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是從“網格本”中走出的九位女性,也是自己人生毋庸置疑的“女主角”。
在國際勞動婦女節到來之際,我們從一百四十余種“網格本”(外國文學名著叢書)中,選出了文豪筆下九位不朽的女性和她們的“大女主宣言”,與各位讀者分享。在今天,所有的贊美與祝福,歸根結底都是“做自己”,這也是她們存在的意義——
不存在所謂“完美”“標準”的女性形象,只有女性自己能定義自己。
愛瑪·盧歐
福樓拜 著;李健吾 譯
她愛海只愛海的驚濤駭浪,愛青草僅僅愛青草遍生于廢墟之間。她必須從事物得到某種好處;凡不能直接有助于她的感情發泄的,她就看成無用之物,棄置不顧——正因為天性多感,遠在藝術愛好之上,她尋找的是情緒,并非風景。
結婚以前,她以為自己有愛情;可是應當從這種愛情得到的幸福不見來,她想,一定是自己弄錯了。歡愉、熱情和迷戀這些字眼,從前在書上讀到,她覺得那樣美,那么在生活中,到底該怎樣正確理解呢,愛瑪極想知道。
伊麗莎白·班納特
簡·奧斯丁 著;王科一 譯
“天下有種女人,她們無論是說話、思想、表情,都只是為了博得你稱贊一聲,你對這種女人已經覺得討厭。我所以會引起你的注目,打動了你的心,就因為我不像她們。如果你不是一個真正可愛的人,你一定會恨我這種地方;可是,盡管你想盡辦法來遮掩你自己,你的情感畢竟是高貴的、正確的,你心目中根本看不起那些拼命向你獻媚的人。我這樣一說,你就可以不必費神去解釋了;我通盤考慮了一下,覺得你的愛完全合情合理。老實說,你完全沒有想到我有什么實在的長處;不過,隨便什么人,在戀愛的時候,也都不會想到這種事情。”
簡·愛
夏洛蒂·勃朗特 著;吳鈞燮 譯
……你以為,就因為我貧窮,低微,不美,矮小,我就既沒有靈魂,也沒有心嗎?——你想錯了!我跟你一樣有靈魂,——也完全一樣有一顆心!要是上帝曾賦予我一點美貌、大量財富的話,我也會讓你難以離開我,就像我現在難以離開你一樣。我現在不是憑習俗、常規,甚至也不是憑著血肉之軀跟你講話,——這是我的心靈在跟你的心靈說話,就仿佛我們都已經離開了人世,兩人一同站立在上帝的跟前,彼此平等,——就像我們本來就是的那樣!
伊莎貝爾·阿切爾
亨利·詹姆斯 著;項星耀 譯
“我不是小孩子,我能做我所要做的事,我完全屬于獨立的一類人。我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我窮苦,我的天性是嚴肅的,我也不漂亮。因此我不必有什么顧慮,也不必隨波逐流,事實上我也無法享受那種舒適生活。此外,我試圖自己判斷事物,我覺得,哪怕我的判斷錯了,也比沒有自己的判斷光榮一些。我不希望僅僅做羊群中的一只羊,我要自己選擇命運,了解人生的一切,不限于別人認為我可以知道的那些。”
克拉麗莎·達洛維
弗吉尼亞·吳爾夫 著;谷啟楠 譯
她有一種最奇怪的感覺,覺得自己成了隱形人,不為人所見,不被人所知。現在她不會再結婚再生育了,只能以令人吃驚的和相當莊重的方式與蕓蕓眾生一同前行,走上邦德街。這就是達洛維太太,她甚至不再是克拉麗莎,而是理查德·達洛維太太。
安娜·卡列妮娜
列夫·托爾斯泰 著;草嬰 譯
“我聽說女人愛男人,往往連他們的缺點也愛,”安娜忽然開口說,“可是我恨就恨他的道德,我不能同他生活在一起。你要明白,我一看見他那副模樣就反感,就生氣。我不能,不能同他生活在一起。叫我怎么辦呢?我一向很不幸,我常常想,沒有人比我更不幸的了,可是我怎么也沒想到會落到現在這樣可怕的處境。你也許不相信,我明明知道他是一個不多見的正派人,我抵不上他的一個小指頭,可我還是恨他。我恨就恨他的寬宏大量。我沒有別的出路,只有……”
她想說“死”,但奧勃朗斯基不讓她說下去。
“你有病,容易激動,”他說,“相信我,你言過其實了。事情并沒有這樣糟。”
奧勃朗斯基微微一笑。要是換了別人,談到這種絕望的事是絕不會笑的(這時笑會顯得粗魯無禮),但是在他的微笑里包含著無限善良和近乎女性的溫柔,因此他的笑不但不使人感到屈辱,反而使人覺得親切,安慰。他那平心靜氣的勸慰和微笑像杏仁油一樣有舒松鎮定的作用。安娜立刻感覺到這一點。
“不,斯基華,”她說,“我完了,完了!比完了還要糟糕。不,我還沒有完,我不能說一切都完了,相反,我覺得一切都還沒有完。我好像一根繃緊的弦,快要斷了。但還沒有斷……結局一定很可怕。”
“不要緊,可以把弦慢慢放松。天無絕人之路。”
“我想了又想。只有一條路……”
他又從她那驚懼的目光中看出,她認為唯一的出路就是死。他不讓她把話說完。
“完全不是,”他說,“聽我說。你對你的處境沒有我看得清楚。讓我把我的想法坦白告訴你。”他又小心翼翼地露出杏仁油一般滑膩的微笑。“我從頭說起:你嫁給一個比你大二十歲的丈夫。你沒有愛情,也不知道什么叫愛情,卻結了婚。就算這是一個錯誤吧。”
“一個可怕的錯誤!”安娜說。
苔絲·德伯
托馬斯·哈代 著;張谷若 譯
在這個時期里,苔絲唯一的活動,就是天黑了以后作的那一種;就是那一會兒,跑到樹林子里面去,她才好像最不孤獨。原來黃昏時候,有那么一刻的工夫,亮光和黑暗,強弱均勻,恰恰平衡,把晝間的跼天蹐地和夜間的意牽心懸,互相抵消,給人在心靈上留下絕對的自由;她知道怎樣就能絲毫不爽,把這一剎那的時間恰好抓住。就在這種時候,在世為人這種窘迫,才減少到最低的可能限度。她對于昏夜,并不害怕;她唯一的心思,好像就是要躲開人類,或者說是躲開那個叫做世界的冷酷集體;這個集體,從整體看來,非常可怕,但是從每一個單位看來,卻又不足畏,甚至還可憐。
娜拉
《玩偶之家》
選自
易卜生 著;潘家洵 譯
你一向待我很好。可是咱們的家只是一個玩兒的地方,從來不談正經事。在這兒我是你的“玩偶老婆”,正像我在家里是我父親的“玩偶女兒”一樣。我的孩子又是我的泥娃娃。你逗著我玩兒,我覺得有意思,正像我逗孩子們,孩子們也覺得有意思。托伐,這就是咱們的夫妻生活。
這些話現在我都不信了。現在我只信,首先我是一個人,跟你一樣的一個人——至少我要學做一個人。托伐,我知道大多數人贊成你的話,并且書本里也是這么說的。可是從今以后我不能一味相信大多數人說的話,也不能一味相信書本里說的話。什么事情我都要用自己腦子想一想,把事情的道理弄明白。
茨維塔耶娃 著;劉文飛 譯
我要收復你
[俄]茨維塔耶娃 著 劉文飛 譯
我要收復你,從所有土地,所有天空,
因為森林是我的搖籃,墳墓是森林,
因為我站在大地,只用一條腿,
因為我為你歌唱,只有我一人。
我要收復你,從所有時代,所有夜晚,
從所有金色的旗幟,所有的寶劍,
我扔掉鑰匙,把狗趕下臺階,
因為在塵世的夜我比狗更忠誠。
我要收復你,從所有人,從某個女人,
你不會做別人的夫,我不會做別人的妻,
我要從上帝那里奪回你,住口!——
在最后的爭吵,在夜里。
但我暫時還不會為你送終,
哦詛咒!你依然留在你的身邊:
你的兩只翅膀向往天空,
因為世界是你的搖籃,墳墓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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