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的練習室，鏡子里的女孩正對著空氣鞠躬。楊超越把衛衣帽子拽到最緊，露出的半截臉在應急燈冷光里泛著瓷白，睫毛上還掛著沒干的淚痕。

“各位導師對不起，我又順拐了。” 她對著鏡面里虛擬的觀眾席深深彎下腰，馬尾辮掃過沾滿灰塵的地板。三個月前在村口被星探攔住時，她正蹲在田埂上啃冰棍，手里還攥著沒賣完的草莓。

初舞臺那天她穿著借來的亮片裙，站在一群科班出身的女孩中間像株誤闖花園的狗尾巴草。音樂響起時，她順拐的舞步讓臺下哄堂大笑，可當鏡頭懟到臉上，那雙濕漉漉的杏眼突然笑成月牙：“我要是跳得好，還來這兒當練習生嗎？”

這句帶著泥土氣的坦誠意外戳中了觀眾。有人剪輯她訓練時的糗事 —— 記不住動作就把歌詞寫在手心，被老師批評時會偷偷往對方保溫杯里丟枸杞，深夜加餐總把泡面分給沒搶到飯的隊友。那些笨拙的瞬間像撒在黑夜里的螢火蟲，漸漸攢成了光。

決賽夜直播前，她躲在化妝間吃煎餅果子。化妝師要給她補唇釉，被她偏頭躲開：“等我吃完這口，不然醬蹭到牙齒上，粉絲又要做表情包了。” 屏幕上實時滾動著投票數據，她突然指著某條彈幕笑出聲：“你看這人說我像村口大鵝，還挺形象。”

當主持人念出她的名字時，全場沸騰里混著質疑的哨聲。她提著裙擺跑上臺，獎杯在手里搖搖晃晃，突然對著鏡頭鞠躬：“我知道很多人覺得我不配，但我會像種莊稼一樣慢慢長，不會讓大家等太久。” 臺下有人舉著 “全村的希望” 燈牌，在萬千霓虹里格外顯眼。

后來她拍古裝劇，吊威亞摔腫了腳踝，卻對著監視器里自己齜牙咧嘴的樣子樂不可支：“導演你看，我這表情比哭戲還到位。” 劇組盒飯里的雞腿總被她夾給群演，說自己 “減肥靠摔”。有次采訪提到家鄉，她突然指著窗外的梧桐樹：“我們那兒的楊樹到秋天會掉毛毛，跟下雪似的，就是有點嗆人。”

綜藝節目里她永遠是活躍氣氛的存在。玩游戲輸了懲罰喝檸檬汁，她酸得直跺腳卻還不忘調侃：“這比我媽腌的酸菜還夠勁，建議廠家加在泡面里。” 嘉賓聊起奢侈品，她托著腮認真提問：“好幾萬的包能裝下我家那只老母雞嗎？”

可鏡頭外的她總在偷偷攢力氣。劇本上密密麻麻寫滿拼音標注，舞蹈室的打卡記錄里她的名字總在最前面。有次深夜收工，助理發現她對著手機學普通話，屏幕里是她給老家妹妹錄的視頻：“等姐姐學會繞口令，就教你背課文。”

那年跨年晚會，她穿著水晶裙坐在鋼琴前。前奏響起時，臺下有人擔心她會出錯，可當清澈的歌聲漫過體育館，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唱到副歌部分，她突然抬頭笑了，像很多年前在田埂上望著星空的模樣。

演出結束后，她在后臺收到老家發來的照片：村口的大槐樹上掛著她的海報，一群孩子舉著自制的應援棒，在月光下笑得比星星還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