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3日，美國總統特朗普乘直升機返抵華盛頓白宮。圖/新華社

據新華社報道，當地時間7月13日，結束在世俱杯決賽現場的頒獎秀后，美國總統特朗普在馬里蘭州安德魯斯聯合基地對媒體表示，美方將通過北約向烏克蘭提供“愛國者”防空導彈系統，北約將向美方支付這些裝備的費用。

特朗普直言不諱地說，美方會向烏方提供“各種非常先進的軍事裝備”，“這對我們來說就是做生意”。特朗普的這番表態，標志著其關于俄烏沖突的立場的又一次改變。

3月初，在白宮發生羞辱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一幕一周后，特朗普曾一度宣布美國暫停對烏克蘭的所有軍事援助，直到特朗普“認定該國領導人表現出對和平的誠意。”幾周后，特朗普恢復了對烏部分軍援。但7月1日，特朗普又一度宣布“暫停”向基輔提供武器，沒過幾天他又改了主意。近日，他開始不斷宣揚將向烏克蘭提供愛國者導彈并由北約買單一事。

這其中最值得關注的是，特朗普為何要高調宣布援烏愛國者導彈？北約為何心甘情愿掏錢？美國賣武器北約買單是否會成為一種新常態？

不僅是因為俄烏戰場形勢變化

特朗普之所以同意向烏克蘭提供愛國者導彈，部分原因是俄烏戰場形勢發生了變化。

據烏克蘭方面消息，自6月以來，由于俄羅斯發射的無人機和導彈達到了沖突爆發以來的最高水平，烏克蘭的防空壓力大大增加。與此同時，烏克蘭防空裝備的消耗已接近枯竭。這或許是特朗普決定改向烏克蘭提供愛國者導彈的原因之一。

此外還有美國內部的原因。自俄烏沖突爆發以來，美國一直是最大的援烏單一國。美國國會相關數據顯示，截至去年底，美國已為烏克蘭提供了1060億美元的直接軍事援助及600多億美元的間接援助。這原本就讓許多MAGA（“讓美國再次偉大”的簡稱）派人士不滿。

6月21日特朗普下令美國空軍轟炸三處伊朗核設施后，引發了MAGA派內部的不和。一些MAGA派人士認為，轟炸伊朗違背了“美國優先”的宗旨。而近日特朗普政府放棄公布愛潑斯坦案文件，再次讓一些MAGA派人士認定特朗普違背了競選時的承諾。

在這樣的氣氛中，特朗普既要保持對俄烏沖突等地緣事務的影響力，又要避免進一步引發MAGA派不滿，最好的辦法大概就是既保持一定的軍售力度，又不用美國掏錢。一定程度上說，特朗普近期高調宣布向烏提供愛國者導彈，是對外喊話；而宣布這只是做生意且由北約掏錢，則是向MAGA派喊話。

▲6月25日，在荷蘭海牙，北約秘書長呂特在北約峰會期間對媒體記者講話。圖/新華社

北約成員國為何向特朗普低頭

那么，北約為何要為美國的愛國者導彈買單？

當地時間7月10日，特朗普在接受美國媒體采訪時就曾透露，北約全額支付援烏愛國者導彈的費用，是在6月25日舉行的海牙北約峰會上達成的協議。那時正值美國轟炸了伊朗核設施，美國部分MAGA派的不滿情緒開始發酵時。

而北約之所以不得不妥協，是因為，海牙北約峰會是特朗普第二任期開始后首次參加的北約峰會，由于此前特朗普曾多次釋放對北約和歐洲不滿的言論，因此北約秘書長呂特給海牙北約峰會定的基調是盡量滿足特朗普要求，淡化北約、歐洲與美國的分歧。

在這個基調下，北約32個成員國最終在海牙北約峰會達成了到2035年，北約成員國將軍費開支提高至占GDP5%的共識，盡管多個北約成員國表示不會照此議程行事。

目前北約1.2萬億歐元的防務開支有三分之二來自美國，只有波蘭和波羅的海三國達到或接近了占GDP5%的軍費開支水平。相比北約成員國不得不同意未來10年把軍費提高到占GDP5%的條件，掏錢買美國的愛國者導彈作為個案已不算多昂貴的妥協。

誰是最可能的掏錢者

盡管特朗普沒有明確指出是北約共同防務資金，還是個別北約成員國出這筆錢，但種種跡象顯示，德國是最有可能的出資者。

德國總理默茨上周表示，德國“準備采購”更多愛國者系統。德國國防部長皮斯托里烏斯日前已抵達華盛頓，估計會與美方討論此事。另據德國政府發言人表示，有超過三家歐洲合作伙伴有意參與購買美國的愛國者系統。

如果只是德國及其歐洲合作伙伴購買愛國者系統，那么由美國出軍火北約購買就很難成為一種新常態。原因是，歐洲的北約成員國自身的防務資金也有巨大缺口。

歐盟原計劃到2030年投入8000億歐元提升軍備，至今只籌備了1500億歐元。此外，多個歐洲的北約成員國經濟增長乏力，難以支撐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軍火交易。

另一方面，北約掏錢買美國軍火，與法國提倡的歐洲戰略自主之間存在矛盾。如果美國今后繼續強壓北約買美國軍火給烏克蘭，有可能在北約內部制造出新裂痕。

總的來看，特朗普宣布向烏克蘭提供愛國者導彈并由北約買單，是基于俄烏戰場形勢和美國國內政治變化，在北約成員國小心翼翼維持與特朗普政府關系的背景下搞出的事情，而且這件事被特朗普習慣性地渲染了。

與此同時不能忘記，美國國會正計劃通過一項法案，賦予特朗普對所謂幫助俄羅斯的國家加征最高500%關稅的權力，與由北約為轉售烏克蘭的愛國者導彈買單相比，這件事的潛在破壞力更大。

撰稿 / 徐立凡（專欄作家）

編輯 / 遲道華

校對 / 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