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進一步調查得知,案發那天,梁敬佛患感冒,渾身無力,一直就在宿舍休息,直到晚上六點多,同宿舍的老魯帶幾個老鄉過來,幾個人打了一會牌,一切都很正常。余瘦君此時心想,是不是鬧的動靜太大,驚動了梁敬佛,他已經逃離了,如果真是這樣的人那就有些麻煩。
那么,梁敬佛究竟去了哪里呢?
梁敬佛雖然有兩大嗜好:女色和賭博??山夥藕?,在賭博的問題上,梁敬佛是穿公安制服的,他是不敢染指了,至于色,他覺得自己是單身漢,跟女性交往很正常,不大容易惹人注意。可即便如此,他對于交往的異性十分謹慎,物色的姘頭要么是如花寶娣那樣的年輕寡婦,要么是離異女性。
早在抗戰勝利后,跟他合作數年軍統高級特務任合鑫在離開蘇州前,把他的關系轉給了“富秋閣”的鮑甘默。鮑甘默讓他潛伏待命,沒安排什么具體任務。如有緊急情況,他可以使用設置在電信機房的那個美國造轉接設備,直接和鮑老板取得聯系。
梁敬佛這個情報個體戶的“生意”不容樂觀。二戰剛剛結束,大部分客戶不再需要通過他搞情報了,情報生意清淡,梁敬佛生財之道的重心已經轉移到賭博上和女色上了,當時梁敬佛正與一個曾經被國民黨軍官包養的“二奶”打得火熱。那個軍需官已經去了臺灣,把“二奶”撇在了蘇州。梁敬佛為了便于對于幽會,就在白塔東路“絕味醬園”斜對面的“和福面館”樓上租了個房間作為幽會場所,這里也是他的情報所。但由于這個“二奶”是“一貫道”活躍分子,蘇州一解放就被拘捕,考慮到防范意識梁敬佛并未退租。
去年清明節傍晚,一個偶然機會讓他獲得了一份特別重要的情報。于是,他毫不猶豫地撥打了那個號碼。今年五月的時候,梁敬佛還搭上了一個還俗的尼姑,姓申,比他大兩歲。該女身世不詳,以往他跟這種女人的交往都是逢場作戲,不可能認真到跟對方領證結婚,也懶得打聽那么細致。反正申小姐獨自居住,梁敬佛就悄然去其住處幽會,但他還是比較謹慎,從不在申小姐家里過夜。
接下來發生的事讓梁敬佛始料不及,花寶娣突然來了個不辭而別,萬般無奈的梁敬佛只好“潛逃”了,因一時無處可去,他就暫時藏身于白塔東路“和福面館”樓上的第二安全屋里。這時候,就顯示出他的未雨綢繆了。當初把備用安全屋設在這里絕對是個明智的選擇,他可以足不出戶,通過望遠鏡從窗簾的縫隙間觀察街對面的“絕味醬園”,如果“林先生”的手下過來開啟秘密信箱,他這個位置可以一覽無遺。
梁敬佛待在備用安全屋里,目前倒是沒有危險。他反復考慮可以投奔的親朋好友,一番思量下來,梁敬佛認為這些關系一個也用不上。反復盤算,梁敬佛放棄了投靠朋友的念頭。那今后該何去何從呢,于是他想到去投奔“林先生”。
當然,他首先要確認“林先生”肯幫這個忙。要知道,他剛剛在處置花寶娣一事上違背了“林先生”的命令,導致“林先生”陷入窘境,甚至處在危險之中。“林先生管著若干下屬,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殺手。梁敬佛必須考慮到這樣一種可能,人家正在找你執行密裁令,現在過去就是自投羅網,因此他必須確保“林先生”見到他后不會翻臉,肯收留他,而一旦收留就算正式上了“黨國”的船,就必須為“黨國”效命。
梁敬佛腦子不笨,想出了一個能夠讓“林先生”打消密裁念頭的主意。保命主意有了,可是如何與“林先生”接上頭卻成了大問題,雖然可以通過醬園的秘密信箱進行聯系,可如果“林先生”認為自己已經暴露,必然切斷他們之間的聯系,直接去找“林先生”,他又不知道“林先生”住哪里。
在這種情況下,梁敬佛只能在安全屋觀察,看看有沒有人來“絕味醬園”天井里的秘密信箱聯系。若是還有人過來,那他就跟上去,一直跟到對方的地盤面見“林先生”。都到這一步了,還怕“林先生”拒絕見面?
次日一早起床,梁敬佛下樓去附近一家點心鋪吃早餐,回家的時候路過“鴻明制藥廠”門口的時候,就想起要跟申小姐見個面。想到這兒,他走進藥廠門房間借用電話機,往申小姐住所旁邊的“大慈診所”打了個電話,請接聽電話的護士相幫叫一下隔壁的申小姐,并約其前往白塔東路雨明巷口見面后廝混了一天。
申小姐跟梁敬佛相識后,兩人還是頭一回相處整整一天時間。傍晚的時候,申小姐出去買回酒菜二人對酌。其間,梁敬佛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如若今晚“林先生”的手下來對面醬園開信箱,我跟蹤上去出了事,被“林先生”滅口了,可以讓申小姐在我失聯后給公安局寫一封檢舉信,舉報“絕味醬園”的秘密信箱,也算是給我出了一口惡氣。
打定主意,梁敬佛就對申小姐如此這般一番關照,當然沒有照實言明,而是換了一種說法,但意思是相同的。這位申小姐對梁敬佛還真是一片深情,毫不猶豫答應下來,收下了梁敬佛留給她的這個安全屋的鑰匙。
晚飯后,梁敬佛和申小姐坐在臨街窗前喝茶聊天。一面跟申小姐閑談,一面通過望遠鏡留意對面的醬園。不出所料,9時許,“林先生”昨晚指派的那個特務又過來了。梁敬佛把望遠鏡遞給申小姐,示意她觀察,又低聲叮囑:“我離開后,你馬上回去。記住,照我說的做!”
說罷梁敬佛下樓,推上事先準備好的自行車,那人如昨天一般失望而去,他便悄然跟上。這一跟,就跟到了婁門東北街。梁敬佛一路尾隨,那人一路上只管悶頭蹬車,直到“富秋閣”飯館方才減速,并進了旁邊的那條小弄堂。
梁敬佛剎停自行車,單足撐地抬頭觀察,就在這時,他聽見背后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剛想回頭去看,來者已經一個箭步上前,他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脖頸已被從背后伸過來的一條有力的臂膊夾住,跟著,一塊帶著藥水氣味的毛巾捂住了他的口鼻。然后,他就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梁敬佛才蘇醒過來。眼前黑乎乎的,一時看不分明,他腦海里的第一個念頭是:我這是在哪兒?。接著發覺他的雙手雙腳都是被繩索捆綁著的,攔腰還有一道扎得很緊的繩子,把他牢牢固定在一張椅子上。
沉悶的汽笛聲倏然在窗外響起,似乎近在耳畔,他被驚了個哆嗦。跟著,又是兩聲,梁敬佛一聽就知道,這是在內河上航行的小火輪,他在婁門,接著之前事情都想起來了。梁敬佛知道,這是著了人家的道道兒了,位于婁門東北街上的這個“富秋閣”,就是“蘇089室”的老窩,當初隔著一道床單說話的“林先生”,想必就是“富秋閣”老板了。
想明白這一點,梁敬佛總算松了口氣,現在這個行為梁敬佛也能理解,畢竟他跟了人家一路,敵我不明,人家不可能客客氣氣問他有何貴干,弄暈了找個安全的地方再問不遲嘛,沒把他當場干掉,已經是手下留情了。之所以自己還被綁著,估計是“林先生”沒在,手下人不能擅自處置。梁敬佛的估計不錯,當時“蘇089室”主任鮑甘默確實不在“富秋閣”。
原來這天傍晚,鮑甘默突然接到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的電話。意思要訂一桌死人飯!”鮑甘默聞之一怔,這是“保密局”交代給他的七套接頭暗語中最重要的一套。一旦使用這套暗語,意味著有緊急任務需要“蘇089室”執行。他必須親自前往。鮑甘默知道來“大活”了。
我是清水阿嬌,歷史的守望者。期待你的關注和點評。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