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 年春天,64 歲的黃任中躺在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頭,視線模糊中,大概想不起自己曾在豪宅里,被一群美女圍著笑談揮霍。床邊只有兒子黃若谷,手里那幾張借來的醫藥費單據,比他當年簽下的任何一份商業合同都要沉重。
這副落魄模樣,和他出生時的排場簡直是兩個極端。1940 年在重慶,黃任中一落地就被裹進了頂級圈層??蛇@潑天的富貴,沒養出溫文爾雅的公子哥,反倒養出個混世魔王。
小學課堂成了他的游樂場,課本被撕成碎片撒向講臺,同學的書包被扔進泥坑,老師氣得發抖,他卻笑得更歡。父母急得團團轉,五年換了五所學校,最后沒辦法,只能把他送進少年管教所。鐵窗之內,曾經的囂張氣焰被磨掉不少,加上父親好友葉公超的耐心開解,這匹野馬才算慢慢收了蹄子。
他后來漂洋過海去美國,普渡大學的機械工程沒讀完就因打架退學,轉去賓夕法尼亞軍事大學啃數學,總算拿到畢業證。再后來,紐約大學數學研究所的碩士學位,成了他手里最硬的一張文憑。28 歲那年,他成了波士頓市文化局第一個華人副局長,可西裝革履坐辦公室的日子,總讓他覺得渾身不自在。
1971 年,黃任中跟著姐夫一頭扎進了電子行業,從修電視零件開始摸爬滾打。他敢想敢干,生意像吹氣球似的越做越大。1983 年賣掉電子公司股份時,賬戶里多了二十幾億新臺幣;1985 年,45 家電子廠在他名下運轉,他成了電子業的標志性人物。玩起股票來更是眼光毒辣,遠東航空那筆交易,讓他一夜之間多了 56 億新臺幣。
1995 年,45 歲的黃任中看著銀行賬戶里的 3 億美元,又看了眼《福布斯》榜單上自己的名字 —— 全球華人富豪第 214 位,突然覺得賺夠了。他宣布退休,要把剩下的日子全用來享樂。
退休后的生活,成了他人生中最刺眼的一筆。一張能睡九個人的大床擺在客廳中央,床頭的黃金花紋在燈光下晃眼,旁邊巨大的魚缸里,熱帶魚悠閑地游著,每條都價值不菲。他常對人說:"錢這東西,不花在女人身上,還有什么意思?" 身邊的女人像走馬燈似的換,從當紅女星到嫩模,傳聞加起來有近百位,四次婚姻也都因他的花心畫上句號。他還愛自嘲是 "鐘馗轉世",家里擺滿了鐘馗的畫像和雕塑,仿佛這樣就能為自己的荒唐正名。
陳寶蓮的出現,給這場奢靡鬧劇添了抹悲劇色彩。1993 年,黃任中對這位風月片女主一見鐘情,100 萬港幣租來的直升機,1500 萬的翡翠項鏈,攻勢猛烈得讓人眩暈。可他的熱情來得快去得也快,身邊的新人不斷,陳寶蓮從最初的滿心歡喜,慢慢跌入絕望的深淵。
她曾在他家門口吞藥,被鄰居救下,可最終還是在 2002 年,從上海的 24 樓縱身躍下,年僅 29 歲。黃任中在餐廳為她設了靈堂,脖子上戴著她送的項鏈,嘴里說著惋惜,卻沒真正明白,是他親手將這個女孩推向了絕路。
命運的玩笑總是猝不及防。1997 年亞洲金融危機呼嘯而來,黃任中的財富大廈應聲倒塌。遠東航空的股票讓他虧掉 56 億,資產蒸發了八成。為了還債,豪宅里的水晶燈被拆下來變賣,收藏的古董字畫也成了別人的戰利品。2002 年因逃稅出庭時,他頭發花白,穿著件皺巴巴的襯衫,哪還有半分當年的意氣風發?
出獄后的黃任中,身體徹底垮了。糖尿病、腎衰竭、肝病接踵而至,每周三次的透析,一點點抽走他的生命力。2004 年春天,他終究沒能熬過這場劫難,在醫院里悄然離世。那些曾經圍著他轉的人早已不見蹤影,只留下 26.6 億新臺幣的債務,壓在了兒子黃若谷肩上,連他最愛的鐘馗收藏,最后也只能在拍賣會上,被陌生人買走。
黃任中的 64 年,像一場跌宕起伏的戲。從叛逆少年到商界巨富,從揮金如土到負債而終,他用一生證明了:再大的家業,經不住無度揮霍;再風光的人生,沒了底線和敬畏,終究會落得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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