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隊的孩,偷蒜苔
蒜苔辣買個瓜
瓜不甜換個船
船不走換個狗
狗不叫買個炮
炮不響,弄個豬娃糙糙癢
這是個童謠,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我和小伙伴們傳唱過。八隊(我們屬于第七生產隊)也會被對方兒童換成七隊。七隊、八隊是劉莊村(自然村)在韓寨行政村中的序列。我估計誕生于758洪水后流莊的穩定生活生產中。后續就是70年代后、80年代初期。成為小伙伴們斗嘴玩耍的道具。
扇子有風,拿在手中。
有人來借,等到秋冬。
這樣的段子也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我所經歷過的。或許他們在基層勞動人民中的誕生時間更早,我只是一個階段的經歷者。他們先我而來,多數時候會比我更長久的存在。我經歷了這些民間俚語歌謠,只是鄉村社會萬千之一的場景。人類創造了城市,上帝創造了鄉村,鄉村創造了人類。
前面簡短的兩段,也是我能想起來的鄉愁記憶之一。有更多的已經忘卻。
八十年代中期,曾有個電視劇叫《烏龍山剿匪記》,剿字很多人還念不準,我們小孩子多念作“超”。小孩子在玩耍中容易念作和理解為“烏龍山超飛機”。鄉語中的“超”,也有大跨步邁步的意思。八十年中后期的我,經過這個場景,自己剛好從老家的平房樓梯上摔了下,眼部有結痂,有點獨眼龍的感覺,大概是《烏龍山剿匪記》有類似的人物形象,所以當時的我印象深刻。一邊模仿者烏龍山剿匪記的人物,一邊夜色里和小伙伴們在麥場里對陣編排“偷蒜苔”的兒歌,這就是三十多年前流莊的流。
流莊的流動,是時代下城市吸納鄉村人口的必然。老家的孩子基本沒有了,年輕人駐扎在城市,帶走了農村的下一代。教育凋零,一個村小學全校只有幾十個學生,平均一個年級七八個孩子。更多的小學在合并在消失。初中高中也是面臨生源短缺,相對比我那時候的密密麻麻,甚至課桌座位不夠用,甚至花錢找關系去某某初中安排學生等等。人口就是水流,決定了鄉村河道的興衰。這也是我用流莊二字代替劉莊這個自然村莊名字的初心之一。下一代的青黃不接,再也成群的孩童在麥地里挖野菜玩耍,在麥場里做迷藏和吵鬧,過年也少了鞭炮身影,那些兒歌、童謠、段子都失去了土壤,傳播和應用的土壤。現在喜歡說“六”的口頭禪的少年學生,也體會不到我們當年的樂趣和鄉村編撰。流水不可掬,都是歲月的淚。
我對流莊的懷念,就是因為我出生在這里,人生的前二十年在這里。如今我已經走進人生第三個二十年中,回憶著曾經的夢幻和遙遠。那些不在的老樹、不在的老人、不在的老故事。我嘗試著努力寫下記錄下一點,在流水煙塵中徒勞一點點的挽留,其實什么都挽留不住,甚至我自己都會變成短暫的塵埃。
八九十年代的流莊,充滿著生態和水的故事。池塘里清澈的水,甚至有住在坑塘邊的老人從坑塘里提水吃。水溝、河溝連接著村子與村子之間、坑塘與坑塘之間的縫隙,這些天然的或者就是人工的水溝,是上一輩智慧的結晶。758洪水之后,存在在泥灘上重建,人們還殘留著排澇的意識。現在這些路邊的溝壑,都被填埋,成為各種店鋪、街鋪、廠企的延伸空間。個別位置殘留一點,成為垃圾溝。當年那些池塘邊、村口的小河道水溝,串聯那么多的村莊,如今,只有一些橋殘存,這些橋也看不出來是橋。我最大的記憶,不斷在懷舊的文章中提到的場景,曾經我還坐在某個短短的橋頭上,看著夕陽,在2000年世紀年民間傳言地球爆炸末日的謠傳中,想象著到那時我才18歲,未來的世界難以捉摸。而現在,我已經度過了2000年,2008年,2012年,2020年這些節點。2023年的3月下午,再次回到這個場景中,一切夢幻如昨日、如流水。
流莊(劉莊)的流,就是我們每個人都擋不住的蒼老蒼黃,劉莊的劉,是一個時代街口的人群,也是這流水中的小花。我寫下很多流莊短篇,用流動的可嘆可憐蒼白著嘗試解釋另外一種流動的人口村莊土地和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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