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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跨進六月，越南方面就來了個大動作。在本月3日的全國議會上，越南政府正式通過議案，廢除了實行長達36年之久的兩孩計劃生育政策，改為夫妻個人可自由決定生育的時間、數量。

這是一個極不尋常的動作，中國開放二胎政策是在2015年，當時我們的總和生育率一度下探到1.54。而越南目前的生育率依然為1.91，雖然長期處于下降趨勢，但在世界好歹還屬于中下水平。

為何政策一貫效仿中國的越南，會選擇現在取消計劃生育呢？越南的政策又對外釋放了怎樣的信號？

計劃生育時代的終結

越南國土面積狹小，與我國與云南省相當，且地形狹長多山。1945年越南獨立之際，全國總人口大約有2000萬，之后歷經30年工業化發展以及經濟穩健增長，人口迎來小規模爆發。到了1976年南北越統一時，總人口已經上升到4700萬。

當時的越南平均每個家庭要生養3個孩子，且人口趨勢處于持續上升狀態。為了緩解人口壓力，1988年越南政府選擇頒布計劃生育政策，內容包括每個家庭最多有兩個小孩，且頭胎和第二胎之間至少間隔3年，最低生育年齡為男24歲、女22歲。

這套計劃生育制定嚴格，但具體實施過程卻是十分松懈。家庭超生的頂格罰款只有幾百元人民幣，并且政策還只面向公務員群體。要知道越南民間社會男性可以迎娶多為老婆，甚至還有大婆、二婆劃分之說，所以越南歸根結底還是一個生育友好國家。

或許是因為政策執行不到位，越南總和生育率從2002~2021年一直保持在2.1左右的水準，也就是平均每個母親要生育2.1個孩子，剛好符合正常人口世代更替率的標準水平。

但在今年6月3日，越南政府卻突然宣布，要全面解除計劃生育政策，國民家庭想生多少生多少，隨時隨地生、隨心所欲生。為何越南突然朝計劃生育動刀呢？因為最近兩年，越南的人口結構出了大問題。

2024年越南統計局激動宣布：全國人口正式破億，成為東南亞繼印尼、菲律賓之外的第三個人口上億國家，同時是全球第15個人口破億國。越南政府對此引以為傲，甚至將其稱為“國家里程碑”，認為人口激增有助于越南國際地位和競爭力的提升。

好景不長，還未從人口昌盛的喜訊中走出來的越南當局迅速察覺到，他們的總和生育率和人口結構出現了致命問題。

據越南衛生局統計，2024年全國總和生育率創下歷史新低，僅為1.91。越南已經連續三年出現生育率大幅下滑，且預計未來幾年內將頹勢不減。根據預測，2054年前后，越南人口將會出現負增長，且降幅持續拉大。

同時2017~2024年間，越南胡志明市新增老年人口高達24.35萬。全市110萬居民，超過12%的都是60歲高齡以上的老年人。這代表著未來短期內，胡志明市將面臨嚴重勞動力短缺，市老年福利體系也將面臨巨大運營壓力。

除此之外，由于越南民間社會偏愛男孩，所以越南目前還存在嚴重性別比例失衡問題。這種種因素疊加起來，讓越南政府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如果人口現狀繼續發展下去，越南的經濟、社會、國防都將出現不可估量的負面影響。

用越南新任領導人蘇林的一句話概括，那就是“時間不等人”。于是6月3日，越南國會經過商議，匆匆通過了《人口法令》第十修正案，全面放開家庭生育，立即生效。

可以試想下，如果越南不去選擇解決火燒眉睫的人口問題，他們將徹底錯過眼下的人口紅利期。近兩年國際社會紛紛將勞動密集型產業大量轉移至東南亞，越南憑借充足勞動力和低廉勞動成本，收獲了許多外企的投資。

但人口黃金期是有限的，日韓兩國在人口黃金期內實現了經濟繁榮、人均收入猛漲，但隨著老齡化社會的到來，其經濟發展也雙雙陷入停滯。至于泰國這種沒有利用好人口黃金期的國家，回顧過去30年發展，人均收入和社會經濟可以說是毫無寸進。

越南如今眼看到了人口黃金期的末尾，聯合國預測，如果越南政府無法有效提升生育率，他們的人口總數很有可能于2070年再次回跌至1億以下。面對國家快速發展的倒計時，不但時間不等人，機會也不等人。

越南的年輕人們

同為儒家文化圈，越南也講究“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生育即是家族大事，也是國家戰略。如今越南中央政府在生育問題上已經開始有所行動，但問題是越南上千個年輕人們，怎么會說不生就不生了呢？

這其中大致可分為三個原因，第一是住房負擔。依然以胡志明市舉例，2023年該市地產協會報告顯示，全市的平均房價收入比超過20倍，某個行政區一套七十平米的普通商品房，售價要超過15萬美元。

而越南普通家庭年收入通常在6000美元上下，這代表著即便普通工薪家庭動用整整三代人的積蓄，也難以支付一套商品房的首付。

想要租房居住，胡志明市一套在普通的80平米兩居室，平均月租也要420美元上下，而胡志明市的平均月薪也僅有446美元左右。于是乎，哪怕工薪階級抱團取暖選擇合租，月薪一到手也得乖乖給房東上交一半。

第二個原因就是育兒資源的匱乏，去年越南全國公立托育機構的覆蓋率尚不足30%。幼兒園需求緊張，很多家庭只能將子女送入私立班，月費也隨之上漲到250美元，能占到年輕育兒家庭收入的40%以上。

最后就是女性觀念的改變，越南女性近些年受教育水平明顯提升，2022年的女性高等教育入學率更是達到44%，如今制造業工人崗位中，60%都是女性群體。

在2024年的社會調查中，越南35%的年輕女職工明確表態“拒絕在工作期間懷孕”，還有20%表示計劃終身不育。在最新統計里，越南女性的初婚年齡較于兩年前也推遲了1.1歲，來到了27歲。綜上所述，越南目前的生育率困境，是由住房壓力、受教育水平提升以及育兒資源缺乏等多因素綜合導致的。

那么越南政府此舉又釋放了什么信號呢？2022年西貢商業銀行突發擠兌事件，民眾將網點圍堵的水泄不通，強烈要求提取存款。后來根據越南國家銀行透露，西貢銀行的壞賬率已經超過97%，體量約等于140億美元，幾乎是越南外匯儲備的1/4。

該事件直接暴露了越南金融系統循環放貸、虛構資本、杠桿房產的諸多弊病。并引發了股市、債市接連崩盤，人們此時意識到，越南金融結構出現了系統性失控。

緊接著，越南政府便將優化人口結構納入到國家發展議程當中。這代表著在國家財政失衡、產業升級停滯的背景下，越南政府將多生視作替代多投的方案，妄想將新一代人口充當全新的經濟結構支柱。

生育放開政策不僅是對人口結構的重塑，也是對經濟體系危機的救援手段。計劃投資部官員在通報會上一語概括道：越南未來三十年的發展，取決于今天的出生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