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教你八百遍了，你還是學不會！”女兒又沖我搖搖頭，說我太笨。

一直以來，我總也學不會用高德地圖打車。我都懷疑我的智商是不是為零。對于70后的我來說，接受新鮮事物真的有那么難嗎？

終于，在女兒耐心講解下，我學會了在高德地圖上定位、搜索、打車、付款了。

滴滴車上的閑聊

回想以前坐郊外車去城里，轉乘公交車時，常坐錯車，耽擱了不少時間。家里人便給我取了一個叫‘路癡’的綽號。

今讀職高的孩子發來信息說要開家長會，千叮嚀萬囑咐要我早一點到。

去孩子學校在市區要轉乘公交車兩次，我怕來不及。于是才學會在高德地圖上打車就派上了用場。

很快，一輛黑色的轎車來到我們約定的地點。一看車牌號，對上號了。

滴滴師傅載客在野外停車后，一句話差點嚇死女乘客：你沒絕經吧？

上車剛坐下，滴滴師傅遞給我一個嶄新的口罩叫我戴上。然后拿出健康碼示意我掃一下，接著，他又問我有沒有去外地，好似查戶口般審視著我。

我戴好口罩后，一一回答了他想要知道的問題。而后他點點頭，問我要不要聽音樂。我說：“隨你吧，放你喜歡聽的就可以了。”

見我這樣說，滴滴師傅就放了一首非常舒緩的純音樂。在這種燥熱的天氣下，能聽到這么清澈悠遠的音樂，心里瞬間涼爽了起來。

車子在擁擠的城市里行駛了七八分鐘后，駛向城外的林蔭小道上。這時，我從駕駛室的后視鏡上，有意無意地打量起來滴師傅的外貌來。

他，中等個，光頭，約四十來歲；脖子上戴一根很粗的黃金項鏈；一枚鑲著玉石的黃金戒指戴在中拇指上；咖啡色褲子配黑色上衣，挺時髦洋氣的。乍一看，怎么那么像混社會的？有一種吊兒郎當的社會氣息在他身上游走。

師傅似乎發現了我從后視鏡里偷看他，他咳嗽了一下，說：“這幾年疫情反反復復，不出遠門好，不給國家添亂。大姐，你要去的地方有點遠，也有點偏僻。”

“職業高中一般都在郊外，是有點偏僻有點遠。”我說。

為了打發這沉悶半小時路程，我也東一句西一句地和他聊了起來。

“師傅，你孩子多大了？老婆做什么的？”我盯著他的后腦勺問。

沉默了一會兒，我感覺車速慢了下來。

“我們離婚已經一年半了。孩子正在讀大學。”

看著他一身貴氣的樣子，我不相信他說的話。

“不會吧，離婚了？你那么勤奮，大熱天還出來跑車，這可是你的私家車耶。那你的正式工作是什么？”

“我以前是開餐館的，由于疫情原因倒閉了。這年頭做什么生意都不好做，尤其是做餐飲生意，更是虧得連褲子都沒得穿了。沒錢，誰還會死心塌地地跟著你？與你同甘共苦？女人啊，天生就是拜金主義者。太現實了。”

“你說的話也不全對，有點偏激。誰說女人天生就是拜金主義者啊？世上好女人也多了去了，不過你說的拜金主義女人也不少。人各有志嘛！那你老婆是因為這個離開你的嗎？”我又看著后視鏡問。

“嗨！別提她了，跟人跑了。去過有錢人的日子去了。大姐，說說你吧。”

滴滴師傅載客在野外停車后，一句話差點嚇死女乘客：你沒絕經吧？

“我就是去孩子學校開家長會。我三個孩子，你幾個？”看著后視鏡里問他不知不覺已經成習慣了。

“一個。一個都難養。我出來跑生意就是為了給孩子掙學費、生活費。一天工作十多個小時，可孩子卻不知道節約，他花得比我掙得多。”

看著似乎有點憂傷的師傅，我覺得是不是跟他聊錯了話題？

“沒了老婆，日子還清靜一點，單純一點。每天一個人做飯一個人吃飯。我也過夠了和老婆每天起來吵吵鬧鬧的日子。”

“嘎吱”一聲，前面突然出現一輛闖紅燈的金剛車。滴滴師傅和我嚇得不輕。

我正驚魂未定時，他啪地一拳，重重地打在方向盤上。罵道：“找死！急著投胎嗎？要是老子的車剎車失靈，就……王八蛋！”

見他怒火中燒、眼睛噴火的樣子，我又嚇了一跳。為了緩解我內心的恐慌，我又開始了先前的談話。

“你離婚都一年多了，沒想過再婚嗎？也許你前妻只適合與你同富貴，不適合與你共苦難。說不定適合你的還在世界的某個地方等著你呢！”

“你說的是你吧大姐？你是那種與人同甘共苦的女人。看得出。”他回過頭來看著我。

我啞然了，和一個陌生、離過婚的男人聊這些，而且這個男人還開著車，我的生死攥在他手里，我是不是傻啊？

看見他看見我的眼神有一種發光的樣子。頓時，我有點慌了，今天不會遇上傳說中的那種色狼吧？我慌忙看看后視鏡里的我，差點笑出聲來。

“不想找了，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沒有那么多生活瑣事羈絆著，簡單快樂地活著。人不就圖這樣簡單快樂地活著嗎？”

唉！我輕嘆了一聲。

“大姐，你嘆什么氣？難道你有難事嗎？”他再一次回頭看著我。

其實我心里想說：看著你那油光發亮的頭，以為你想當和尚去了。不過不想再結婚了，和當和尚也差不多。

滴滴師傅下車去了草叢

我們聊著聊著好像聊入了死角，很自然地沉寂了下來。車里舒緩的音樂一首接著一首。滴滴師傅這時隨著音樂吹起了口哨。他不時朝車窗外左看右看，不知道在看什么。

現在大家都不說話了，我覺得聽著音樂想想自己的事情也挺好的。

車窗外，綠油油的莊稼地和漫山遍野的樹木，飛快地向后消逝著。還有耳邊呼呼的風，眼睛里火辣辣的太陽，都是那么的一閃即逝。

坐在開有空調的車里，享受著這片刻的涼意與寧靜，音樂也是我喜歡的。不知不覺瞌睡蟲席卷了我的眼睛。

突然，車停了。我，驚醒了。

咦！怎么停車了？我再一看，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到底是哪里？

車窗外，四處雜草叢生，還有幾座陰森森的墳墓在眼前。

我心里有點驚慌：這師傅要干嘛？把車停在這里？正當心亂如麻時，他打開車門，朝雜草連天的墳地走去。

墳地雜草很多，密密麻麻。只見滴滴師傅鉆進雜草里，一會兒人不見了。

“他去哪里干嘛？”我心里亂得不得了。強奸案、搶劫案，先奸后殺案一股腦兒了浮現在我腦海里。常言道：十個司機九個壞。我今天是不是遇上了九個壞司機中的其中一個？不會死在這里嗎？雜草里，難道藏有他的同伙？

各種可怕的念頭在腦海里迅速翻滾著。這離過婚的男人，他不會是以跑滴滴車為名，打著養家糊口的幌子，要報復女人吧？

我死盯著墳地雜草那邊，哆嗦著雙手準備掏手機。

此時，每一秒都像刀子剜心一樣難受。時間也不過兩三分鐘，滴滴師傅一個人返回來了，沒見有同伙，我如釋重負。

他一邊走，一邊拍打著身上的草屑，嘴里還嘰嘰咕咕地說著什么。見他來到車前，我心里又緊張了。

“是奪路而逃還是見機行事？”我抖動著雙手，抱住前胸也抱住我快要跳出來的心臟。我的背包成了我重如泰山的武器，把它擋在了胸前。

想不到，真想不到。滴滴師傅打開車門笑了笑：“不好意思，耽擱你時間了。”

他那是笑嗎？分明是淫笑。我怎么看怎么都像。

說著，他從車里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嘩啦啦地全倒在了手上。動作十分麻利地把雙手洗了一遍，接著他又從車里拿出一張帕子，把打濕的雙手擦拭干。等這些做完以后，他回到車里坐下，對著我又是尷尬地一笑。

滴滴師傅載客在野外停車后，一句話差點嚇死女乘客：你沒絕經吧？

我是不是想得太多了？見他沒有什么壞心思和過激行為。那顆提著的心放了下來，也報之以尷尬一笑。

離目的地越來越近了。高德地圖顯示，從起點到終點大約要三十五分鐘，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半時間，心里想著不會再出什么狀況了吧？

男人也有用衛生巾的時候

在只有兩個人的車內，在偏僻的小道上，我們暫時又回到了沉默不語的狀態。但是，我心里卻在胡思亂想：剛才他下車干什么去了？回來還用一瓶礦泉水洗手？

“哦！”我恍然大悟，掐了一下自己。“莫不是剛才他是尿急，下車方便去了？”

想到這里，我默默地笑了笑。人有三急，特別是拉屎拉尿，刻不容緩。

“快了，還有十五分鐘。”滴滴師傅看了看車程表。我也隨之興奮起來。

“大姐，你有那個東西沒有？”

“有什么那個東西？”我看著他有幾分痛苦的表情問他。

“唉！算了。你就說你有多少歲了吧。”滴滴師傅說話越來越有點讓我摸不著頭腦。

他額頭開始冒汗了，臉部表情顯得沒之前那么自然，有點不舒服的樣子。

問我要那個什么東西，和我多少歲了又有什么關系嗎？我心里直犯迷糊。

“我呀，四舍五入快六十歲了。”

“哦！你沒絕經吧？”他瞟了我一眼，繼續以苦不堪言的表情開車。

“什么？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我有點懵了。

剛問完，又傳來“嘎吱”一聲。滴滴師傅又把車停在路邊。這回是停在路邊的一個商店門口，比之前停在荒郊野外要使我安心了許多。

我朝車窗外看去，我們來到了一個小鎮上。小鎮上星星點點的商鋪十分簡樸，熙熙攘攘的人群誰也沒有注意到一輛發出嘎吱聲的小轎車，突然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了，滴滴師傅急不可待地下車去。他一瘸一拐地直奔一家雜貨店，還用一只手捂住屁股后面。頓時，我只覺得好笑：“這師傅是要拉屎了吧，他這是問廁所去？”

不一會兒，他提著一個黑色袋子朝雜貨店老板手指的方向去了。袋子鼓鼓的，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我正想得出神，砰的一聲，車門關上。他回來了。

“嘿嘿”兩聲過后，滴師傅又是對我報之一笑。這笑有點尷尬、靦腆及難為情。我沒做聲，想著今天我怎么那么倒霉，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的，還要不要我開家長會了？

我話到嘴邊了說不出口。可能他也像我一樣從后視鏡里看人吧？我見他正了正后視鏡，咳嗽了兩聲，說：“你是不是覺得奇怪，我兩次下車去干嘛了？”

滴滴師傅載客在野外停車后，一句話差點嚇死女乘客：你沒絕經吧？

我沒有吱聲。心想：是有點奇怪，那你倒是說說啊？

“大姐，我不怕你笑話，我老婆離開我也是因為我得了病。這病說出來是有點難以啟齒，可是面對你，我覺得沒什么不好意思開口說的了。”

“我得了前列腺炎，尿頻尿急是常事，對一個開車的人來說就顯得不對付了。為了跑車做生意，我很少喝水。最近又痔瘡發作了，時常流血，還得像女人一樣用衛生巾……”

“你剛才是不是問我要衛生巾？可是你又得知我的年齡就判定我是個絕經的女人，身上可能不會備有那東西？”我幾乎忍不住笑出聲來。

“按女人正常的生理期，應該是吧。哈哈。”滴師傅卻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今天是遇到我，如果是一個女孩子，不把她嚇個半死？”我說完話，也跟著他笑了。

談笑間，我到了。

“師傅，給你現錢行不？”

“算了，大姐，不要錢。其實我也是順路，我兒子也在這個學校讀書。”滴師傅說完，眼睛賊賊地笑了。一轟油門，他開車走了。

“那你不進去開家長會……”

唉！管他兒子真的假的在這學校讀書。反正我是邊往學校內走邊笑：真是個奇葩又悲情的司機，真是一次好笑又可怕的打車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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