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人越到到中年,會越疲憊?
在韓劇《苦盡柑來遇見你》中,有這樣一個場景:
吳愛純得知女兒金明獲留學機會,因為缺錢,她選擇毅然賣掉與丈夫半生積蓄購置的房子。
之后她獨自在空蕩的舊屋中撫摸墻壁,低聲自語:這房子裝了你(女兒金明)第一次走路的樣子,現在裝不下你的未來了。
而當金明在飛機上握緊賣房款痛哭時,愛純卻在碼頭卸貨打工,因體力不支暈倒。
劇中吳愛純沉甸甸的母愛付出,曾令女兒窒息,卻也人心疼。
這份來自中年女人的疲憊,隔著屏幕深深戳中了很多人的心。
蕭伯納有句名言:演戲的本質令我們不是把這個女人看做奧菲莉婭,而是把奧菲利亞看做這個女人。
意思就是,當我們看戲時,總是會把角色當成演員本人,就好像會把飾演吳愛純的演員,當成吳愛純一般,現實中看見她,也會涌起一股復雜的情愫。
我們觀戲時尚且如此,而當置身于自己的人生舞臺,投身于形形色色的社會角色之時,就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很多網友說:吳愛純的痛苦只有自己懂,自從當了媽媽以后就活成了超人,在孩子面前永遠像打了雞血,可是被透支的身心只有自己知道,太累了。
而這份共鳴恰好撕開了中年女人“入戲太深”的集體困境——
我們扮演著母親角色/妻子角色/女兒角色/職場角色等等,卻逐漸忘了面具下的自己是誰。
一個中年人之所以經常感覺人生痛苦,疲憊艱辛而又充滿孤獨,找不到方向和意義,或許就是因為“入戲太深”。
如果想解脫出來,就要學會“放棄表演、摘下面具、回歸真我”。
“入戲太深”的反噬”
沉浸式體驗某個角色原本是與世界發生充分交互的契機,但是如果失去了摘掉“面具”的能力,就可能陷入巨大的內耗。
一個二胎媽媽,情緒經常在暴躁與抑郁之間拉扯。
當輔導女兒不及格的試卷錯題,4歲的兒子卻在旁邊尖叫著跑來跑去,還故意打翻水壺時,她火冒三丈,沖上去給了兒子兩巴掌。
兒子嚎啕大哭,伸著手要媽媽,她又立馬涌起了深深地自責和內疚,忍著眼淚安撫完兒子,回到房間崩潰不止,恨不得拿頭撞墻。
她幾乎已經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孩子身上,每天蓬頭垢面,疲憊不堪,早就忘記了自己也曾是一個曼妙明媚的女人。
可即便如此,她卻依然認為自己是個糟糕的媽媽,沒有精力和能力還要生兩個,結果兩個都養不好。
一個被裁員的38歲女經理,因為重度抑郁進了深圳康寧。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為公司立下汗馬功勞,專業能力和管理能力都出類拔萃業的自己,竟然會因為一場職場政治斗爭而突然出局。
在住院的日日夜夜中,她吃著五顏六色的小藥片,持續感受著一種“幻肢痛”。
明明前天還在給下屬開動員大會,昨天還在和老板匯報戰略方案,今天卻落得如此下場。
那空空蕩蕩的病號服里,仿佛藏著她被截去的“充滿力量的臂膀”,她像一個被扎破的氣球,快速干癟了下去。
這兩個故事中,前者盡心盡力扮演媽媽的角色,戴著“母親面具”,持續感受著焦慮和無力;
后者被迫從職場高管角色退位,卻依然不肯摘去“精英面具”,飽受著委屈、憤怒和不甘的煎熬。
她們都被深深卷入了當下的游戲里,讓“面具”長進了血肉之中,卻完全忘記了自己其實擁有選擇的自由。
這個自由就是:我決定自己是否加入這個角色。
太執著游戲結果,就放棄了自由
可能有人會疑惑:當媽媽就是很辛苦啊,我能有什么自由呢?難道不管小孩了嗎?
或者,在職場當“牛馬”也實非我所愿,還要面對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人際關系,可我能怎么辦,還要生存呀!
這些都沒有錯,但是所謂的“自由”,其實是一種視角的轉換——
當我們過于執著某個角色的好壞輸贏,就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而忘了自己擁有選擇的權利。
二胎媽媽之所以會疲累抑郁,活在一種超負荷的狀態里,可能就是因為她執著于當一個“好媽媽”。
翻一翻現在各大社交媒體的母嬰博主就知道了,簡直就是打出了比傳統社會標準更厲害的“好媽媽”樣板——
不僅輕輕松松生養幾個孩子,各個聰明伶俐,成績優異,而且本人仍是神采飛揚、能量十足的“辣媽”。
而這些越是活得閃亮的媽媽,就越是襯得我們“無能”,不是一個“好媽媽”。
如果說,“好媽媽”=育兒滿分+自己滿分,那我們就是那個輸掉游戲的人,不但孩子養不好,自己也搞得一塌糊涂。
越是有這種心態,就越認同“媽媽”的面具,并將“面具”視為全部價值,無意識中渴望“扳回一局”。
那這個賽道的“贏家”呢?
也很遺憾,她們并不會更自由,只會更加固著于“面具”,因為享受過“贏”的快樂,完全不愿意失去。
暫且不說“好媽媽”們在表面的光鮮之后,要付出多少倍的財力、人力和心力,甚至還有很多運氣成分的加持。
一旦發生變數,“好媽媽面具”受到威脅,她們往往是最脆弱的。
我的朋友 L ,曾經就是這樣一個“好媽媽”:
她傾盡所有資源培養兒子,孩子一直到初中都非常優秀,圍棋還拿過全國金獎,而她對自己也十分嚴格,不僅事業有成,40 多歲了還保持著馬甲線。
可是,在進入初中之后,兒子突然抑郁休學,讓她難以接受。
L 一邊幫孩子找心理醫生,一邊關心的卻是:他什么時候能恢復上學?
醫生嘆著氣說:你兒子現在都有自殺傾向了,你不關心一下他怎么了,還在關心上學的事情?
她當場崩潰痛哭,瘋了一樣地喊著:我不管,多少錢都行,你必須盡快讓我孩子回去上學!
因為對L而言,兒子抑郁=養育不好=否定了自己是好媽媽。
這個“好媽媽面具”,讓她產生了強烈的執念,剝離之時,血肉模糊。
就如同第二個故事里的女經理,她曾經是職場賽道的贏家,當猝不及防失去“精英角色”時,她也隨之跌入了人生谷底。
其中暗藏著的,其實是同一種深刻的否定:當我擁有”面具“時,我就擁有全部,一旦失去了,自己就變得毫無價值和意義。
這就是被“面具”和“游戲結果”所囚禁的自由。
從榮格的視角,“面具”之后必有“陰影”,失去自由以及伴隨而來的痛苦,或許正是陰影的反噬。
找回打碎“面具”的勇氣
其實,除了各式各樣的“社會面具”,我們還有一種最寶貴的東西,它叫做——本真自我。
也就是扮演某個角色的演員本人。
當回到“本真自我”的狀態時,我們會發現,所有的面具其實都是自己選擇戴上的,也隨時都有摘下或者打碎的權利。
就好像這個演員,只要對自己和“角色”保持覺察,就能夠在結束一場戲之后,及時從愛恨情仇中抽離出來,回到真實自我之中進行調整,而不被角色過度消耗。
所以,給到我們的啟示有兩點:
第一,在“面具”與“真我”之間,保持平衡。
按照溫尼科特的理論,我們在“媽媽”這個“面具”上,能得60分,就是足夠好的媽媽。
足夠好的媽媽,比“滿分媽媽”更真實健康,因為“母親原型”原本就既有滋養面(溫暖、抱持、共情),也有吞噬面(破壞、毀滅)。
那個二胎媽媽對女兒的耐心輔導,和對兒子失去耐心的暴躁,正好是一個完整的母親的模樣。
只要保持在合適的范圍之內,就不會對孩子造成太大的影響,反而低劑量的“黑暗母親”能夠促進孩子的現實協調性,幫助成長。
一個真實的母親面對一個真實的孩子,才能發展出最健康的真實關系。
除此之外,我們還可以選擇摘下“母親面具”。
或許我此刻并不是一個“好媽媽”,可是我依然是那個獨特完整的自己,有我的創傷、我的失敗,也有我的驕傲,我的偉大。
正如《壇經》所言,何期自性,本自具足。
我尊重自己的存在,它不需要任何“面具”的粉飾,這種存在本身就是宇宙中的一個奇跡,不接受任何評判。
有這樣的及時觀照,就能溫柔兜住自己的沉沉下墜。
同理,無論是在職場中苦苦掙扎的“打工人”,還是失去“精英面具”的女經理,也絲毫不會影響到自己的真我存在。
每個人的個性、經驗和思想,都是無法被“面具”左右的稀世珍寶。
當我們既能戴上“面具”,扮演好某種角色,又能隨時從角色中抽離出來,回歸本真自我,這種平衡,就是“自由”。
第二,打破邊界,敞開自我。
美國哲學家詹姆斯?卡斯在《有限和無限的世界》中說:
這個世界至少有兩種游戲,一種是有限游戲,目的是在邊界之內贏得游戲,獲得獎勵或認可,一種是無限游戲,目的是延續游戲,持續探索邊界的可能性。
執著于某個角色的得失,本就是講自己困在有限游戲之中,在這個封閉的空間里越卷越深,越耗越累。
如果我們嘗試換成無限游戲的方式呢?
不再追求當一個“好媽媽”,而是變成與孩子共同進步的“好搭檔”,互相見證彼此的成長;
不再用家庭的期待和價值觀束縛彼此,而是鼓勵表達真實需求,將家庭轉換為可支持自我探索的“安全空間”;
不再單一追求職場的升職加薪,而是以此為階段目標,去解鎖和發展更有潛能的自我,不斷調整學習方向,通過各種經驗的積累,為創業或行業影響奠定基礎,
等等。
一旦我們學會了“無限游戲”的模式,就不會再被困在“有限游戲”的規則之中,“面具”和“角色”在靈活變化之中會越來越有彈性,而本真自我也將得到長久而深刻的滋養。
或許,這就是更為終極的“自由”,而擁有了這種自由的人,一定會擁有一個更加有趣、通透而精彩的人生。
作者介紹:
Miss薔薇,廈門大學社會工作碩士,二級心理咨詢師,換個角度看世界,發現更多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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