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中國的開國功臣中,有一位極其特殊的存在。
他出身豪門,自小頑劣,是典型的紈绔子弟。
可年少時,卻得毛主席親授教誨;長大后,又在黃埔與陳賡稱兄結義,被蔣介石和戴笠視為心腹。
抗戰期間,他“叛逃”到了汪偽政府,表面迎合日本人,暗地卻在為抗日搜集情報。
他一度官至國軍中將,外人只知他風光無限,卻不知道他背后的險象環生。
后來,他為人民解放事業立下大功,毛主席親自為他批下四萬元安家費,表彰其特殊貢獻。
這樣一位身份復雜、命運曲折的人物,最以“開國功臣”身份進入史冊,被人稱作“福將”。
在眾多軍政人物中,唐生明將軍的經歷可以說是非常特別。
他出生于大家族,排行第四,從小就不操心讀書,也不關心前程,整日琢磨的只是“今天去哪兒玩”。
長沙街頭,麻將館、戲院、舞廳,總有他的身影。說白了,是個不折不扣的公子哥。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不務正業的“玩家”,卻在軍界混得風生水起。
別人在前線死拼,他卻靠著“玩心”在各派系之間周旋騰挪,不僅安然無恙,還年紀輕輕混成了中將。
他的大哥唐生智更是赫赫有名,擔任過北伐軍前敵總指揮,后來是國民黨第四集團軍總司令,有這樣的后臺,自然讓唐生明結交起達官顯貴毫無障礙。
他的太太徐來,也是個名角,出身影壇,和胡蝶齊名。當時戴笠與胡蝶傳出緋聞,唐生明便不甘落后,娶了徐來。
他和戴笠酒桌上稱兄道弟,私下里也不避諱風流之事,十分“開放”。
1937年“七七事變”后,全國局勢驟變。
但此時的唐生明,年僅31歲,已在軍中混了6年中將,職銜高、人脈廣,戰場經驗也不算淺薄。
中央軍委安排他出任長沙警備司令。
當時國軍節節敗退,蔣介石憂心忡忡,密令唐生明準備“焦土抗戰”,火燒長沙以阻敵軍進逼。
這一回,唐生明真不敢“玩”了。他知道,長沙一旦焚毀,百姓遭殃,后果不堪設想。
于是他只好不斷拖延執行命令。到了1938年夏天,軍委實在撐不下去了,將他調往“常桃警備區”,接替他的人是酆悌。
常德、桃源比長沙南京要偏遠得多,簡直是鄉下。
沒了繁華,玩樂無趣,連徐來也忍不住打趣:“別人抗戰是抗敵,你這抗戰,是抗命。”
一番話,把唐生明說的無言以對,還給他起了個綽號——“常逃司令”。
結果幾個月后,酆悌按照蔣介石密令火燒長沙,頓時引發罵聲一片。蔣為了平息輿論,轉頭便殺了酆悌“祭旗”。
唐生明得知消息,悄悄自嘲:“還好沒燒,否則躺槍的就是我。”
從那以后,他更信奉一套原則:政壇不碰,戰事少問,該躲就躲,能混就混。娛樂照舊,名利穩拿。
他繼續與戴笠保持交往,但始終不沾軍統,不入核心。戴笠欣賞他這種“知趣”,一邊給他特權,一邊也放心地把人安插在他身邊。
“常桃司令部”雖然不大,卻被軍統接管得死死的。
戴笠直接派沈醉做稽查處長,還讓另一情婦張素貞擔任唐夫人徐來的秘書,長期住在他們家中。
對于這些明里暗里的眼線,唐生明心知肚明卻從不揭穿,整天裝傻到底,只顧玩樂,反倒無事一身輕。
而唐生明真正感興趣的,是常德的河砂——傳說這里沙中含金,被稱作“金常德”。
他很快放下軍務,把注意力放在“金務”上,不聲不響地發了一筆橫財,錢包鼓了,人也閑了。
不過,這份“逍遙日子”沒能持續太久。
到了1940年,局勢急轉直下。
1940年,重慶陰雨連綿。蔣介石在黃埔系中苦尋一位能“下水”的合適人選,以便打入汪偽政府。
多番權衡后,他還是盯上了唐生明。
唐生明并非政壇核心人物,卻人脈廣、背景深,又懂進退之道。他曾任長沙警備司令、常桃警備司令,雖無大功,但熟人遍布三方陣營。
更關鍵的是,他和戴笠私交甚密,屬“能玩、肯裝、不惹事”的那類人。
任務敏感,必須小心安排。
戴笠親自出面,把唐生明悄悄帶進重慶某處會客廳。門剛一開,蔣介石便笑著吐出三個字:“你很好!”
這三個字從誰的嘴里說出來都可以,從老蔣嘴里說出來可就問題大了。
蔣介石果然語氣一轉:“我曉得你能干,這次,我要你去上海。”
“我是你校長,你是我學生,該為國家出力了。”
這話出口,唐生明便知推辭無用。
但按規矩,還是要謙虛一下。他低頭作揖:“校長言重了。我怕做不好,請您再考慮。”
蔣介石根本沒接這茬,反而補上兩句話:“季澧,你放心。孟瀟那邊我會打招呼。你母親那邊,我和夫人會寄張照片,讓她安心。”
唐生明最終點頭接下任務,由戴笠親自安排“叛逃路線”,轉往淪陷區。
到了南京的第二天,汪精衛親自下帖設宴。
特工頭子李士群帶他與徐來赴約,安排下午四點“拜見”,說是為了談話更充分。
一見唐生明,汪精衛顯得格外熱絡:“你來了,很好。希望你們這些黃埔的同學多來一點,將來我們可以自建軍隊。”
說罷,他又開始講自己當年在黃埔任黨代表的“往事”。
他反復強調與唐生智、唐生明的“交情”,故意當著李士群的面稱呼他們的小名“孟瀟”“季澧”。
唐生明聽著難受,臉上卻不能露出分毫不悅,只得輕輕點頭,權作回應。
汪精衛見他沒明顯抵觸,便順勢提出:“你來任軍事委員會委員如何?”
唐生明一口回絕:“我暫時只想住家。”
汪也不強逼,只說:“那你先回上海好好休息。”隨即打電話叫周佛海為他安排住所,還送了一輛新轎車當“見面禮”。
日子一天天過去,唐生明謹慎周旋,拒不主動表態。
但汪精衛沒那么容易放棄。過了幾個月,他認為唐生明“可用”,便強行任命他為“偽清鄉委員會軍務處處長”,下令他統領偽軍圍剿江南一帶的新四軍與忠義救國軍。
這個職位一旦接下,等于同時與雙方撕破臉,徹底無法回頭。唐生明心知利害,當即密電重慶,尋求蔣介石指示。
蔣的回電只有一句話:務必保護忠義救國軍,盡量不動新四軍。
這回唐生明真被困住了。任務無法拒絕,立場難以兩全。
他已無退路,只能硬著頭皮接下任命。
1941年夏,唐生明“附逆”的消息一經傳出,立即引發軒然大波。
在國內外報刊上,他的名字幾乎成了“叛國”的代名詞。人們一邊驚訝于他昔日的將軍身份,一邊憤怒于他今日的投敵之舉。
誰也想不到,那個曾在南京守城的唐生智的親弟弟,竟會轉身投入漢奸政權。
對于唐生明而言,這是超出常人想象的痛苦。
他不僅要忍受外界無休止的謾罵與污蔑,更要克服內心一層層的掙扎與煎熬。
身處蘇州,身邊是李士群,頭頂是日軍特務機關,周圍是虎視眈眈的漢奸勢力。
唐生明必須演得像,演得真。
但問題在于有些任務他必須親自參與、親自下令。清剿新四軍的行動,他不能推,也不能擋。
重慶要情報,戴笠要進展,汪精衛要結果,李士群要效忠,每一個人都在逼他走向一條越來越難回頭的路。
他從不是鐵石心腸。很多次,他在心里反復問自己:“這條路還能走多久?”
可他也明白,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回頭的資格。
某日,蘇州南門崗哨突發事件,將他的心理推向極限。
幾個日本憲兵在街頭例行設卡,借“檢查證件”之名,當眾調戲過往婦女。
站崗的偽軍士兵看不過去,出面勸阻。
日軍哪里肯聽?怒罵毆打當即爆發,推搡之間,偽軍走火,一槍打穿了一個日本士兵的手掌。
事情很快失控。囂張的日本人不僅當場擊斃了幾名偽軍,還直接殺到軍務處,沖進唐生明的辦公室,要求他賠禮道歉,并“保證不再發生類似事件”。
唐生明聽聞憤怒至極,這些日本人簡直是蹬鼻子上臉!
可是身處這個位置,他不能輕易反駁,不能失態,更不能起沖突。
他心里早就翻江倒海,咬著牙齒正要開口罵人,身邊翻譯看他臉色不對,一把拽住他,輕聲提醒:“冷靜。”
唐生明只好一邊用中文罵這些日本人,一邊臉上還要裝模做樣賠出個笑臉。
翻譯也知道唐生明在氣頭上,只好把這些罵人的話改譯為對日軍的敬意與“深刻反省”。
這些日本人又聽不懂漢語,聽完翻譯說的,便自認為得理,傲然離去。
唐生明坐在原地,額頭濕透,嘴角發抖。他沒有憤怒吼叫,只是默默坐著,一動不動。
他給重慶打去密電,請求調離。
可等了數日,回電依舊是那句老話:“任務未完,堅守崗位。”
這是他最孤立的一段時期。
外界罵聲不絕,內部無聲支持,他只能一個人扛下所有。
也就是在這樣的泥潭中,他靠一絲信念,一點理智,一層又一層偽裝,撐了下去。
在敵營潛伏的歲月中,唐生明度過了極為艱難的歲月。
人們都唾罵他是“漢奸”,而他卻無言以對。
好在多年的沉潛與堅持,最終換來了實質性突破。
其中最重要的一步,是成功策反了汪偽政權的核心人物大漢奸頭子周佛海。
那時候的周佛海在汪偽政府里可以說是呼風喚雨,幾乎掌控了整個偽政府的財政與治安命脈。
他本就是汪精衛的舊部,又是早年國民黨的核心成員之一,極難撼動。
但唐生明知道,越是這樣的人,越可能成為突破口。
因為他對形勢判斷精準,對局勢看得透,而人一旦看清了局勢,便會思變。
唐生明在平日的吃喝玩樂中,以朋友身份多次試探他的口風,逐漸讓他放下防線。
再加上戴笠的高層聯絡,周佛海最終松口,與重慶方面建立秘密聯絡。
1943年夏,重慶方面判斷李士群已經完全淪為日本走狗,勸降無望,決定將其秘密清除。
李士群陰狠毒辣,日偽高層中不少人都對他心生畏懼。戴笠親自下令,命唐生明籌劃方案。
唐生明沉吟多日,最終推薦引導日本人動手,通過內部矛盾讓李士群被“清理”。
這樣一來,既可撇清重慶方面與事件的直接關聯,又可震懾其他心存觀望的漢奸,達到“警示作用”。
這份計劃獲得周佛海支持。兩人商定,由唐生明出面,聯絡日方特高課長岡村中佐,制造機會。
最終,在9月7日的一次酒宴上,李士群被岡村下藥毒殺。
這場行動在內部震動巨大,很多搖擺不定的漢奸高層開始重新評估前景。
唐生明趁勢推進,一舉爭取到更多人“轉向”。
他先后拉攏了汪偽陸軍部長葉蓬、海軍部長任道援,后者還是蘇浙皖綏靖軍總司令,實權極重。
更重要的是,他協助戴笠打開了通往陳公博的聯絡渠道。這位汪偽政府的“二號人物”最終愿意站隊重慶,為后續收編留下余地。
此外,經他秘密牽線、間接策反的小漢奸干部更是難以計數。
許多原本立場堅定的偽軍將領,在他手中被逐一“動搖”。
除了人事策反,他還在情報戰線上立下赫赫戰功。1944年秋,日本海軍省軍官古川邀請唐生明赴家中私宴。
幾杯酒下肚,古川話多嘴快,無意間透露:日本海軍正秘密集結艦艇于琉球群島,準備趁美國松懈之際,再次發起類似“珍珠港”的襲擊。
唐生明強壓震驚,面色不動,回家后立即通過密電將情報送回重慶。
重慶方面立即上報華盛頓,美國海軍正好在尋找日本主力艦隊行蹤,頓感情報極為關鍵,隨即實施反制。
最終,這批尚未集結完畢的日本艦隊在太平洋中被美軍重創,百余艘軍艦被擊沉或重創。
這場戰役成為日本海軍的轉折點,其主力從此一蹶不振,標志著太平洋戰爭格局的徹底逆轉。
抗戰勝利后,重慶立即公布:對唐生明的通緝令予以取消,并確認其特殊貢獻。
1946年2月21日,蔣介石在上海親自接見唐生明,當場委任其為國防部中將。
但到了解放戰爭進入尾聲時,唐生明與兄長唐生智,已經徹底認清了蔣介石的政治真面目。
兄弟倆心寒至極,毅然決意“投共反蔣”,徹底站到人民一邊。
事實上,唐生明與我黨的淵源遠不止于此。
他早年就讀于湖南第一師范附屬小學高級部。
那是1920年秋,年僅14歲的他在校內表現活潑聰慧,彼時年長12歲的毛主席剛回來,受邀主持教學事務。
毛主席對這個聰明伶俐的學生格外欣賞,兩人同住一室,朝夕相處超過一年。
主席后來想起這段日子還說過:“唐生明唐老四嘛!他是我的學生,我在湖南師范小學教書的時候,他跟我在一個屋里睡了一年多,晚上我不知給他蓋過多少次被子呢!”
1927年秋,毛主席籌劃秋收起義,但起義部隊武器短缺,情勢危急。
陳賡、羅瑞卿、陶鑄等人以黃埔同窗的情誼,請唐生明援助。
唐生明毫不猶豫,親自率警衛團一個連,從漢口南下,趕赴湘贛邊瀏陽縣文家市,送來“漢陽造”步槍三百余支、子彈近萬發,為起義提供了關鍵武裝支持。
抗戰后期, 他雖身在“敵營”,但始終暗中支持我黨工作。
1949年春,唐生明以商人身份秘密回到長沙,協助陳明仁組織起義。
起義期間,他成功保住長沙至關重要的撈刀河大橋,甚至勸說湘鄂贛邊區“剿匪”總指揮傅正模放下武器,宣布起義。
至此,湖南解放的大門正式敞開。
新中國成立后,毛主席特批給唐生明四萬元安家費,以示褒獎。
此后,唐生明歷任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十一兵團副司令員、全國政協常委等職,繼續參與國家建設。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