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 投資家(ID:touzijias)
撰文 | 信瀚
在這個充斥著新能源、AI和生物醫藥的IPO浪潮中,釣具這一看似“老派”的傳統行業,卻出人意料地成為資本關注的焦點。近日,靠賣釣魚裝備年進賬5億的樂欣戶外,向港交所主板提交更新后的招股書,啟動新一輪上市沖刺,并有望成為內地“釣魚第一股”。
原本冷門的小眾賽道,也因它的出現而被市場重新審視。該公司曾于2024年11月15日首次遞交招股書,彼時保薦人為中金公司,但由于未在六個月內通過聆訊,招股文件已于2025年5月15日自動失效。本次二次遞表,公司補充披露了截至2025年4月30日的最新財務數據,顯示其2024財年實現收入5.12億元人民幣,凈利潤約6200萬元,與前期數據相比保持穩定,同時披露曾于2024年進行一次性分紅6500萬元。
這些數字,不僅顯露出其家族控股下的資金操作,也表明它對資本注入的迫切需求,已迫在眉睫。此次再次申報,意味著其上市計劃仍在推進,亦是其IPO路徑中的重要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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釣魚雖慢,但市場真大。
釣具行業為什么突然變得值錢?這背后既是戶外消費文化在全球蔓延的映射,也是制造業從幕后走向品牌臺前的必然結果。從小眾興趣,發展為千萬級用戶規模的國民戶外運動,釣魚這一賽道,不僅沒有老去,反而正在經歷一次結構性的新生。正所謂”中年男人有三寶,茅臺、釣魚、始祖鳥。”隨著中產生活方式的轉型,釣魚逐漸從“中老年人社交工具”轉向年輕群體釋放壓力的低門檻戶外運動。根據中國釣魚協會的統計,全國釣魚用戶規模已超1.6億人,其中25至44歲的群體,成為釣魚的主力軍,占比達到了46%。這恰恰意味著消費升級潛力巨大。
另外,在直播、短視頻等平臺的助推下,釣魚被重新包裝成一種“慢生活”“孤獨經濟”的象征,成為脫離城市焦慮的出口。這種文化意象,正在迅速具象化為市場熱度,而市場熱度,最終都會傳導進資本價格。
尤其是在消費賽道大背景下,那些看似小眾,但具備穩定剛需、天然帶有社群黏性的品類,反而更容易吸引資本瞄準,釣具就是典型代表,它不像服飾依賴流量變現,也不像美妝拼命燒錢換用戶,而是高度垂直、高度專業的“小圈層剛需”。
另一個被資本敏銳捕捉的變量,是釣具行業的品牌化、集中化程度,遠遠落后于其他成熟消費品。大量中小制造商仍處于“無品牌、拼代工”的階段,這種分散的市場格局,為頭部玩家留出了充分的整合空間。
也正因如此,像樂欣戶外這樣的公司,具備穩定的生產能力、成熟的海外渠道網絡,以及向品牌轉型的決心與資源,一旦上市完成融資、拉開直面消費者的體系建設,便極有可能率先完成從“幕后工廠”到“前臺品牌”的躍遷,在這個過程中,IPO成為其關鍵跳板。
更重要的是,釣具行業還具備一種獨特的抗周期特征。相比高頻消費的日用品,釣具的屬性更接近“耐用性興趣資產”,用戶一旦形成購買行為,往往具有重復消費與高忠誠度。
樂欣的出現,只是這股風口的開始。一旦它上市成功并在品牌端打出影響力,將可能帶動整個行業的價值重估,吸引更多上游制造商、垂釣品牌甚至內容公司、平臺型渠道參與其中。
釣魚,或許永遠不會成為一個萬億級的超級賽道,但它正在成為一條增長穩定、消費偏好清晰、且利潤率可控的“新藍海”,特別是在資本尋找確定性的當下,反而格外具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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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這次二次遞表,很多人或許根本沒聽過樂欣這家公司,更不會知道全球每五把高端釣魚椅里,就有一把產自這家位于浙江的小廠。樂欣的崛起,不靠熱搜、也不靠品牌,而是靠一條看似冷門、卻牢牢卡住全球釣魚消費的產業鏈。
如今在戶外釣具這個看似小眾卻市場龐大的細分領域,樂欣戶外正以“代工之王”的身份,悄然主導著全球供應鏈的節奏。從一開始,樂欣就沒有走品牌優先的路,它誕生在OEM邏輯最為盛行的年代,彼時中國制造剛剛擺脫粗放模式,歐美市場正在大量尋找更低成本、更高品質的合作商。如果能在品控、交付與設計支持上做到頭部,即便是不起眼的釣魚椅,也能做出護城河。
上世紀90年代,創始人楊寶慶以2萬元借款和縫紉機起家,從村辦皮革小作坊起步,期間通過承接外商的餐包訂單,敏銳捕捉到歐美戶外運動風潮,逐步將業務延伸至漁具代工領域。浙江德清的三座工廠里,樂欣搭建起覆蓋釣椅、釣床、帳篷、漁包等9000余個SKU的龐大生產線,2022年產能巔峰時期年產量高達793.3萬件,在釣魚裝備制造領域積累起不可替代的“沉沒成本”。
憑借規模化生產和全品類覆蓋,樂欣成功綁定迪卡儂、Pure Fishing、Rapala VMC等國際戶外品牌巨頭,形成代工業務的“全明星陣容”。這種深度合作,構建了樂欣的核心護城河:84家核心客戶合作超5年,其中有的合作跨度達30年。
歐美釣魚消費,講究實用性與舒適性,客戶不在乎工廠是誰,只在乎產品是否穩定、交付是否及時、更新是否持續,而這恰恰是樂欣更擅長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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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欣戶外急于IPO,并不是外界以為的“順勢而上”,而更像是一次被倒逼的選擇。
過去幾年,這家來自杭州的釣魚裝備制造商,一度坐上了全球垂釣消費熱潮的紅利快車。尤其是2022年,在歐美疫情封鎖、戶外低接觸活動爆發性增長的背景下,公司營收飆升至9.08億元,凈利潤也首次突破1億元大關,刷新歷史新高。
然而,熱潮褪去比想象中更快。進入2023年后,公司營收下滑至6.22億元,到了2024年更是進一步降至5.73億元,兩年時間蒸發近四成。而與此同時,凈利潤也從峰值跌至5940萬元,不僅規模縮水,利潤質量也在惡化。這個數據背后隱藏的,并非公司能力下滑,而是外部環境的劇烈變化使得曾經的“被動繁榮”無法持續。
樂欣80%以上的營收依賴海外市場,尤其是歐美國家,隨著消費者恢復正常生活方式,釣魚類可選消費品迅速被邊緣化,市場整體回歸常態化甚至出現收縮。在這種趨勢下,依靠單一市場、單一模式的樂欣,陷入了增長瓶頸。如果說宏觀市場的不確定性是關鍵因素之一,那自身運營結構上的風險,才是真正讓它坐立不安的根源。
根據招股書披露,樂欣當前仍有約91.3%的收入來自OEM/ODM代工業務,自有品牌收入占比偏低。這種業務結構決定了它缺乏議價權,容易被客戶牽著鼻子走。更現實的問題是,樂欣的客戶集中度也高,2024年前五大客戶合計貢獻超58%的收入,而最大單一客戶的收入占比也在15%以上,一旦某家客戶需求變動或者轉單,全年利潤就可能迎來崩塌。
而且,這種高度依賴的客戶模式還帶來另一個副作用,應收賬款偏高。2024年賬面應收賬款為1.04億元,占總營收的30%以上,這不僅壓縮了現金流,也在財務上拉高了壞賬風險。在代工產業鏈中,這是一種“被動穩定”。
另一方面,資本層面的壓力也開始浮出水面。樂欣是一家家族企業,女兒LEI YANG海外留學歸國后,在自家公司擔任執行董事兼總經理。截至招股書披露,楊寶慶家族通過直接和間接持股合計控制了94.77%的股份。但在IPO前夕,公司突然進行了一筆特別現金分紅,總額高達6500萬元,而公司2024年全年凈利潤也不過5940萬元。這筆超出利潤規模的現金分紅引發市場側目,被解讀為控股股東在上市前“提前變現”。
無論出于資金需求還是風險對沖,這一舉動說明,公司對于IPO帶來的資金補給,有著很高的期待。尤其是在營收下滑、自有品牌尚未放量、市場不確定性仍在加劇的當下,借助上市通道獲得資金、提升估值、打開品牌空間,幾乎成為它能選的路徑之一。
更現實的考量,來自窗口期的緊迫性。2025年上半年港股IPO市場活躍,對于制造型企業、傳統耐用品類的容納程度依然存在,尤其是頭部券商如中金的保薦,能夠給予其估值背書和通行證。而如果等到自有品牌在尚未突破之前、代工客戶議價權持續惡化之后再上市,屆時所面臨的,可能是估值打折,甚至資本市場冷遇。樂欣不想錯過這次港交所對中型制造企業仍保有耐心的窗口期,也不想等到未來品牌遲遲打不開局面而被貼上“沒有成長性”的標簽。
換句話說,眼下的它需要一場IPO,不僅是為了募資,更是為了講出一個新故事。從代工到品牌,從幕后到臺前,從低毛利的制造者,轉型為掌握終端的價值擁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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