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七十年代，青年男女找對象大多還是經媒人介紹，特別是在偏僻的農村，談戀愛還是禁忌，一旦發現男女青年走得近，會被認為不正經，作風有問題，成為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口水都能把人淹死。

臥牛山小學是魯西南地區某縣的一所小學，坐落在臥牛山村的南頭，與村子隔著二三里路。學校規模不大，在這里讀書的孩子都是本村的，一至五年級，每個年級一個班，一個班占用一間教室，教室都是土坯房。教室中間是學校的辦公室，一座四間青磚灰瓦房。學校里原有12位教職工，其中有1位公辦男教師，其余10位男教師和1位女教師都是臨時代課教師，有的是本村的，有的來自鄰村。代課教師都是初中畢業或高中畢業后，被安排到學校來教課。

有一年，臥牛山小學來了一位外地的女教師，二十來歲，扎著兩條麻花辮，圓臉，面皮白凈，因為是教師，有文化，無論氣質形象，還是言語談吐，跟村里很多沒上過學的女孩子比起來，明顯不一樣。這位女教師的到來，不是山窩窩里飛出金鳳凰，而是金鳳凰飛進了山窩窩里。

新來的女教師姓李，是一位公辦教師，因不是本地人，家離這里幾十里路，除了周末騎著輛鳳凰牌自行車回家，平時就住在學校單身宿舍里。

在那個年代，山村小學條件差，這位新來的李教師不怕生活艱苦，工作很認真，平時白天上課，晚上學生不上晚自習，本村或鄰村的代課老師都回家了，李老師自己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備課、批改學生的作業。

臥牛山小學有位姓高的老師，是臥牛山村人，也是二十出頭的年齡，兩年前高中畢業，在村里算是文化程度較高的，村里便安排他在臥牛山小學里當了代課教師，任教四年級語文和算術兩門課程，平時高老師白天上完課，就在學校里將作業批閱完，下班回家，一天的工作就結束了，晚上也不用再去學校，第二天一早去學校上課就行。自從外地的女教師來了之后，高老師隔三差五，吃過晚飯就到學校辦公室去一趟，趕巧李老師正在辦公室里伏案備課或批閱作業，就打個招呼。李教師問高老師來做什么，他說白天學生交上來的作業沒看完，加班給學生批閱一下作業，第二天早晨要發下去。開始的一段時間，高老師和李老師打過招呼之后就各忙各的，說的話都不多。

后來，星期一到星期五，高老師晚上去學校的時候越來越多，一來二去，跟李教師越來越熟，兩個人交流的話題也越來越多。時間久了，兩個人都知道對方還沒有對象，雖然沒有過多的言語交流，但也都知道彼此在暗暗考察對方，思量著對方將來是否可以成為自己的伴侶。因為那時候不興談戀愛，除了一般的交流，兩個人誰也不談關于找對象的話題，只是禮貌性地互相打個招呼。有時候，高老師從家里帶些好吃的來給李老師，李老師推讓不要，高老師說自己家就在村里，生活很方便，而她大老遠地到這里來教書，一個人在外很不容易。這些話擱在一般人身上沒有什么，但讓李老師聽了卻感到很溫暖。幾回之后，見高老師是誠心誠意的，李老師也就不再推辭，禮貌性地說聲謝謝。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一對單身青年男女，相處久了，彼此熟悉了，很自然地會漸漸產生好感。高老師和李老師就是這樣，白天在十幾個同事面前不能表現出來，但到了晚上，辦公室里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一邊備課、批閱作業，一邊談論很多話題。

過了幾個月，兩個人便產生了感情，開始有了除了同事關系之外的進一步發展。

俗話說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墻，終于有一天，李老師和高老師談戀愛的事，還是被人發現了，告到了校長那里。一石激起千層浪，結果很快被全校老師知道了，鬧得滿城風雨。

學校里發生這樣的事，校長覺得兩位老師談戀愛，影響很不好，便讓兩位老師各自寫了份檢查，深刻反省，然后取消了高老師的代課教師身份，將其辭退了。

那位女教師被發現和高老師談戀愛之后，羞愧萬分，覺得再也待不下去了，很快就離開了臥牛山小學。

就這樣，高老師失去了代課教師的工作，那位女教師離開臥牛山小學之后，是同樣失去了教師工作，還是去了別的學校繼續當老師，沒人知道，反正她走后再也沒回過臥牛山小學。

一晃過去了半個多世紀，高老師已經去世多年，當年的臥牛山小學也不存在了。多年來，村里的人們也沒人再提起那位外地來的女教師，更沒人知道她和村里代課教師高老師談戀愛的往事，李老師在臥牛山小學待了沒一年，很多人都還不知她叫什么名字！

（說明：原創作品，首發于2022-01-23 17:24·頭條號大汶河文化故事會，頭條網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