惺惺地批評了薛夢一句,話鋒卻立刻對準了我,“你大哥托關系找的專家,不會有錯的!小峰你想想,你爸媽就你一個兒子,那房子早晚不都是你的?以后你爸媽養老還不得靠你?現在我們家急著用錢,你就當先預支了,以后我們掙了錢,還不都是你們小兩口的!”
她越說越理直氣壯:“再說了,我們辛辛苦苦養這么大的女兒,說嫁給你就嫁給你了,你爸媽等于白撿一個閨女,早就賺翻了!”
他們三個人就這么一唱一和地,明晃晃地算計我,好像在他們眼里,我就是個可以隨意拿捏的傻子。
“我爸媽的房子,我做不了主。這個錢,我一分都不會出。”我徹底撕下了偽裝。
“你爸媽出去旅游就有錢,我們借錢看病就沒錢?你到底有沒有把我們當成一家人!”
“韓峰,我真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愛我?”直到此刻,她還想用感情來綁架我。
幸好,網友早就給我打了預防針,甚至連他們下一步的臺詞都猜得分毫不差。
“那我也同樣懷疑,你是不是因為錢,才、跟、我、結、婚?”我盯著她的眼睛,把問題原封不動地拋了回去。
“我對你怎么樣,大家有目共睹!你一個破事業單位的,一個月掙那點死工資,我不嫌棄你沒出息就不錯了,你還想怎么樣?”一怒之下,薛夢把心里話全吼了出來。
“既然你這么想,那我們離婚!”
“你就是看我爸癱了,不想照顧老人!我當初真是瞎了眼,還以為學醫的心地都善良,沒想到你這么蛇蝎心腸!”
下一秒,岳母已經扶著岳父沖到了小區樓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開始哭天搶地:“大家快來看?。∥倚列量嗫囵B大的女兒嫁到他家,現在我老頭子身體不好了,這個沒良心的女婿就要把我們趕出去,不給錢治病就要離婚?。∵€有沒有天理??!”
岳父也在一旁顫顫巍巍地抹眼淚,還想去給岳母擦淚,結果腳下一軟,直接摔倒在地。兩人頓時在地上抱頭痛哭。
“我們老兩口命苦啊……”
圍觀的鄰居越來越多,議論紛紛。
“聽說這家女婿還是個醫生呢?心怎么這么狠啊!”
“就是,這種人就該讓醫院把他開除了!太惡毒了!”
“對老人不好,要遭報應的!”
……
看著樓下這出鬧劇,薛夢的眼底閃過一絲得意的狂喜。她知道我嘴笨,一著急就更說不出話來,只能任人宰割。
“你要是現在跟我道歉,答應給我爸治病,我就下去把我爸媽勸上來。”
她慢悠悠地走到我面前,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看我不為所動,又假惺惺地安撫道,“以后我賺了錢,肯定第一個還你。咱們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
好個屁!
眼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甚至有幾個熱心大媽已經義憤填膺地要沖上樓來砸我家門了。
我深吸一口氣,鼓起這輩子最大的勇氣,猛地打開門,走到樓道里,對著樓下的薛夢,用盡全身力氣吼道:
“爸媽來了這兩個月,我請他們下館子,給他們買禮物,你敢說沒有嗎?”
“我每天早晚問安,生怕他們受一點委屈,你敢說沒有嗎?”
“家里所有好吃的好用的,都先緊著他們,你說我哪一點做得不好?”
我拿出手機,把那些朋友圈的截圖、購物記錄的截圖,一張張展示給探出頭來的鄰居們看。
“今天,她說要賣掉我爸媽唯一的房子,去打那個一聽就是騙人的針,我不愿意,他們就鬧成這樣!”
薛夢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駁。
岳母在樓下卻先嚷了起來:“你就是舍不得給我們花錢!那些都是虛情假意的!”
“不是吧大姐,”樓下開小賣部的王阿姨忍不住開口了,“這小伙子之前隔三差五就拎著大包小包的禮品回來,我們都看見了,那包裝一看就不便宜?!?br/>“他那是買給他自己吃的!”
岳母嘴硬道。
“大媽,您頭上那頂帽子,不就是您女婿買的嗎?身上這件外套,我怎么看著也這么眼熟?”
一個正在遛狗的大爺指著她說,“哦,我想起來了,這也是你女婿在小區對面那家專賣店買的,我記得他當時還問我哪個顏色好看呢!你女兒當時可就在旁邊站著呢!”
“那都是他該孝敬我的!”
岳母扯著脖子嚷嚷,唾沫星子都快噴到大爺臉上了。
大爺嫌棄地“呸”了一聲,往后跳開老遠:“你這個老太太真是不講理!人家小伙子對你這么孝順,你還想算計人家父母的房子,你哪來的臉?。 ?br/>“就是啊,找了這么好的女婿,你就偷著樂吧!又關心你又給你買東西,你還好意思在這兒鬧?”
“對啊,這么好的女婿要是作沒了,有你們哭的時候!”
……
眼看輿論的風向瞬間轉變,戰火燒到了自己身上,薛夢臉色煞白,連拖帶拽地把她父母弄回了屋里。
一關上門,恢復了理智的薛夢終于找到了新的攻擊點,指著我的鼻子罵道:“我爸媽來這么久,你有給過他們一分錢現金嗎?你有親手給他們洗過一次腳嗎?你就是嘴上說得好聽,你就是不孝順!”
“我工資卡都上交給你了,我拿什么給?”
我冷冷地反問,“至于洗腳,你這個親生女兒,又給你爸媽洗過幾次?”
“你——”薛夢氣得說不出話來,開始對我進行人身攻擊,“你一個大男人,怎么這么斤斤-計-較!”
“我當初要是嫁給別人,怎么會連這點錢都拿不出來!”
“還不是你沒本事,就會——”
“既然你非要這么鬧,那我們就離婚。”
我懶得再聽她那些指責,不耐煩地打斷了她。
“我今天就去單位宿舍住,你們自己收拾一下,盡快從我的房子里搬出去?!?br/>“憑什么!我不搬!”她雙目圓睜地吼道,“這房子我也花錢裝修了!”
“你就出了個裝修,而且那筆錢還是我們家給的彩禮錢!”
我也不甘示弱地懟了回去,“你要是舍不得,大不了你把裝修全扒了帶走!”
岳父一聽這話,氣得火冒三丈,用他那只能動的右手,抄起拐杖,狠狠一棍子下去,六十五寸的液晶電視屏幕應聲碎裂。
薛夢站在一旁,連攔都沒攔一下。岳母還在旁邊煽風點火:“不能便宜了這小子!”
緊接著,屋里就響起了乒乒乓乓的打砸聲,茶幾、花瓶、裝飾畫……能砸的幾乎都砸了個遍。
“我讓你不照顧我!我讓你趕我們走!”
岳父面目猙獰地盯著我。我渾身發毛,立刻轉身沖出屋子,并撥通了報警電話。
“這么點家務事你竟然報警!”
薛夢氣急敗壞地指著我罵,“你還有沒有一點當女婿的樣子!我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眼睛瞎了就去治,我認識不錯的眼科醫生,可以介紹給你?!?br/>薛夢徹底被激怒,一把抓起桌上的水晶煙灰缸,朝著我的頭狠狠砸了過來。幸虧我反應快,側身躲過,煙灰缸“哐當”一聲砸在墻上,碎了一地。
警察來了之后,對她進行了嚴肅的批評教育,然后開始例行詢問。
薛夢一口咬定,屋里的東西都是她砸的。
我知道她的小算盤,反正我們還沒離婚,這是夫妻共同財產,她覺得我能奈她何?
警察看向我,我看了眼手機上早已打開的錄音界面,點了點頭:“對,是她砸的。”
最后,警察以“家庭內部矛盾”為由,調解了幾句就走了。
薛夢得意洋洋,以為我慫了:“哼,你把警察叫來又怎么樣?我砸自己家,誰也管不著!”
“你說得對。”
我懶得跟她爭辯,“所以,什么時候去辦離婚手續?”
“想離婚可以,”她終于露出了最丑惡的嘴臉,“你把這套房子給我!不然我就去法院告你騙婚!”
“騙婚?我騙你什么了?”
我冷笑,“房子是我爸媽全款買的,婚后我的工資卡在你手里,你去告,看看法院判不判得贏!”
薛夢的臉色,終于變了。
我以薛夢有嚴重暴力傾向,威脅到我的人身安全為由,向法院提起了離婚訴訟。
法庭上,薛夢還在狡辯:“他胡說!我沒有暴力傾向!我父母同事都可以作證,我平時對誰都客客氣氣的!”
“法官,我有證據?!?/p>
我將前幾天家里被砸得一片狼藉的照片,遞交了上去。
“當天警察出警的筆錄上,也清清楚楚地登記著,是你親口承認是你砸的?!?br/>“那……那是我爸砸的,跟我沒關系!”
她情急之下,開始甩鍋。
“哦?那就是說,你哪天在警察面前做筆錄的時候,撒謊了?”
我不緊不慢地說道。
“沒有!是……是我砸的!”
她眼神慌亂,最終還是承認了。旁聽席上頓時傳來一陣鄙夷的議論聲,她爸那半身不遂的樣子,誰信他能有那么大力氣砸家。
“法官,當時要不是警察來得快,家里還不知道會被砸成什么樣。這種人,我可不敢再跟她住在一起了。”
我接著補充道。
薛夢氣得面紅耳赤,急得真要沖過來打我,被法警及時按住了。
關于裝修部分,法官提議讓我折價補償給薛夢。
我一臉為難地攤開手:“法官大人,裝修前幾天已經被他們自己親手拆了啊!”
我當庭播放了一段錄音。
“離婚也不能讓他占便宜,咱們把裝修全給他砸爛了,讓他以后也住不成!”這是岳母的聲音。
“媽,那可是拿我的彩禮錢裝的,他到時候不會不賠錢吧?”
這是薛夢的聲音。
“沒事,你不是說房產證上加了你名字嗎?到時候不分我們一半,他休想把房子拿回去!”
嗯,這下好了,法官也說不出讓我折價賠償的話了。畢竟,他們自己已經用“打砸”的方式“收回”了成本。
但薛夢依舊不依不饒,一口咬定房產證上有她的名字,所以她要分一半房產。
法官也表示,如果房產證上有她的名字,按照法律規定,確實需要進行財產分割。我從公文包里,掏出了那本嶄新的、還帶著油墨香的房產證,上面明晃晃地,只有我一個人的名字。
“這是我們家的購房合同,這是全款發票,這是銀行的刷卡記錄,全都是我爸媽出的錢,跟她沒有任何關系?!?/p>
我將一疊厚厚的材料,挨個遞交給法官。
當初,看在她出了裝修錢的份上,我爸媽是口頭同意了加她名字,可那得等房本辦下來之后才能去辦手續。
從她要把父母接來那一刻起,我就沒打算再跟她過下去了,怎么可能還傻乎乎地去加她的名字。
至于她之前看到的那個“加了她名字的房本”,不好意思,那是我用修圖軟件P的。
薛夢氣瘋了,在法庭上就破口大罵我陰險,算計她。還激動地把高跟鞋脫下來想砸我,被法官嚴厲呵斥后才安靜下來。
“那婚前我給你花的錢呢?”
薛夢惡狠狠地說道,“我給你買衣服、買禮物,零零總總花了有七八萬,你必須還給我!”
我也早有準備,從包里掏出另一疊發票,還有一個記賬的小本子,上面清清楚楚地記錄著我們家給她家買的各種貴重禮品、保健品,以及我給她買車、日常紅包轉賬的記錄。
算下來,她還倒欠我十二萬。
“這不可能!你肯定是拿假發票糊弄我!”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心里有數。當初我拿著那些禮品上你們家門的時候,你家親戚可有不少人看著呢!那些東西本來就不便宜,我媽當時是怕你們有心理負擔,才沒告訴你們真實價格?!?br/>“所以,還錢吧。”
現在,輪到我氣定神閑地看著她了。
“你自愿送給我們的東西,憑什么要還?”岳母在旁聽席上大聲咒罵,被法官再次警告,才悻悻地閉了嘴。
最終,從法院出來,薛夢不僅一分錢沒撈著,還背上了十二萬的債務。
“這個錢我一分都不會給你,你休想訛我!”
她沖我吼道。
“看在夫妻一場的情分上,這個錢我可以暫時不要?!?/p>
我依舊是那副“老好人”的樣子,“你們盡快從我房子里搬走就行。否則,我就只能申請強制執行,拿回本該屬于我的東西了?!?br/>“你……你之前都是裝的吧?你現在才露出你的真面目!”
薛夢死死地盯著我,她不相信,短短幾個月,我能變得這么有心計,這么硬氣。
我笑了笑,沒說話。
沒錯,我專門拉了個微信群,里面全是當初給我出謀劃策的“智囊團”網友。我每天都在群里直播我的“戰斗”進程。
房子裝修被砸了也好,反正我也準備賣掉它了,買家還省了一筆拆改費。
我正喜滋滋地盤算著賣房款的時候,之前單位的同事打來電話,說我前岳父岳母,跑到我們醫院大門口去鬧了。
跪在地上,以死相逼,拉著橫幅說我虐待老人,要求醫院把我開除。
我們科室主任出去好言相勸:“大爺大媽,韓峰早就不在我們這兒上班了,你們有什么事回家說去,這兒是醫院,影響不好?!?br/>我那前岳父岳母能聽嗎?當然不能?。?br/>醫院沒辦法,只能報了警。
警察考慮到前岳父身體確實不便,也挺人性化的,直接開車把二老送到了薛夢的公司樓下,讓她這個做女兒的好好管管自己的父母。
當時正值下班高峰,人來人往,公司同事都出來看熱鬧,薛夢的臉,當場就被丟盡了。
她爸媽只得灰溜溜地被她拉走了。
對了,他們現在在城中村租了個兩室一廳,小區環境雖然一般,但退休的大爺大媽多啊,熱鬧。
過慣了被我“孝敬”的舒服日子的前岳母,迷上了跳廣場舞、買打折衣服、跟老年團去周邊游,對自己那個癱瘓的老伴,自然就不那么上心了。
前岳父沒人伺候,就在家大發脾氣,天天鬧著要打那個“百萬神針”。
“我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么大,現在看病的錢你都不想出,你還有沒有良心!”
“我去醫院問過了!就是韓峰說的那樣,那種針你根本用不了!”薛夢不耐煩地解釋。
“我不管!我看你就是不想給我花錢!國外那個針,人家說了沒有任何副作用,好多人都治好了!”
她爸也學著她媽,開始胡攪蠻纏。
薛夢下班回來,不僅要伺候脾氣越來越暴躁的老爹,還得去廣場舞的人群里把玩瘋了的老娘找回來。
幾天下來,她就徹底崩潰了,準備把二老送回老家去。
“我們不回去!來的時候都跟老家那些親戚鄰居吹過牛了,說要在城里享女兒的福,現在這么灰溜溜地回去,多沒面子!”
“我活了大半輩子,總算能享點兒女的福了。女兒啊,媽沒白養你這么大?。 彼龐屢活D連夸帶打,把薛夢后面的話全堵了回去。
她沒辦法,只能給她哥打電話,想把父母送回去。
不出所料,遭到了斷然拒絕:“你當初自己說的,我照顧了這么多年,該輪到你盡孝了。怎么著,這才幾個月,你就裝不下去了?”
“你怎么能這么說?爸一直都是媽在照顧,你一年到頭連家門都進幾回?你現在好意思說這種話!”
薛夢也怒了。
可她哥比她更無賴:“你結婚的時候,所有親戚可都知道,我照顧了爸媽很多年。這可不是你輕飄飄幾句話就能否定的。你看看家族群里,是不是都是我發的爸媽的照片,買的吃的喝的?每次生病,是不是都是我打電話告訴你,你才知道去買藥?”
薛夢終于明白過來,是哪兒不對勁了。
當初,我用的就是這一招。看起來忙前忙后,其實就只是動了動嘴皮子。
而別人,又怎么會在意這些細節呢?
他們只會看到那些被發出來的“證據”。
薛夢她媽,在家的時候被我教會了網購,現在每天快遞拆到手軟。那時候薛夢還覺得她媽真聰明,學得快。
現在,她只剩下無盡的厭煩:“你又買了什么破爛玩意兒!天天就知道買買買!我一個人掙錢養活你們三個,我容易嗎我?”
大孝女,終于對她媽發了火。
岳父卻不樂意了,在一旁幫腔:“人家韓峰當女婿的,都能給我們花那么多錢買營養品,到你這兒,你親媽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都不行了?”
她媽在一旁默默掉眼淚。
她爸在一旁大聲數落著。
他當然不是單純為老伴撐腰,因為他自己在手機上也花了不少錢。自從我教會他看直播,他就迷上了給那些年輕漂亮的女主播打賞。
數落完女兒,他繼續戴上耳機,美滋滋地在手機上看直播刷禮物。
沒錯,這些,也都是我教的。
畢竟是她說的,讓我多“照顧”她爸媽,有什么不會的讓我“教教”他們。
別說,自從教會了他們這些,他們還真少了很多作妖的時間。
一個網購成癮的媽,一個癱瘓在床還沉迷直播打賞的爸,把本就沒什么耐心的薛夢徹底逼瘋了。
她不顧二老的反對,強行買了火車票,把兩人押回了老家。到了老家,他們才發現,那套承載著他們所有記憶的老房子,早就被她大哥賣掉了,她哥一家人也早已搬走,電話也打不通了。
薛夢徹底崩潰了,沖著她媽歇斯底里地大吼:“你們不是說給他買了新房嗎?現在怎么連老房子也給了他?那我呢?我有什么??。俊?br/>“媽,你不是說老房子是留給我的嗎?房子呢?”
“那不是……那不是你比你哥有出息嗎?你工資那么高,攢幾年不就買得起了?你哥照顧我們這么多年,也不容易……”
“他照顧你們什么了?哪次看病不是我把錢打給他的?”薛夢終于不顧形象地尖叫起來。
“錢錢錢,你就知道錢!你哥一年還知道回來看我們幾回,你呢?一年到頭就回來一次,我們老了還不是得指望你哥!”
“當初不是你們讓我安心在外面好好上班,說家里需要用錢嗎?”她不敢相信,那個曾經表現得最愛自己的母親,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說了,你就不能自己抽空回來盡盡孝心嗎?”
“你們需要的東西,我哪一樣不是在網上給你們買好寄回去?爸要吃的藥,哪次不是我在醫院開好了給你們寄回去?逢年過節,哪次不是給你們一兩萬的紅包?你們說攢著,那錢也給我哥了吧?”
“那又怎么樣!還不是你哥打電話提醒我們,我們才知道讓你去買的!他每次都提前跟我們打好招呼了!”
“行了行了,我就說回來沒地方住,你還不信??匆谎圳s緊走吧,我明天還要趕回去參加老年模特隊的表演呢!”
她媽不耐煩地揮揮手。
“我在這兒給你們租個房子,每個月按時給你們打生活費,其他的,我一概不管了。”
薛夢一字一句,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一樣。
“你敢!”她媽尖聲叫道,“你要是不把我們帶走,我明天就帶著你爸去你公司樓下??!是你自己說的,結了婚要帶我們去享福的,說我以后就不用照顧你爸了!誰知道你這么沒本事,連個男人都拴不??!反正我們養你這么大,現在就該你報答我們!”
薛夢以為她媽只是說說氣話,匆匆在縣城租了個小房子安頓好他們,就回了公司。
誰知,她前腳剛到公司,后腳她媽就帶著她爸到了。
又是在領導辦公室一把鼻涕一把淚,訴說自己有多不容易,要照顧半癱的老伴,女兒還不孝,想拋棄他們。
聽到消息趕來的薛夢,連忙把她爸媽拉了出去。她又跟領導再三解釋,領導雖然表示理解,但還是把她手上最重要的幾個項目分了一半給別的同事,美其名曰“讓她有更多時間好好處理家事,照顧父母”。
項目少了,工資自然也少了。她一氣之下,停了她媽的網購賬號,也不再每個月給她爸零花錢打賞主播。
她媽還想再鬧,她直接下了最后通牒:“你們要是再鬧,把我這份工作也鬧沒了,咱們一家三口就準備上街要飯去吧!”
生活質量斷崖式下跌的許爸許媽,對此嚴重不滿。鬧又不敢再鬧,只能天天催著女兒趕緊再找個有錢的男朋友。
可有錢人哪里是那么好找的,更何況還拖著兩個累贅。他們又把算盤打到了我身上。
薛夢給我打了很多電話,發了很多信息,我一概沒回。
她又跑去我爸媽家的小區堵了我好幾次,連小區大門都沒能進來。
今年經濟不景氣,她們公司裁員,她成了第一個被優化的對象。
新工作本來就不好找,面試時一聽說家里還有兩個需要照顧的老人,用人單位更是連連搖頭。
折騰了幾個月,她也沒找到合適的工作。
不過這樣也好,她現在可以天天在家,全心全意地孝順父母了,再也不用因為心疼他們吃不上牛排而偷偷掉眼淚了。
畢竟,她自己現在也快吃不上了。
而我,早已通過了職稱考試,順利晉升。
我用賣掉那套婚房的錢,加上她那筆還沒給的十二萬“賠償款”,在我們單位附近,全款買了一套敞亮的三居室。
當然,這些,就不必再告訴她了。
過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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