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坐月子,真是這一輩子最委屈、最狼狽的時候。
娃是剖腹產,縫了十幾針,疼得下床都費勁。老公單位忙,家里沒人搭把手,我只能硬著頭皮打電話給婆婆:“媽,您能不能來幫我伺候伺候月子?就一個月,我實在扛不住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婆婆聲音不咸不淡:“你不是有你媽嘛?怎么不找你媽來?”
我咽了口唾沫,強笑:“我媽身體不好,前幾年做了心臟支架,實在照顧不了。我是真的沒法了,連孩子洗澡我都不敢動手。”
婆婆哼了一聲:“這點事都搞不定,當媽干啥?我那時候一個人帶仨娃,哪有你們這么嬌氣?”
我還想再說,婆婆直接把電話掛了。
那一刻,我眼淚嘩一下就下來了。大冬天的,屋里暖氣都開著,我卻覺得心里透著冷。坐月子最怕的就是沒人照顧,吃不好、睡不好,連喂奶都得咬牙堅持。可婆婆一句“我那時候更難”就把我所有的苦都貶得一文不值。
后來,是我堂姐請了個鐘點阿姨來幫我勉強熬了一個月。月子期間我落下了一身病根,腰酸背痛、掉發、易怒……那段時間我都不敢照鏡子,覺得自己跟老太太似的。
老公也不是沒幫著說過:“我媽她就是嘴硬,你別往心里去。”
可我心里明白,嘴硬是假,懶是真。她從我懷孕開始就說“別指望我帶孩子”,現在我真開口了,她一口回絕得干脆利落。那不是嘴硬,那是沒把我當回事兒。
轉眼三年過去。
這三年里,我沒主動聯系過婆婆,節假日回她家吃飯,禮貌有了,感情早涼透了。老公也明白我們的關系變了,不提不問,裝聾作啞。
結果前段時間,婆婆突然中風了。
還是鄰居打電話給我,說她在家摔倒了,人躺地上一上午沒人發現,送醫院搶救及時算是保住了命,但一側手腳偏癱,說話也不利索了。
老公急匆匆趕去,我跟著去了醫院。病房里,婆婆癱在床上,臉色發白,嘴角一歪,眼神呆滯,看到我進來,明顯愣了一下。
她也許沒想到,我還會來。
醫生說后續需要人護理,至少得半年才能勉強恢復點自理能力,期間吃飯、洗澡、如廁全都得人盯著。
老公一聽就急了:“要不請護工吧?我工作忙,她照顧不了……”他說著指了指我,聲音越來越低。
婆婆倒是清醒了幾分,手指微微抖著,似乎想開口說什么,但說不出來。
我看著她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忽然就笑了:“行啊,請護工也行,一個月八千起,白班夜班分開算,三班倒才有人管得過來。你媽退休金三千不到,這錢誰出?”
老公憋紅了臉:“那你……你幫幫忙?就這段時間,反正你不上班,在家也沒事。”
我點點頭:“可以啊,她不是不愿照顧我坐月子嗎?我可不記仇,我來照顧。”
婆婆的眼睛微微睜大,像是有點慌。
我笑得更真了:“我這人心軟,看不得老人受苦。月子沒照顧我,沒事,我照顧她。”
當天晚上我就把婆婆接回了家。
我把她安在客廳那個最冷的角落,支了張簡易床,還特意留了點窗縫通風,“空氣流通,對恢復好嘛。”
飯我做了,白粥加榨菜,偶爾扔個雞蛋,說:“少油少鹽,對腦梗病人好。”
她大小便我也管,憋不住了才用尿盆。
洗澡更不用說,我把她擦一擦身體了事,用的還是冷水。”
每天我都笑臉相迎,語氣客氣,事事照規矩來,連夜里起夜我權當聽不見。
但她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復雜,甚至有些恐懼。
半個月后,她開始不說話了,吃也吃得少,老公一問,她就哆嗦著說:“我想去養老院。”
我坐一旁,笑瞇瞇地遞過去一碗清湯掛面:“媽,你去也行啊,不過養老院現在都得排隊呢。要不,等你恢復點,我送您過去?”
她搖頭,眼圈發紅。
老公撓著頭,一臉尷尬。我卻笑著說:“你媽這不是后悔了,是不好意思了。放心,我不會讓她不舒服的,她不是說‘你媽不是還有命嘛’,我媽那會兒都快倒了,我也沒說啥。”
這下老公終于聽懂了我的話,沉默了。
婆婆后來是真的不說話了,不是中風的問題,而是“沒臉說話”。她知道她當年做得絕,現在我回敬得體,算不得惡毒,但絕對夠她受。
再后來,她搬回了老家,住在她侄女家,聽說自己掏錢請了護工,也沒人再來找我。
我沒去送她,只讓老公帶了點補鈣的營養品。
朋友說我狠,我笑笑說:“不是我狠,是她當初教我的。我只不過按她的方式,把這課‘學’回去了。”
做人嘛,不能總當老好人。有時候,該清醒就清醒,該硬氣就硬氣。
你不顧我坐月子的死活,我照顧你,也就照你當初的“標準”來。誰也別說誰沒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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