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剛吃完飯，我正拿著遙控器換臺，手機突然響了，是我姐的微信語音通話。

“喂，姐，啥事呀？”

“沒事，就想問你個事兒。”她那邊聲音不大，背景還有電視聲。

“你說唄。”

“你現在手頭有錢不？我急著用點，買房還差十萬塊。”

我愣了一下，沒立馬說話。

“喂？你聽見沒？”

“聽見了聽見了，”我趕緊回，“你買房啊？啥時候的事？”

“就這幾天，臨時談下來的，一套二手房，價格挺合適，房東急著出手，我這邊首付還差十萬，正著急呢。”

“哦……這個事，我得跟我家那口子商量一下。”我猶豫著說。

話音剛落，她那頭沉默了兩秒，然后“唰”一下語氣就變了。

“還跟你老公商量？你們家不是你管錢的嗎？”

我聽她這話，心里頓時有點不舒服：“姐，管錢歸我管，但十萬不是小數目啊，哪能我自己一人拍板就借出去的？”

“那我以前幫你，還不是一句話都沒問你老公？”她語氣開始沖了，“你那會兒生孩子住院，我給你送吃的送水果，后來你找工作，我還幫你照顧孩子——你現在跟我說要‘商量’？”

“姐你別這樣說，我不是不借，就是得先跟他商量一下，這事不能急。”

“你要真想借，你現在就能拍板！你就是不愿意！”她的聲音拔高了，“我還真沒想到你這么小氣，這還是親姐啊！”

我聽著她那頭越說越激動，心里也堵得慌。

“姐，你這事說得不對，我說了要商量，又沒說不借，你就開始數落我，咱有必要嗎？”

“我數落你？你現在眼里就你老公是親人唄，我算個啥？”

“你別激動行嗎？你要是跟我好好說，我肯定盡量幫你。可你現在這態度，我就真不知道該不該借了。”

我老公坐在旁邊，聽我倆吵得不可開交，一臉不高興地問我：“咋了？你姐又咋啦？”

我把電話一掛，長嘆一口氣：“她買房差十萬，問我借，我說得跟你商量下，她就翻臉了。”

老公一聽，笑了：“你看吧，我說什么來著？你姐借錢從來不含糊，什么時候還過？上次借五千，說一個月還，到現在都兩年了，提都不提！”

“那是我親姐，我不好意思催。”我聲音小了些。

“那你親姐對你可真不客氣。你這不是催不催的事，是人家壓根沒想還。現在又來借十萬？這不是當你提款機了嗎？”

我沒吭聲，心里其實也不是沒這感覺。

我姐一直是家里的“大姐大”，小時候爸媽最疼她，干啥都順著她。我讀書那會兒，她工作了，確實也幫過我不少，我心里一直記著。

可這些年過去了，我結婚、生孩子、上班、還房貸，哪有那么寬裕？她倒好，自己做生意，手里有點錢，全花在打扮和朋友圈上，買個包幾千塊都不眨眼。現在說買房就買，還理直氣壯地來問我要十萬。

第二天我還是撥了個電話過去：“姐，我昨天態度不太好，你別生氣。”

她那頭聲音冷冰冰的：“我沒生氣，是我太傻了，指望你幫我。”

我吸了口氣：“我想了一晚上，真不是我不幫你，是我家也不寬裕。咱家有貸款要還，孩子要上學，這十萬不是小數目，真得兩口子一起商量。”

她沒吭聲，我繼續說：“你要是真急，我可以給你五萬，剩下的我實在拿不出來了。”

她沉默了半分鐘，終于開口：“五萬我也不用了，你留著自己花吧。”

我聽她這語氣就知道，這事她是真記下了。

“姐……”

“行了，你忙吧。”電話掛了。

我盯著黑掉的屏幕，心里一陣難受。家人之間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晚飯的時候，我媽給我打電話：“你姐說你不愿意借錢，怎么回事啊？你倆從小感情那么好，這點小事至于吵？”

我一聽就來火：“媽，十萬是小事？她自己買房，自己掏不出錢，找我要，我說跟老公商量下，她就翻臉。你說我該怎么做？我又不是印鈔機！”

我媽嘆了口氣：“你姐性子急，你就讓讓她唄……畢竟是你姐。”

“我讓一回、讓兩回，總不能讓一輩子吧？媽你也得講理，她要是真困難，我絕不推。我不是不給，是她一副你不給我就是不親的樣子，我咽不下這口氣！”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我媽才低聲說：“你姐啊，是有點太自我了……”

我心里更堵了。

后來我沒再主動找我姐，她也沒再聯系我。朋友圈里她曬了新房照片，還配文說：“有些親情，不過如此，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我看著照片嘆了口氣，心想她這話不是說給別人聽的，是說給我聽的。

其實我想告訴她：我不是不幫你，我只是希望咱們能像小時候一樣，有什么事能好好說，而不是一提錢就變臉。

但她大概不會聽。

人到中年，親情有時候不是說斷就斷，但傷了一回，就真回不去了。借錢不是不行，關鍵是借出去的錢值不值得，借完之后這份親情還能不能好好維系。

我不是不講情，只是怕真心被當了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