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雪死在了高考結束的那個盛夏。
而她寫下的暗戀日記。
在時隔十年后,才終于寄到了她喜歡的人手里。
……
夏季的楓城,蟬鳴不止。
林秋雪剛走進教室,一本厚實的書便迎面砸了過來!
“你這個殺人犯!白眼狼!還好意思來學校上課,滾出去!”
“想不通你怎么還有臉來學校!自己跟街頭混混一起玩,害得許江淮的爸爸以為你發生危險去救你,結果被混混連捅十幾刀慘死街頭!”
“沒想到你卻連出庭給許叔叔作證都不愿意,竟然直接玩失蹤逃了!”
“你讓許叔叔那么好的人,從英勇救人變成蒙冤而死,你良心不會痛嗎?”
隨痛意而來的,是同學們一陣陣謾罵聲。
林秋雪喉嚨一緊。
她沉默來到了自己的座位邊,課桌上被刻滿了‘殺人犯’‘賤人’等刺眼的臟話!
就在這時。
教室門口,一名高大清雋的少年走了進來。
正是許江淮。
原本還在謾罵的同學忽然都噤聲了。
林秋雪忍著心臟的鈍痛,下意識朝他走去,開口解釋:“許江淮,我那天不是沒去,而是我發病被送進了醫院,搶救了三天三夜……”
聽見林秋雪的話,許江淮的腳步停住。
可他從前那雙永遠對著她彎彎笑的眼眸,此刻只剩冰冷的恨意。
他輕扯唇角:“是嗎?那你怎么沒死在手術臺上呢?”
林秋雪臉色一白。
是啊,她怎么沒死在手術臺上呢?
一周前她放學路上,被混混堵在巷子里。
是許江淮的爸爸以命救了她。
事后由于沒有監控,那些混混居然反咬一口說是許叔叔欺負他們,他們只是正當防衛。
而林秋雪這個受害者,是唯一的證人。
偏偏她在開庭當天心臟病發被送進了搶救室。
最終,由于她這個受害者沒出庭作證,那些混混最終被判防衛過當,居然只用進少管所三年。
他們說得沒有錯,是她害死了許叔叔。
林秋雪紅著眼,卻只能吐出一句:“對不起……”
上課鈴聲響起。
許江淮提著書包,繞開她回到最后一排座位坐下。
一整個上午,沒有一個人跟林秋雪講話。
直到中午,林秋雪來到食堂打飯。
這是她第一次自己來打飯。
從小到大,都是許江淮護著她,替她打飯的。
許江淮從前總是說:“林妹妹,你這小身板,別被擠成肉餅了!有哥在,就不會沒你飯吃!”
因為她身體不好,許江淮總是喊她‘林妹妹’。
他將她比作林黛玉時,大概也沒想過她真的會跟林妹妹一樣,活不過17歲吧。
恍神間,外面忽地傳來同學的驚呼。
“快!快去喊老師!”
“1班的許江淮瘋了!他逃課去找校外混混打架,打完這批人就找下一批,都要打出人命了!”
一聽見這話。
林秋雪神色一驚,頭也不回往外跑了出去。
她了解許江淮,知道他最常在什么地方逃課。
很快,她臉色慘白氣喘吁吁來到了巷子口。
許江淮以一敵七,放倒了七個混混,但他自己身上也沒好到哪里去,臉上全是傷。
他正壓著那名混混頭往死里打!
“饒了我……別打了……”
那混混哀鳴求饒著,可許江淮眼里透著陰鷙狠意,絲毫沒有要停手的意思。
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林秋雪沖過去死死抱住了許江淮的手。
“夠了,許江淮,別打了。”
許江淮的身子一僵,停了手。
但很快他將她狠狠推開,靠在墻邊竟點燃了一支香煙。
旋即,他瞥向地上的混混:“你們其他兄弟在哪兒?找過來。”
這架勢,分明是還要找人打。
林秋雪看著他滿手的血跡,心疼得不行。
她單薄的身子擋在他面前,哽聲開口:“許江淮,你別這樣傷害自己,許叔叔看見了會難過的,你有什么都沖我來好了。”
許江淮冰冷的眸光落在了她身上。
隨即他低頭朝她吐了個不算熟練的煙圈,笑得殘忍。
“行啊,那你也去死好了。”
林秋雪身形一僵。
而許江淮皺著眉頭,不耐煩地走出了巷子。
林秋雪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發紅的眼眶里落下淚來。
迎著風,她輕聲應道:“好,我會死的。”
在這次手術后,醫生說她的心臟病已經無法再做手術。
按她如今的心力衰竭速度,她可能已經活不過一個月了。
許江淮走后,林秋雪在原地捂著心口緩了許久,才勉強撐著回了教室。
她從凌亂的課桌里,翻出自己的藥。
這時,幾個男同學卻突然將她手里的藥瓶搶走,直接倒了一地。
“裝什么柔弱呢?還真以為自己是林妹妹!”
“這都是些維生素吧?哈哈哈!”
他們譏笑著在藥丸上踩了幾腳,然后又用力碾了幾下。
林秋雪親眼看著地上的藥丸被碾成了齏粉,臉色一白,心臟處陣陣發疼。
為首的男同學出言諷刺道:“不是要吃嗎?撿起來吃啊!”
林秋雪跌坐在座位上,呼吸也變得急促。
男同學卻更囂張了,彎腰攥住她脖頸處露出的紅繩。
“還戴上寶石項鏈了?你們家收了兇手家里多少賄賂,才故意不出庭作證?”
這話激怒了林秋雪。
她掙扎起身,憤然將項鏈奪回來。
“你別胡說!這是我媽給我求平安的!”
當醫生宣告她的死期后,媽媽特意去寺廟開光求了這個黑曜石項鏈,讓她每天都戴著,能保佑她剩下的日子少些痛苦。
就在她與那人搶奪不下時,教室門被人猛地踢了一下。
只見許江淮站在門口,神情漠然看著這一幕。
幾名男同學神色悻悻,松開了手,下意識解釋:“許哥,我們這是替你出氣……”
然而許江淮卻跟沒看見林秋雪一樣,語氣透著不耐煩打斷:“不是說去打籃球嗎?你們還打不打了?”
他不是來給她解圍的,只是耽誤了他去打球而已。
林秋雪看著許江淮臉上還帶著傷,心里泛痛。
她記起來,從前他每次去打球都要喊她去旁邊看著,他說:“你不在,誰給我送水?”
那時她裝聽不懂:“為什么非要我送?”
許江淮就會用他那雙含笑的桃花眼,盯著她調笑:“你說為什么?”
可現在,他連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了。
就在許江淮和男同學們準備出去時,一道女聲從教室突然門外響起。
“許江淮!我能不能去看你打籃球,給你送水加油?”
是隔壁班的陳可鈴。
從高一到高三,她轟轟烈烈追求了許江淮很久,而許江淮也拒絕了她整整三年。
可這次,許江淮卻沒有再拒絕。
他淡淡點頭:“可以。”
陳可鈴開心地跟上去。
看著那兩道并肩離去的身影。
林秋雪清晰感受到心臟深處傳來一陣刺痛,從書包里掏出備用的藥吃下,才緩解。
而許江淮這一走,下午就逃課了。
晚自習,林秋雪看著他空蕩蕩的座位,翻開了日記本嶄新的一頁——
2015年5月10日晴
許江淮,離高考還有28天,這是我寫給你的第278篇日記。
原本我想等高考結束后,就將這本日記送給你告白。
可我現在,已經沒資格再喜歡你了。
這本日記也永遠都送不出去了。
但我還是會寫完的,因為我會喜歡你,直到我的生命最后一刻。
……
放學到家門口時,林秋雪往對門許江淮家看去。
他家沒有亮燈,許江淮還沒回家。
林秋雪心下失落,轉身進了家門。
一開門,林母就上前來:“女兒,今天去學校怎么樣?”
林秋雪強撐起笑:“挺好的。”
她是單親家庭,從小到大,林母沒少為她的病操心,林母看著她出生,現在還要看著她死亡。
林母已經很累了,她不想讓她再擔心。
林母看看她,嘆了口氣:“今天媽媽去法院說明了情況,申請案件重審了,你放心,我們肯定會還你許叔叔一個清白的。”
聞言,林秋雪眼里一亮:“真的嗎?”
林母點頭叮囑:“但這件事得先瞞著江淮,萬一沒成功,只怕那孩子會失望。”
林秋雪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隨后林母輕輕擦拭項鏈上的灰塵:“這項鏈你好好戴著,別輕易取下來。”
“好。”
林秋雪應了聲,隨后回了自己的房間。
林母悲痛地看著她的背影,終究還是沒忍住捂臉哭了出來。
可林秋雪并不知道。
這條項鏈里,是林母想錄下她最后的生活做紀念,而特意裝的微型攝像頭。
文章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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