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1959年,一個陽光和煦的秋日早晨,西花廳里。周恩來總理起了個大早,親自檢查著餐桌上的布置。鄧穎超系著圍裙從廚房出來,手里還端著一盤剛切好的水果。
"恩來,你看這樣擺可以嗎?"鄧穎超將果盤放在鋪著雪白桌布的長桌上。
周總理仔細調整了一下餐具的位置:"很好,不過再加幾把椅子吧。今天來的都是特殊客人,一定要讓他們感受到家的溫暖。"
正說著,門外傳來汽車聲。周總理整了整深灰色的中山裝,快步走向門口。第一個下車的是杜聿明,他望著眼前樸素的小院,顯得有些局促。
"杜將軍,歡迎歡迎!"周總理熱情地握住他的手,"路上還順利嗎?"
杜聿明眼眶微紅:"總理親自相迎,聿明實在..."
"哎,今天咱們就是老友相聚。"周總理拍拍他的肩膀,轉頭對工作人員說:"快帶杜將軍進去用茶。"
接著到來的是溥儀。這位末代皇帝穿著嶄新的中山裝,神情拘謹。周總理笑著迎上去:"溥儀先生,聽說你這段時間在學習園藝?我那幾株月季正好需要請教專家呢。"
溥儀受寵若驚:"總理說笑了,我、我只是略懂皮毛..."
這時,一位身材高大的將領站在院門口躊躇不前。周總理覺得此人面熟,卻一時想不起名字。正疑惑間,張治中將軍快步走來,在他耳邊低語:"這是鄭介民的堂弟,鄭庭笈。"
"原來是鄭將軍!"周總理恍然大悟,上前握住對方布滿老繭的手,"我記得你是在遼西..."
"是的,總理。"鄭庭笈聲音哽咽,"1948年10月,在黑山。"
周總理敏銳地注意到他眼中的落寞,輕聲問道:"家里人都還好嗎?"
鄭庭笈的喉結滾動了幾下:"妻子...已經離婚了。"他將臉別向一邊,"她在北京等了我八年,實在...實在撐不下去了。"
02
院里的歡笑聲突然變得遙遠。周總理沉默片刻,突然轉頭對張治中說:"文白,這事我們得管。"又對鄭庭笈溫聲道:"走,先進去吃飯。你妻子現在在哪工作?"
"在紡織廠當臨時工..."鄭庭笈聲音越來越低,"她本來要去臺灣的,聽說我被俘就留下來了..."
宴席上,周總理特意安排鄭庭笈坐在自己旁邊。當紅燒獅子頭端上來時,周總理親自給他夾了一個:"嘗嘗這個,聽文白說你愛吃淮揚菜。"
鄭庭笈捧著碗的手微微發抖。酒過三巡,周總理忽然舉杯:"今天在座的都是我的老朋友。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重要的是往后怎么走。來,為新生干杯!"
宴會結束后,周總理將張治中叫到書房:"文白,鄭庭笈妻子的事你親自去辦。我看他們感情還在,能不能安排到文史館當打字員?這樣他們就能常見面了。"
"總理放心,我明天就去辦。"張治中猶豫了一下,"不過,他畢竟是戰犯..."
周總理正色道:"現在他們是新中國的公民。記住,我們要解開的不僅是他們身上的枷鎖,更要解開他們心里的結。"
三個月后,鄭庭笈帶著妻子來西花廳道謝。周總理正在批閱文件,聽說他們來了,連鋼筆都沒來得及蓋就迎了出來。看到夫妻倆緊握的雙手,周總理欣慰地笑了:"這就對了!生活上有困難隨時來找我。"
多年后的一次政協會議上,白發蒼蒼的周總理在人群中一眼認出了鄭庭笈。他穿過人群走來,第一句話就是:"庭笈啊,你和夫人還好嗎?"
鄭庭笈紅著眼眶握住總理的手:"托總理的福,我們很好,孩子們都上大學了。"
海棠花開了又謝,西花廳的燈光依然常常亮到深夜。但那個秋日的宴席,永遠溫暖著這些重獲新生的人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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