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如果世界上有哪個國家，曾在冷戰時期接連受到蘇聯和中國這兩個社會主義大國的長期援助，長達35年，那它應該早就實現工業化、人民生活富足了吧？

現實卻狠狠打了臉——這個國家就是阿爾巴尼亞。

上世紀50年代開始，蘇聯對阿爾巴尼亞進行全面扶持，后來因為理念不合關系破裂。這時中國毫不猶豫接棒，繼續大力援助二十多年，送設備、派技術人員、建工廠、提供糧食，幾乎是“拎包入住”式的全方位幫扶。

可到了今天，這個國家的人均GDP還不到5000美元，很多農村還在用鐵犁耕地，年輕人不是忙著偷渡，就是在倒騰二手車。

整整35年的傾力相助，換來的卻是一地雞毛。問題到底出在哪？

35年“保姆式”援助為何換不來現代化？

阿爾巴尼亞與蘇聯的親密合作始于上世紀50年代。那時候的阿爾巴尼亞被視為東歐地區的“忠誠小弟”，獲得的支持可謂無微不至。

在蘇聯的幫助下，阿爾巴尼亞迅速建立起電力、化工、采礦、重工業等基礎產業。

但這段蜜月期并沒有持續太久，1961年因意識形態分歧而中斷。

蘇聯不僅切斷了資金和技術支持，還撤走了所有專家，導致多個項目被迫停工，許多廠礦一夜之間停產，阿爾巴尼亞陷入嚴重的經濟困境。

就在這時，中國伸出了援手。

出于戰略考慮和共同意識形態，中國決定加大對阿爾巴尼亞的援助力度。

從1961年起，中國連續20多年提供了超過16億元的無償或低息貸款，并援建了49個完整的工業項目。

從水泥廠、紡織廠到水電站、機械廠，甚至連圖紙設計、施工過程以及人員培訓都由中國方面一手操辦。

可以說，阿爾巴尼亞的工業體系是在中國的“保姆式”幫助下逐步建立起來的。

但問題恰恰就出在這個“保姆”身上。

當援助是全面包辦的時候，被援助國很容易產生依賴心理。

阿爾巴尼亞的很多項目雖然順利建成，但實際上從未真正掌握核心技術。

一旦援助結束，操作流程就成了天書，設備維護更是難上加難。

更嚴重的是，這些“天上掉下來的”工業設施沒有與本國的制度、人才、市場有效融合，根本無法獨立運行。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菲爾水泥廠。

這座曾被譽為巴爾干半島最大水泥生產基地的工程，在建設時備受矚目，阿爾巴尼亞政府高調宣稱其將成為國家建材工業的支柱。

但隨著中國工程師撤離、零部件短缺、技術培訓不到位，短短幾年內，這座廠就陷入停擺。

這并非個例，幾乎所有成套工業項目都面臨類似命運。

援助只是手段，發展才是目的；成長是個過程，不是拼圖游戲。

當一個國家的運作機制只會“組裝”和“展示”，卻不具備“維修”和“升級”的能力，結果自然可想而知——看起來挺現代，實際上卻是空殼一枚。

現代工業陷入“斷電停擺”的泥潭

阿爾巴尼亞的問題，不只是“工業空心化”，更在于基礎設施始終未能形成可持續發展的支撐系統。

全國只有一條45公里長的高速公路，這不是夸張，而是真實數據。

在這個幾乎靠土路連接的國家里，即使有工業項目也難以發揮實際作用。

材料運不進來，產品運不出去，制造業自然失去活力。

電力問題同樣嚴峻。阿爾巴尼亞高度依賴水力發電，占比超過95%。

聽起來環保又清潔，實則隱藏巨大風險。

這些水電設施大多建于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如今早已老化失修。

相關技術多年未更新，運維依舊依賴傳統方式。

更糟糕的是，水利發電受氣候影響極大，干旱年份經常出現大規模停電。

2007年，首都地拉那一整年停電高達217次，平均每1.7天就停一次電。

連首都尚且如此，其他地區可想而知。

在這種電力極度不穩定的環境下，任何企業都不愿投資設廠——誰愿意在一個“今天沒電明天再說”的地方開工呢？

交通和電力的雙重制約，讓阿爾巴尼亞的工業體系根本無法形成閉環，更別提產業集群。

更嚴重的是，這種落后的基礎設施抬高了商業成本，進一步壓縮企業的生存空間。

一些企業雖然有技術和市場，但由于運輸和運營成本過高，只能轉向地下經濟或者直接關門。

財政狀況也因此雪上加霜。

非正規經濟占GDP的比例高達40%，意味著大量交易游離于稅收之外。

政府收入不足，反過來又無力改善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形成了惡性循環。

2021年數據顯示，阿爾巴尼亞外債高達55億美元，僅利息支出就占GDP的3%，財政幾乎成了“負債維生”。

再加上法律系統的癱瘓——企業維權平均需要27個月，司法效率極低，投資安全感蕩然無存。

這樣的環境不僅嚇跑了投資者，也讓本國的年輕人失去了對未來的信心。

制度未變，思想仍陷“拿來主義”

阿爾巴尼亞至今仍有半數人口從事農業，其中大量農村仍在使用幾十年前的工具。

鐵犁、單輪車、手扶拖拉機仍是農村的主要生產工具。

機械化程度不足20%，農藥噴灑和病蟲害防治還得靠人力完成。

農業產值低得可憐，卻又是三分之一人口的主要收入來源。

這種“小農經濟”結構既低效，也無法釋放勞動力參與工業轉型。

很多年輕人即使不想種地，也找不到工業或服務業的工作。

就業機會有限，他們只能投身“非正式經濟”——比如做小生意、倒賣二手汽車、搞地下金融，甚至走上非法移民之路。

阿爾巴尼亞多年來一直是歐洲“偷渡人數最多的國家之一”。

根源其實并不復雜：制度沒有改革。

阿爾巴尼亞在援助期間享受了“從天而降的現代化”，卻沒有真正推動內部體制變革。

計劃經濟下的官僚體系延續至今，政黨頻繁更替，政府執行力低下。

改革措施往往流于形式，缺乏連貫性和長遠規劃。

穩定優先于改革，結果就是結構性問題越來越嚴重。

政客為了短期民意支持，寧愿維持現狀，也不愿承擔改革的風險。

與其花時間培養企業家，不如迎合博彩業需求；與其整頓地下經濟，不如聽之任之。

正是在這樣的治理思維下，整個國家仿佛變成了一個“永遠不愿長大”的孩子。

更糟糕的是，社會心態也逐漸扭曲。

年輕人普遍對正規職業和社會流動失去信心，“一夜暴富”成為主流追求。

博彩、非法移民、走私、非法中介成了熱門行業，而教育、技術和生產卻被冷落。

蘇聯和中國都曾為它鋪路、建橋、蓋廠，甚至把飯送到嘴邊，但一個始終不愿學會自己吃飯的國家，終究學不會走路。

阿爾巴尼亞，不是一個被拋棄的失敗者，而是一個在關鍵時刻沒有選擇成長的國家。

這是教訓，也是警鐘。

結語

35年的外援，投入了無數金錢、汗水、技術和項目，原本可以成為東歐最具發展潛力的典范，但現實卻令人唏噓。

阿爾巴尼亞的問題，不在于資源匱乏、技術落后，而在于始終未能建立“自我造血”的能力。

輸血式的發展無法長久，援助只是起點，制度才決定未來。

一個國家的真正崛起，必須依靠自身的改革、創新和責任感來實現，而不是一味等待別人來“扶”。

參考資料：

歐洲簡史.東方出版社.2023

中國對阿爾巴尼亞的援助.炎黃春秋.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