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35歲，離婚三年，剛剛再婚兩個月，懷孕六周。

她的手機響了，屏幕上跳出前婆婆“馬玉芬”的名字。她盯著那個名字幾秒，還是接了。

“喂？”

“王雪啊，你……你最近過得咋樣？”馬玉芬的語氣不似從前的尖刻，反而帶著點試探和僵硬的客氣。

“挺好的，怎么了？”王雪語氣平靜，手卻下意識摸了摸肚子，嘴角忍不住上揚。

“唉，這幾年啊，媽……媽也想了很多事。”馬玉芬那頭嘆氣，“當初，是我們不對，你不孕，也不是你的錯。都是我糊涂，太迷信了。”

“您現在說這些，是想……”王雪知道，對方不會無緣無故打這個電話。

“你和大志，畢竟也是七年感情啊。”馬玉芬聲音有些哽咽，“我老了，也不想再折騰。你回家吧，復婚吧，媽不再嫌你不能生了。”

王雪沉默三秒，輕輕吐出一句：“不好意思，我已經再婚了，而且……剛懷孕。”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傳來清晰的摔手機聲，以及馬玉芬帶哭腔的怒喊：“不可能！你不是不能生嗎？你騙人！你當初就是不想給我們家生！你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

王雪閉了閉眼，鼻尖一酸，但語氣依舊堅定：“我不是不能生，是你兒子的問題，是你們拒絕檢查，還怪我拖累他……現在我嫁的人對我好，我們順其自然就懷上了。”

三年前，王雪還是那個每天小心翼翼討好婆家的“好兒媳”。

早上六點起床，給全家人做早飯，給公公準備降壓藥，馬玉芬一邊喝粥一邊指著電視里的兒媳角色：“你看看人家，不就該這樣嘛！現在的女人，結婚幾年了，肚子一點動靜沒有，成何體統？”

“媽，我和大志檢查過，沒問題，只是還沒懷上……”王雪輕聲解釋。

“檢查？誰信那玩意兒！你娘家沒出過這樣的問題吧？肯定是你有毛病！”馬玉芬“呸”了一聲，把碗摔回碟子里，“你要是沒病，那你怎么不生？”

一旁的李大志——她的前夫——低頭刷手機，懶洋洋地說：“行了媽，別說了，她心里也不好受。”

王雪看著他那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眼里閃過一絲苦澀。結婚七年，他從來沒正眼替她說過一句公道話。

最傷人的，是那次王雪偷偷帶李大志去做男科檢查，拿到結果，醫生輕描淡寫地說：“是男性因素，弱精癥，受孕機會確實比較低。”

她拿著報告心驚膽戰地回家，沒敢直接說，只含蓄提醒他：“大志，咱們再找個醫生看看吧？這事兒兩個人都得查清楚。”

李大志一下炸了：“你什么意思？你懷疑我？你找借口把責任推我身上？王雪你真是毒！”

第二天馬玉芬上門，舉著掃帚指著她鼻子罵：“你給我滾出李家門！我們李家不能沒有香火，你個不會下蛋的雞，別耽誤我兒子！”

王雪收拾了行李，搬出了那個她用心經營七年的家。

離婚后，她一個人租房、換工作、重新開始。

她沒告訴任何人，其實她曾偷偷去醫院做了檢查，醫生告訴她：“你沒問題，只是壓力太大，情緒壓抑會影響激素水平，建議放松心情，順其自然。”

再后來，她遇見了江明，一個離異帶娃的男人。江明的女兒第一眼見王雪，就親熱地拉著她的手叫“阿姨”。

江明溫柔體貼，從不逼她要孩子：“有當然好，沒有，我也覺得咱們這樣挺好。”他們過得自在又安心。

就是在這種溫暖的氛圍里，她意外地懷孕了。

回到現在，馬玉芬還在電話那頭怒罵：“你個賤人，是故意的吧？你就是要報復我和大志！”

王雪冷笑：“是你們報復了我七年，我現在不過是過得好一點，你就受不了了？”

“你回來吧，求你了。”突然，馬玉芬聲音軟下來，“你回來，我和大志都認錯。孩子以后也當李家的養，你姓李，孩子也姓李，好不好？”

“別做夢了。”王雪語氣冷淡，“我不會回頭的，更不會讓我的孩子進你們那個冷冰冰的家。”

“你不怕天打雷劈！你不怕遭報應？！”馬玉芬的咒罵聲在電話里飆高。

王雪笑了：“不怕，報應已經輪到你們家了——你們趕我走，是你們自己親手毀掉的婚姻。現在后悔，是你們活該。”

她掛斷電話，長長吐了一口氣。

江明走過來，揉了揉她的肩：“誰的電話？”

“前婆婆。”她輕描淡寫地說，“讓我復婚，說不嫌我不孕了。”

江明一怔，隨即一笑：“那她得再失望一次了。”

王雪點頭：“我現在才知道，離婚不是失敗，是新生。我不想再為任何人委屈自己了。”

她摸著肚子，小小的生命在她體內悄然孕育，不僅是孩子，也是她的人生，重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