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拒絕簽字!”他擲地有聲的聲音響徹凡爾賽宮的上空,這是他人生的第一個高光時刻。那一天,他把自己對國家的無比熱愛,對霸權者的無比憤怒,以慷慨激昂的陳詞,喊出四萬萬中國同胞的心聲,他在列強面前,傾盡一己之力維護中國的利益。
他的名字,從此如同一顆明星閃亮在各大外交場合,成為世界知名外交家,他就是被稱為“民國第一外交家”的顧維鈞。
那么顧維鈞又有怎樣傳奇的人生?為國謀利益的他,又為何被列為“戰犯”?他又為何拒絕毛主席的邀請呢?
(1)少年顧維鈞
偉人成長之路,總會那么的與眾不同。
1888年,顧維鈞出生于上海嘉定的一家富裕家庭。四歲時跟隨二哥進入私塾學習,這一學就是七年,這就為他打下的堅實的傳統文化基礎。
顧維鈞的民族意識萌芽,始于11歲。自幼生活在上海租界的孩子,自然把外國人對中國歧視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1899年,11歲的顧維鈞考入上海英華書院讀書。因為學校是住宿制,顧維鈞每周六回家一次。
一天,顧維鈞和另一位英國男孩,騎著自行車,趕著返回學校,馬路上車輛多,為了避開車輛,他們將車騎上了人行道。
結果,被英國警察以違反交通規則為由將他攔了下來,但卻放過了同樣騎上人行道的小伙伴,理由只是因為他是外國人。
而讓他記憶更深刻的,是白渡橋一事。還是周六,這一次顧維鈞坐黃包車回家,過橋要上坡,拉黃包車的車夫,彎著腰吃力往前走,速度慢慢地緩了下來。
跟在他后面的是一輛外國人的馬車,急著要去跑馬場,看到自己馬車被堵,氣得在一旁不停地催促,這還不解恨,超車時回手就給了黃包車車夫一鞭子,嘴里罵著:“不識好歹的中國豬。”
顧維鈞憤怒地用英語斥責那人:“你是紳士嗎?”
這句話在當時對于一向以紳士自稱的外國人來說已經算是很重了。
這兩件在舊中國看起來常見的事,卻刻入了少年顧維鈞的腦海,直至晚年寫回憶錄,他依舊歷歷在目。
強烈的民族意識就此在他心里生了根,他發誓一定要好好學習,廢除中國不平等條約,消除民族歧視。
(2)開掛的留學生涯
16歲的顧維鈞,滿懷抱負,他也渴望學習先進的西方文化,以救今日頹敗之中國。
征得家人同意后,顧維鈞踏上了赴美航船,看著碧波下暗潮洶涌的大海,他想這是我人生的新起點。
到了美國,顧維鈞僅用了一年的時間。就完成了兩年的預科學業。17歲,顧維鈞順利地考入素有“常青藤”之稱的哥倫比亞大學,攻讀文學學士。
至此,他開啟了開掛的生涯。
在高手如云的哥大,顧維鈞絕對算得上是“學神”等級。
哥大的拉丁文甲班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該班學生必須有至少四年的拉丁文基礎,可偏偏顧維鈞對這門語言一無所知。
拉丁文系主任麥克雷教授拒絕了他進班的請求,并善意地提醒,從來沒見過基礎不好的學生能跟得上學習進度的。
不信邪的顧維鈞愣是找了一位拉丁語老師給自己惡補,每天上兩個時辰的課。兩小時學習時間很短,可他竟然只花了兩周就學完了一年的課程,六周后,拉丁文四年的功課也全部學完。
當顧維鈞再一次站在麥克雷教授面前求入班時,這位教授有點慌了,這是怎樣一個神奇的速度?
教授隨手拿出辦公桌上的一本書書籍,讓顧維鈞翻譯,他準確無誤地說出了原文的意思。教授還是不信,又拿出較難翻譯的弗吉爾和霍勒斯的作品,他還是譯出了文中的詩句。
教授痛快地同意了他的請求,而顧維鈞也以超人的速度后來居上,以“甲上”完成學業。
顧維鈞的開掛不止這些,他有著驚人的學習能力。他僅用三年時間就修滿了大學本科四年的學分,在大三時開始注冊政治系的研究生。
他猶如在與時間賽跑一般,爭分奪秒地吸收知識。
四年后,同學取得大學本科畢業證時,他同時獲得了本科學士和碩士兩個學位。
不僅如此,顧維鈞還是一名出色的辯手,在大一時,他就參加過新生辯論,贏得比賽。
大三時期,顧維鈞代表學校與康奈爾和賓夕法尼亞大學的三校辯論賽。在這場大賽中,作為二辯的顧維鈞成為整場辯論的主力,帶領隊伍戰勝了康奈爾大學。
當時的報紙是這樣評價哥倫比亞大學的辯手的:一辯很緊張,三辯沒總結,全靠二辯贏得了這場勝利。
這是首次有中國人參加的辯論賽,本就具有熱度,顧維鈞的表現更是令世人矚目。
可以說哥大四年的學習,不僅讓顧維鈞獲得豐富的學識,在各種活動嶄露頭角的他,也擴展了人脈,為他未來的外交生涯打好了人際基礎。
優秀的人總會自帶主角光環
就在顧維鈞讀博期間,他收到了袁世凱邀請,聘請他為總統府的英文秘書。
那遠在大陸彼岸的袁世凱又怎么會認識顧維鈞,并邀請他擔任秘書呢?
原來,顧維鈞曾作為留學生代表,到唐紹儀家中做客,他優秀的表現給唐紹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因此,當唐紹儀在國內擔任內閣總理后,知道袁世凱需要一個貼身秘書,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顧維鈞了。
可以說,唐紹儀是顧維鈞踏入民國外交事業的貴人。
1912年4月5日,24歲的顧維鈞踏上了回國的輪船,開始了他人生的新征程。
(3)外交風云錄
二十世紀初的中國外交處境,是舉步維艱的。羸弱的國家,在強大的國家威壓下,是那樣的進退維谷,如何平衡就非常考驗外交家的個人能力了。
顧維鈞從一踏入總統府,就一直處于權力的中心,才華出眾的他很快得到了袁世凱的重用。
他陪同袁世凱親歷了一系列外交事務,也深刻地體會到我國外交的窘況,逐漸形成了個人外交的理念,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寧可玉碎不能瓦全”對國家是不適合的,因為國是不能玉碎的。
如何在弱勢的情況下,保全國家的最大利益,是弱國外交的一門高深學問。而在這一點,作為“民國外交第一家”顧維鈞做得可圈可點。
1915年,日本趁歐美各國忙于本國戰事,無暇東顧之機,威脅袁世凱政府秘密簽訂“二十一條”,并即刻同意。
盡管袁世凱政府一再拒絕,從1月份死磕到5月份,均無能為力。迫于日本的威壓,袁世凱想到利用西方列強對日本施壓的辦法,授意顧維鈞將消息透露 給西方人。
顧維鈞利用自己在美國的人脈,將消息偷偷傳達到美國大使館,一時間中日談判的消息傳遍各地。
雖然,最終“中日二十一條”還是簽訂了,但是在英美等國的施壓下,日本所得利益大大減少。
屈辱的條約令顧維鈞悲憤異常,他向袁世凱建議將中日談判的過程記錄下來,并發表聲明,公之于眾,給后人一個警醒。
得到應允后,當時正在住院的顧維鈞,不顧病體連夜起草了這份英文聲明。
由于顧維鈞的出色表現,1915年5月至7月,短短三個月時間,顧維鈞先后被任命為中國駐墨西哥公使和駐美全權公使。
他成為了中國近代史上最年輕的全權公使。
從此,顧維鈞開啟了他風云變幻的50余年外交生涯。
對于顧維鈞來說,1919年的巴黎和會是他這一生的高光時刻,也是他這一生最難忘的事。
一戰結束,作為戰勝國之一的中國代表團,懷著一顆喜悅的心,來到了法國巴黎,這時的中國還懷抱著一個從德國收回山東的美夢,但這一切,卻在西方列強的打壓下,成為泡影。
在和會上,牧野男爵厚顏無恥地提出,日本早已和中國簽訂二十一條,山東問題無需再提,并侮辱中國是一個未出一兵一卒的戰勝國,質問中國代表團有何臉面出現在這里。
那一天,顧維鈞猶如一名斗士,站在會議的演講臺上,以他流利的英語向世界各國代表,慷慨激昂,有理有據的闡明中國正義的立場,斥責日本的無視中國14萬華工的貢獻,企圖偷盜中國山東的強盜行為。
那一天,他那一句“中國不能失去山東,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贏得了全場最熱烈的掌聲;
那一天,他憤怒地控訴日本偷盜行為的聲音響遍凡爾賽宮;
那一天,他對著列強沉痛地說出:這樣一份喪權辱國的條約,我們拒絕簽字。
這是中國近代以來第一次對列強說“不”。
但正如艾躍進教授所言:尊嚴只在劍鋒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內。
在口徑即真理的世界,與列強謀真理,無疑就是與虎謀皮。中國的正當權利,最終還是被西方列強,作為討好的禮物,賣給了日本。
但是,顧維鈞的這一聲“不”子改變世人對中國外交上唯唯諾諾的形象,他喚醒了中國青年的覺醒,5月4日轟轟烈烈的“五四”運動席卷整個中國;
緊接著羅馬尼亞、塞爾維亞和南美洲等弱小貧窮國家,也紛紛效仿拒絕在對德和約上簽字。
這無形中表明中國的外交形象在“第三世界國家”起到了表率的作用,而顧維鈞的作用是最關鍵的。
顧維鈞除了在巴黎和會說“不之外,他還做了不少有利于國家和民族的事。
比如,在北洋政府極力修訂各種不平等條約所取得的勝利。
再比如,1932年,作為國聯調查團的唯一一名中國代表,他不顧個人安危,前往東北調查日本侵占東三省和偽滿洲國成立的真相。
同年10月2日,一篇名為《國聯調查團報告書》在東京、南京、日內瓦同時發表,報告書不承認偽滿洲國”的合法性,山東的主權依舊還是中國。
抗戰期間顧維鈞更是利用自己的人脈,為中國募集到許多戰略物資,這是誰也無法抹殺的功績。
(4)一生的遺憾 主席的邀約
常年行走于權力中心,再如何不想參與黨派之爭,都不可能避免陷入政治的漩渦中。
這位因巴黎和會上一聲“不”字,而名揚海外的外交家,也有一些值得爭議的地方。
在解放戰爭時期,他為替國民政府爭取獲得美國的更多支持,先后簽下一系列賣國條約,使美國在我國從海陸空等方面都獲取到巨大的利益。
這無疑成為顧維鈞外交史上的一個污點,導致他被愛國人士罵為賣國賊,漢奸。
1949年,居于這些爭議性的條約,顧維鈞在被列入了國民黨43名戰犯名單,位列第22位。
當然這里所謂的戰犯,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戰犯,排名靠前也不是說他有作惡多端,而是基于當時這些事對于社會的影響力,而掛在榜上,以儆效尤。
不管如何,我們都不能否認在那個戰爭年代,精通國際法和外交法則的顧維鈞,以他非凡的智慧,頂住列強的壓迫,將自己的外交才能發揮到極致,盡可能地為我國獲取最大的利益,他也因此贏得了“民國第一外交家”的美譽。
由于顧維鈞幾十年來對國家對民族的杰出貢獻,毛主席不計前嫌,在1972年委托章含之,向晚年旅居美國的顧維鈞提出了真誠的邀請,希望他能夠回國看看。
此時,已經84歲的顧維鈞,雖心系祖國,卻也只能無奈地搖頭,沒有正面回答。
這位是沉浮于中國外交半個世紀的老人,曾經如明星般璀璨的外交家,不愛國嗎?
非也!在那個特殊的年代,雖身居美國,但仍是臺灣籍的顧維鈞,再如何思念家鄉,他只能迫于臺灣政府的“三不”政策,而止步于此,以回避回答,委婉地拒絕了主席的邀請。
直到后來,海峽兩岸的關系有所改善,可這時的顧維鈞已經90多歲,行動不便。
在得知女兒顧菊珍可以返回大陸探親后,顧維鈞特意拿出自己珍藏幾十年的明代 “嘉定四先生” 和民族義士侯娟曾、黃淳耀的墨跡,讓女兒帶回去,獻給國家。
顧菊珍回國后,為解父親的思鄉之情,專程看了嘉定顧家祠堂舊址,拍了不少照片。
而嘉定縣人民政府也將《嘉定縣城鄉建設畫冊》通過顧菊珍轉交給他,讓他飽覽故土的變化和新貌。
看到畫冊的顧維鈞淚流滿面,家鄉的變化令他感慨不已,每每思念故土時,他總是拿出家鄉的畫冊,翻一翻,撫一撫,好像這樣就已經親眼看到家鄉一般,心里得到了滿足。
1985年11月14日,顧維鈞猝然離世,享年97歲。
結尾
提到顧老,我們腦海里呈現的首先是陳道明主演的《我的1919》里顧維鈞,總覺得他就應該是那樣的才俊,風華絕倫,有匪君子;是在談判席上慷慨激昂,據理力爭,為國家利益不畏強權的勇士,卻往往忘卻了在那個年代,他有更多的是隱忍和艱辛。
畢竟歷史往往沒有影視、小說中的那樣蕩氣回腸。
看顧老的回憶錄,仿佛在看一部弱國的外交史,看一個男人試圖以公理戰勝強權的奮斗史,有一種莫名的心酸。
記得有一句說得非常好:
曾經的我們只能說:“中國人永遠不會忘記這沉痛的一天。”
現在的我們終于可以硬氣地說出:“你們沒有資格在中國面前說,你們從實力的地位出發同中國談話。”
原來,我們已經忍辱負重100多年了
謹以此文,向曾經忍受壓力和屈辱的老一輩外交官,致以崇高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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