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孫子
俄軍在邊境陳兵十萬,烏克蘭危機一觸即發。雖然俄國防部宣稱部隊已經完成演習,返回基地,但危機實際尚未解除。俄軍只要通過“十面楚歌”戰術,定期演習恐嚇烏克蘭,就可以不停挑動北約的神經,令西方寢食難安。
大眾普遍認為,目前局勢的主動權掌握在莫斯科手中,只要開啟戰端,俄軍就可以速亡烏克蘭。
大眾的估計不無道理。單就紙面戰力而言,烏軍絕非俄軍對手。根據全球火力網站(Global Firepower)評比,俄羅斯軍力排名世界第二,烏克蘭排名22;俄羅斯有100萬軍人、1萬2000多輛戰車、6500多輛自走砲;烏克蘭只有50萬軍人、2500多輛戰車、1000輛自走炮。在空軍方面,俄軍有700架戰斗機,800架武裝直升機,上千架轟炸機和運輸機;烏克蘭只有69架戰斗機、29架攻擊機與30多架攻擊直升機。且烏軍戰機都是蘇聯時代遺留的MiG-29與Su-27,無法與俄軍的Su-57相提并論。再考慮到設備老化等問題,一旦開戰,很難指望能飛上天作戰。
現代戰爭中,一旦失去制空權,地面部隊就會淪為“活靶子”。因此,已經有人預言俄烏戰爭的過程,將是:“鋼鐵洪流,戰機洗地,摧枯拉朽,一戰功成”。
既然如此,俄羅斯為何不一鼓作氣,速亡烏克蘭呢?俄軍為何要像“渣男”一樣,只撩卻不動真格呢?
俄軍遲遲不敢動手,主要是基于以下原因:
第一是經濟問題,俄羅斯的經濟情況不容樂觀,“守和有余,開戰不足”。俄政府每年財政收入約為2300億美元,其中油氣收入1250億美元。在財政情況差的時候,比如20年俄羅斯財政赤字大概是GDP的4%,約為592億美元。在財政情況好的時候,比如2018年,俄羅斯財政還能盈余439億美元。21年上半年,盈余120億美元。
俄軍的軍費支出為500億美元,占財政收入的20%~25%。這500億是軍隊最基本的開支。一旦進入戰爭狀態,各種后勤、動員、撫恤的支出還要劇增。如果俄國油氣出口因開戰受到西方制裁,那1000億美元的收入就要下降。這一加一減之間,俄財政必然是入不敷出。所謂“日費千金,然后十萬之師舉矣”。作為財政收入跟廣東省(2200億美元)基本持平的大國,卻維持著全世界第二強大的軍隊,到底是不是打腫臉充胖子,各位讀者自有公論。
通俗來講:俄羅斯就相當于一個家庭,沒有大災大難,一年下來能維持溫飽。公司效益好了發點獎金,還能存點小錢。可一旦家庭出現什么變故,需要大的支出。那就只能動用花唄借唄,連基本溫飽都難以保證。
綜上所述,俄羅斯對烏克蘭只能發動閃電戰。如果它強行發動全面戰爭,那不肖一年,財政就會惡化到爆發二月革命的程度。
接下來就引出第二個原因,烏克蘭地形不適合閃電戰。南俄草原,水草豐美,自古以來是游牧民族馳騁的天堂。在近代大規模開墾后,形成了大量平坦的土地,極適宜耕種。所以烏克蘭一直有“歐洲糧倉”之稱。但問題是,這里地勢過低,再加上平原排水不暢引起的地下水位過高,所以演化出了生態學的“草原沼澤化”現象。這種地形,大規模部隊進去兩趟,就會變成一灘爛泥,使裝甲、輜重舉步維艱。
19世紀中葉克里米亞戰爭,英法聯軍炮擊塞瓦斯多瓦要塞,可以源源不斷通過海上補給。相比之下,俄軍后勤補給極其困難,牛車、馬車在泥濘的南俄草原運輸,寸步難行。一個農奴把糧食運到克里米亞之前,自己就要吃掉3/4。
戰爭期間,俄要塞守軍缺少糧食,官兵身體一半泡在水中,痛苦不堪。英法軍隊登陸后,發現克里米亞吸血蟲,瘟疫橫行。習慣干燥路面的的英法士兵渾身生瘡,為了不走沼澤和溪流,甚至迫使土耳其人背著行軍。正是在這種情況下,英國醫生南丁格爾完善了野戰醫院,創立了護理制度。
克里米亞是黑海上最大的半島,此地易攻難守。進攻方在黑海上補給便利。守方穿過南俄草原補給卻非常困難。2014年,克里米亞已公投“脫烏入俄”。
克里米亞戰爭的結果,是沙皇尼古拉一世服毒自盡,俄國割地賠款,為此還在1867年賤賣了阿拉斯加。孱弱的土耳其,在紙面實力上不堪俄國一擊,卻靠西方支持讓后者吃盡了苦頭。
類似的情況還有蘇德戰爭,希特勒放棄進攻莫斯科,轉而進攻烏克蘭一帶。由于道路泥濘補給困難,最終“閃電戰”變成拉鋸戰,戰損上百萬人,敲響了納粹失敗的喪鐘。
綜上,俄羅斯貿然突襲烏克蘭,很有可能重蹈克里米亞戰爭的覆轍,陷入補給困難,進退維谷的不利局面。
普京執柄20年,深諳俄羅斯“外強中干”的實際情況。所以他的計劃,是在烏克蘭復制“車臣的成功”——挑動烏克蘭人打烏克蘭人,坐收漁翁之利。對于普京來說,向東烏克蘭輸送大量的武器,并派大軍壓境,以壯反對派聲勢是沒有風險的。可發動一場真正的俄烏戰爭,深入南俄草原,卻帶有極大的風險。
澤連斯基這次向全世界高調宣稱“俄軍將于周三進攻”,是嗅到了大軍壓境,導致國內局勢惡化的風險。所以“將計就計”“假戲真做”。目的是趕在烏克蘭內戰前,使西方全面制裁俄國。
烏克蘭雖小,俄羅斯雖大,但籌碼都只夠賭一次,無論誰失敗都是傾家蕩產。如果烏克蘭內戰爆發,反對派占領基輔,全面倒向俄羅斯。那就是生米煮成熟飯,西方也沒有理由介入。可一旦西方對烏克蘭危機發生誤判,提前對俄羅斯進行全面制裁,那烏克蘭危機就要轉嫁給俄羅斯,后者也有崩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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