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崇禎年間,揚州城西的柳葉巷住著個叫蘇婉娘的姑娘。她年方二八,生得眉眼如畫,尤擅一手蘇繡,在巷口支了間繡坊,因手藝精巧,人又生得標致,街坊都喚她“繡娘仙子”。
這日晌午,蘇婉娘正低頭穿針引線,忽聽得繡坊門板被踹得震天響。抬頭望去,竟是城南鹽商趙員外帶著幾個家丁闖進來。趙員外肥頭大耳,脖頸上金鏈子晃得人眼暈,他叉腰冷笑:“蘇家丫頭,上月托媒人提親,你竟敢裝聾作啞?今日若不點頭,這繡坊便別想開了!”
蘇婉娘攥緊繡繃,針尖在指尖扎出血珠也渾然不覺。她想起三日前媒婆那副嘴臉——“趙老爺說了,你爹娘早亡,若肯做妾,自會保你下半生榮華”。她深吸口氣,揚起下巴道:“趙老爺,民女雖是孤女,卻曉得‘寧為寒門妻,不做富家妾’的道理!”
話音未落,趙員外已氣得滿臉通紅,揮手便要砸繡架。忽聽得門外傳來朗笑:“好個‘寧為寒門妻’!趙員外這般仗勢欺人,也不怕揚州城的唾沫星子淹死你?”眾人轉頭,但見個青衫書生搖著折扇跨進門來,腰間玉佩隨著步伐叮當作響。
趙員外瞇起眼:“哪來的窮酸書生?敢管老子的閑事!”書生卻不看他,徑直走到蘇婉娘面前作揖:“在下林墨白,方才在茶樓聽得姑娘高論,實乃巾幗不讓須眉。”說罷轉身,目光如電:“趙員外若再糾纏,明日揚州城頭怕是要多出幾幅說書先生的新段子了。”
趙員外被他噎得說不出話,甩袖而去時猶自罵罵咧咧。待人走遠,蘇婉娘才福身道謝,卻見林墨白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方才路過蔣家糕團鋪,見新出的桂花糖蒸栗粉糕……”他忽然紅了臉,“想著姑娘或會喜歡。”
蘇婉娘噗嗤笑出聲,這書生倒有趣。正要推辭,忽聽得巷尾傳來急促腳步聲。只見鄰家阿婆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婉娘!不好了!你祖宅……被趙員外帶人圍了!”
二人趕到時,只見老宅門前橫著輛騾車,十幾個家丁正往車上搬箱籠。蘇婉娘氣得渾身發抖:“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強搶民宅!”林墨白卻盯著騾車若有所思,忽地指著車轅道:“姑娘且看,這車轍印深過尋常,怕是藏了重物。”
他話音未落,已有家丁揮棍打來。林墨白將蘇婉娘護在身后,折扇一展竟擋開木棍,順勢在對方膝彎一點,那人便撲通跪倒。其余家丁見狀,一擁而上,卻見林墨白身形飄忽,折扇或點或挑,竟將眾人打得東倒西歪。
蘇婉娘看得目瞪口呆,這哪是文弱書生?分明是深藏不露的俠客!正愣神間,忽覺腰間一緊,已被林墨白攬著躍上墻頭。但見老宅廂房內,趙員外正指揮人撬開地窖,幾個紅木箱已被拖出半截。
“那是我祖父留下的官銀!”蘇婉娘驚呼。林墨白眸光一冷,折扇脫手飛出,正擊中趙員外后頸。待眾人手忙腳亂去扶時,他已帶著蘇婉娘落在院中,朗聲道:“趙員外私藏前朝官銀,該當何罪?”
原來林墨白乃江南巡撫之子,此次微服私訪正是為了查訪鹽稅弊案。那日茶樓初見,便覺蘇婉娘氣度不凡,暗中相護多日。如今人贓并獲,趙員外當即被鎖拿歸案。
三日后,蘇婉娘在繡坊門楣掛上新匾——“墨婉繡坊”。晨光中,林墨白提著食盒踱進來,里頭是熱騰騰的蟹黃湯包。“昨夜審案至三更,”他笑道,“知府大人非拉著我吃酒,說多虧這官銀線索,才揪出鹽運使這蛀蟲。”
蘇婉娘抿嘴遞過繡繃,上頭是并蒂蓮紋樣:“公子瞧這花樣可好?”林墨白執起銀針,卻在她指尖輕輕一觸:“比不得姑娘心尖那朵花。”窗外柳絮紛飛,恰似那年春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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