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有一個問題請問程隊,啊不,張譯……”
住在布魯塞爾的中國人,都習慣把這里稱為“布村”。因為這個城市太小了,小到開車半小時能從南到北,一小時能打個來回。
小地方的建筑也一般都不太大,四層以上的高樓都少有。布村的中國文化中心就是這種小建筑的典型,一層有個玻璃頂陽光大廳用來辦展覽、招待賓客,地下一層有個電影廳用來放演出,滿打滿算也才150個座左右。但山不在高有龍則靈,這個小小的廳接待過不少明星,歐洲與中國有關的演出經常在這里,國內來歐巡演的團隊也往往把這當第一站。
最近一次接待的是《三大隊》演職員團隊。沒錯,主演張譯和導演戴墨帶著這部電影到布魯塞爾,在中國文化中心跟觀眾們見面了!
張譯和戴墨亮相舞臺。攝影:東三環高圓圓
這部電影上映當天,觀眾們擠爆了整個廳。布魯塞爾當地人講究個事事都要預約,電影票恨不得提前一個月買,《三大隊》上映當天卻有不少人見影起意,直接跑進來碰運氣。眼見每個座都有了主,工作人員在最后擺了排椅子,頃刻之間也被一掃而光。再后邊進來的老外干脆坐在旁邊過道臺階上,倒是一點都不礙事,《三大隊》劇情那么緊湊,怎么可能有人舍得中途上廁所?
電影開始前,觀眾陸續入場。中國駐歐盟使團供圖。
導演和主演亮了個像,然后就隱身到觀眾堆里和我們一起欣賞。《三大隊》劇情并不復雜,2002年發生了一樁入室搶劫強奸殺人案,受害人是一名年僅14歲的花季少女,刑警三大隊隊長程兵(張譯飾)帶全隊抓到了一名嫌疑犯,另外一名卻意外跑路了。出于義憤,審訊的警官踹了嫌疑犯一腳,沒想到后者卻倒地死去,三大隊全體成員由此被抓捕判刑,丟了工作也丟了人生。但不再是警察的程兵卻依然放不下,帶著這些前警察們萬里追兇,花十年光陰把真兇緝拿歸案。
整場戲打斗不算激烈,也沒有什么酷炫的特效,但給人感覺就是放不下走不開,全場觀眾的心都隨著程兵隊長提起來。最后程兵扮作送水工抓住嫌疑犯王二勇之時,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筆者搶到了第一個提問機會,不過入戲太深的我已經混淆了眼前的演員和劇中角色的概念,張口就來:“我有一個問題請問程隊……”臺上臺下笑作一團,整個電影院里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張譯與觀眾互動。攝影:東三環高圓圓
這樣快活的空氣持續了至少一個周。《三大隊》是2025年布魯塞爾中國電影節的重頭炮,這之后《八角籠中》、《熱辣滾燙》、《雄獅少年2》、《音樂家》、《風箏》五部電影依次在這個小小的廳里上映,場場爆滿,給布村帶來了一波中國震撼。
祖國的電影跨越山海贏得觀眾的稱贊,對居住在當地的中國人來說,這是值得珍視的高光時刻。
布魯塞爾中國文化中心擺放的電影海報。攝影:張周項
2、為什么是《三大隊》?
高光過后靜下心來思考思考,問題就來了。中國每年有那么多的優秀電影,為什么是這幾部被選拔出來,飄洋過海來到了歐盟總部?
客觀來說,這幾部電影在國內票房榜上并不都排在前列。《熱辣滾燙》和《八角籠中》票房很高,但《三大隊》票房“僅僅”7億出頭,《雄獅少年2》票房“僅僅”2億多,后者甚至不足以覆蓋拍攝成本,有2億多的虧損。至于《風箏》和《音樂家》,本來就不是商業片,卷的就不是票房那條賽道,票房自然也排不上號。
那么為什么是這么幾部電影通過了層層選拔,抵達了布魯塞爾呢?這也是當晚筆者提問張譯和戴墨的問題:“導演和主演都有著很多有名的作品,為什么選擇《三大隊》?這部片在跨文化交流方面有什么優勢嗎?”
他們的回答很精彩,原句摘錄下來:
“程兵這個人真實的在我們這個地球上存在過。他曾經是我們地球這個大家庭的一份子,我們有幸把他的故事表達出來,今天更有幸當著這么多觀眾的面把這個故事帶到了比利時。我相信在這一點上能看得出來,其實中西方文明即便有很大的差異,但是在堅持正義善良真理的這一點上,我們是共同的。
通過這個電影大家都能看出來,我們和歐洲人民一樣,我們喜歡英雄,我們喜歡真善美的東西。”
張譯和戴墨回答筆者提問。攝影:東三環高圓圓
這句回答可以說打在了筆者的心巴上。把這幾部電影都看完不難發現,它們最大的共同點是小,講的都是小人物的故事。《三大隊》講的是一位普通警察十年追兇的故事,《八角籠中》講的是格斗孤兒從生存都成問題成長為冠軍的故事,《熱辣滾燙》的主角更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甚至在普通人中都是過得比較慘的那一檔。這次來布魯塞爾的幾部電影中,只有《音樂家》講的是著名音樂家冼星海的故事,而且講的是二戰中普普通通的他。
對這樣拍出來的電影,普通人沒什么距離感。這樣的警察也許就是你我的中學同學,格斗孤兒的直播可能你昨天還點過贊,努力減肥的姑娘誰身邊沒一兩個?看這樣的電影,我們會不自覺地投射到自己身邊人,參與感會更高。更深一步講,我們普通人也是會珍視自己的,講述普通人故事的電影恰恰激發了這種自我珍視的本能。
3、中歐普通人都差不多
在布魯塞爾的普通人中間,這幾部普通人的電影引發了巨大的反響。比如布魯塞爾中國文化中心主任龔毅,這幾天就沒怎么出門,他堅持守在最后一排,從首映式看到閉幕場。他特別喜歡《熱辣滾燙》,覺得這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姑娘好人有好報的故事。雷佳音飾演的渣男哪都有,但對人這么好的姑娘不多見。
或許是離家久了思念中國菜,龔益老把這部電影喊作《麻辣滾燙》,跟他聊天時我眼前好多次浮現出麻辣燙,哪天去吃一頓~~
老外也一樣。小姑娘埃利亞·戈德曼(Elia Goldman)即將從布魯塞爾自由大學畢業,中比混血的她能說一嘴流利的中文。她也很喜歡看《三大隊》,但關注點和筆者完全不同,我們關注的是英雄警察,她想的是這警察的家人是不是很委屈?女兒多年見不到爸爸又是怎樣的缺憾?
本地人松尾·施洛伊斯納爾(Matsuo Schleusner)在海報前留念。他對東亞文化很感興趣,名字是日本拼法,人則在中國學習過幾年,中文說的特別好。攝影:張周項
在布魯塞爾從事動畫業的維亞切斯拉夫·博哈托夫(Viacheslav Bohatov)看了前邊幾部,這位專業人士對其中展現的中國電影畫面制作很滿意。他的女伴瑞貝卡·諾斯(Rebecca North)只來得及看了最后一部《音樂家》,但她覺得一點都不虧,因為這正是她最愛的那一部。
《音樂家》畫面。攝影:張周項
電影全程俄語與中文混雜,但瑞貝卡通過英文字幕和畫面完全吃透了劇情。她的視角與我們不同,觀眾容易被電影敘事節奏帶著看音樂家的故事,在她眼里這卻是兩位小女孩的故事,一位是冼星海留在國內不能見面的女兒,一位是他在阿拉木圖的房東家的小姑娘,年歲與他女兒相仿。音樂家被困國外骨肉分離,家中的小女孩暗自飲泣;音樂家被改派其它城市不得不與房東一家說再見,那位同歲的小女孩用眼淚宣泄著自己的悲傷。
正是這些普通人的感動,賦予了這幾部電影跨文化的魅力與價值。或許當地媒體在報道時提到的評論,最能說明當時的感覺:
“整個美好的夜晚,都貫穿著同一個主題:以電影為橋梁,試圖超越隔閡而聯結不同的文化,用柔和的文化之力滋養相互的理解與共鳴。”
“Throughout the evening, a consistent theme emerged: the desire to use cinema to build bridges, to showcase what unites rather than what divides, and to use soft power to foster mutual understanding.”
感謝電影,感謝普通人。
來源:中國日報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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